第五十六章 五中
巴州市第五高级中学，简称五中。 位于市中心八公里外的郊区，历史非常悠久，可以追溯到还称呼它为打靶场的时期。 学校依山傍水，曾有风水先生见了此地，大呼此为老牛饮水格局。 但胡晨觉得，那先生肯定是个连半吊子都算不上的大忽悠。 若真是这个格局，学校早就地灵人杰，涌现出一大堆学霸学神之类的了。 然而，学校的升本率一直都是垫底的存在。 学校所依的山，叫做黄花山，不过学校的学生一直称呼它为坟山，山上的墓葬不是一般的多！ 而它所傍的水，更加让人无法直视，因为上游有上百家采石工厂，直接导致这里的河水比黄河还黄，超量的石粉融入水中，小鱼小虾都难以存活。 兴许是坟山污水破坏了此地格局的缘故吧…… 在学校旁边，还有个规模不大的小镇子，但也比老家的镇子要繁华一些，因为有两三个国企也在周围，大量的职工都在这里落地安家。 周边一所高中，两所初中，四个小学，养活了一大堆人。 公交车绕着小镇半圈，最后经过一个五岔路口，拐了个弯之后便到了。 司机师傅大声喊道：“五中到了！五中到了！要下车的赶紧！” 公交车没有自动播报的电子语音系统，每到一个站，只能靠司机师傅吼。 车门被液压杆撑开，胡晨带着芊芊和娍娍下了车。 “这学校看起来好…好旧啊……”娍娍道。 站在五中门口，三人抬头看着五米宽方方正正的拱门，门柱上镶嵌的瓷砖早已被时间腐蚀成白灰色。 透过大门，还能清楚看到一条 笔直的大道直通远处，道路两侧，是两排郁郁葱葱的大榕树。 看着破旧，其实环境很是优雅。 “学校比较有历史吧，看起来旧些也正常。”胡晨道。 “走吧，晚点多人了还难排队。” 比三人来的早的也不少，基本都是家长陪同着。 大门口保安室门口站在两个五十多岁的大叔，正在吹牛聊天，也不管进出的人。 在他们身边，还立着一个铁架牌，上面贴着一张红纸，写着新生报名处，下方还画着一个箭头。 意思就是来报名的人，沿着这条大道往里面走就可以了。 胡晨带着芊芊和娍娍踏入了校园。 “哇！感觉比我们初中大很多啊，你看，那里篮球场都有十多个，还有足球场啊！” 娍娍指着右手边惊叹道。 芊芊也道：“环境也好多了，左边还有个小花园，等到春天的时候一定很好美吧……” 一进大门，左边是花园，右边是球场，看着久违的景色，胡晨心里感到一种由衷的喜悦，他笑道：“大学可比这里更好，你们俩要加油学习。” 高中就这样，大学那会是怎样？两个女孩露出憧憬的神色。 头一次接触到市里的学校，两个女生东张西望，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同时，也有一丝惶恐的拘谨，毕竟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两人都很紧了胡晨。 沿着大道往前走了两百多米，胡晨突然指着一处宽敞的平房，旁边还有一排水龙头，道：“这个就是食堂了，以后吃饭的地方。哦，小卖部也在这里头。” 娍娍和芊芊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食堂的对面，是一栋六层的宿舍楼，看着比较陈旧，因为是男生住的，胡晨也没介绍。 路过了食堂之后，道路两旁是三十多米的文化墙，也就是学生出黑板报的地方。 文化墙之后，左边又是一排篮球场，而右边就是橡胶跑道和升旗台，跑道中央又是一个足球场。 胡晨记得以前刚看到两个足球场时，实在是被震撼一把，这就是高中吗？ 他们初中可是连个篮球场都能抢破头的啊！ 越往里面走，目视之处的建筑也多了起来，宿舍楼，教学楼，教师宿舍，实验楼，图书馆……整整十几栋。 沿着新生报名处的箭头标志，一直走到一排瓦房之处。 这一排红砖瓦房，就是校领导的办公室了。 像校长室，教导员，年级主任的的办公室都在这里，此外还有会客室，医务室，充值饭卡的财务室也在这里。 学生住的都是水泥房，领导用的是瓦房，这似乎是个传统。 这个地方可以说都很朴素，就连政（ ）府里的办公都是在瓦房之中的，破旧的完全没有威严感。 虽然没有威严，但却多了丝亲切。 学生的报名处，临时设立在这里的会客室中，里面有七八个老师负责给学生登记。 时间还早，人并不多，排队办理入学手续的队伍都不长，排在胡晨前面的只有四五人，其中两个还是家长。 趁着排队，胡晨向芊芊和娍娍问道：“你们两个都带钱了吧？” 娍娍茫然道：“不是说免学费的么？” 芊芊也一下紧张起来，一只小手捏了捏放钱的裤兜：“我只有三百块，若是报名要花钱，肯定不够的，我…我就不读了。” 胡晨哭笑不得道：“学费不用，但吃饭要的，等会报完名要充饭卡。” “那就好…吓死我了……”芊芊拍着小胸脯道。 她俩完全就是冲着免费才来的。 速度很快，轮到胡晨之后，他就递上自己的录取通知书、户口本和一寸相片。 办理手续的老师根据胡晨的名字和身份信息，查到他的中考成绩。 “考的不错啊，就是英语差了些，有些偏科了。”这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女子意外看了看胡晨。 胡晨含蓄地笑了笑，然后道：“老师，这成绩是不是免学费？” 老师点点头，开心道：“学杂全免，不过伙食费还是得自己出，若是你考的是A ，学校倒有每个月一百五的伙食补贴，当然，若是家里困难，还可以申请贫困生补助。” 对于这种成绩的学生，学校一直求贤若渴，可惜大部分成绩好的人，目标都是一中，看不上五中这种排不上号的学校。甚至有人愿意用钱砸，也要砸开一中的大门。 老师飞速地为胡晨办理好入学手续，生怕他突然反悔跑了。 把个人信息录取系统之后，老师又手写了校徽，贴上胡晨的照片，再从柜子里取出一张饭卡，连同户口本一同交到胡晨手里。 她叮嘱道：“九月一号正式开学，别忘记了。” 胡晨拿回自己的东西，“谢谢老师。” 然后他转头看着谢芊芊和娍娍道：“这回放心了吧？” 看着打前站的胡晨顺利免费入学，两人具是松了口气。 胡晨让出一步后，芊芊走上前，把自己报名的东西递给老师。 她有些紧张，动了动嘴，却没有敢说出话。 一旁胡晨道：“老师，这两个是我同学，麻烦你也帮忙办理一下，她们成绩比我还好的。” “哦？是吗。一下子来个三个尖子生啊。还有，叫我邱老师就好了。”中年老师笑容愈发和蔼可亲，看着芊芊亲切道：“小姑娘不仅长得可爱，学习也很高啊……” 老师说出三个尖子生这话，办公室的人都听到了，手上没活的同事也好奇围了过来，甚至坐在最后面的教导主任也不禁挪动脚步，站在这名老师的身后。 这里的老师胡晨没印象，但对教导主任还是一下就认出来。 教导主任是个将近五十岁的黑瘦妇女，嘴巴两颗大门牙有点龅牙，有点像功夫里面的龅牙珍，胡晨对她印象最深的就是她每当一说话，口水就会从门牙处喷出来。 即使学校最烂的学生，面对她都会无比恐惧！ 见同事都在身后围观，邱老师也在电脑里输入谢芊芊的信息，很快，她的成绩显示在众人面前。 邱老师道：“六门均是A等，小姑娘很不错！是棵好苗子。” 谢芊芊第一被这么多陌生的人围观，顿时紧张得一下拉住娍娍的手。 胡晨羡慕地看了娍娍一眼，好想代替她啊！ “好好好！”教导主任连说三个好字，以表达振奋的心情，随后她拍了一下邱老师的肩膀，道：“这样好的学生可不能毁了啊，要重点照顾懂不？” ‘重点’两个字声音一下加重。 邱老师点头，表示明白，同时身体微微一侧，躲过教导主任的口水攻击。 办理好芊芊之后，轮到娍娍，而她五个A ，一个A的成绩更让老师振奋不已，甚至都拍起不在场的校长马屁，觉得校长实在是英明神武，用免学费来吸引人才，这才第一天，一下就来了三个！ 教导主任都憧憬起三年后拳打一中，脚踩二中的风光时刻。 胡晨看着教导主任脸上的笑容，觉得她注定要失望了，就他知道的，他们那一届，好像也并没有出过什么人才，升本率依旧被吊打。 娍娍的优异成绩，让她获得了比胡晨和芊芊多的额外照顾，她手中多了一张教导主任签发的条子， 凭借这张纸条，可以去财务室直接免费充值一百五十块的饭卡，省着点吃，足够一月的伙食了。 三人办理好入学手续后，见老师没有安排住宿的地方，此刻芊芊还带着行李呢。 芊芊不好意思开口，胡晨不由走上前问道：“邱老师，你们还没安排宿舍吗？我们家里都很远，而芊芊在市里也没有亲戚，能帮忙安排一下吗？” 邱老师这时才看到放在门外的行李，“是我疏忽了，原本是等报完名后在统一安排对应的床位的。” “这也是考虑不周，忽略了偏远的同学，这样，我给你写个条子，然后你们去找舍管阿姨，让她帮忙安排个空床先住着，真正开学再做调整。” “谢谢邱老师。” 要在学校住的只有芊芊，娍娍要开学才搬东西来，而胡晨也还有事情要做，暂时也来不及。 胡晨拿着条子，带着芊芊和娍娍先是到旁边的财务室充值饭卡。 以前一直都是用饭票，突然换成刷卡，莫名地有种从生产队进去新时代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