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怪异牢房
未见天之大,尝闻梦之广。 天空传来迷离之音,一些破碎的泡沫落下来,砸在地面上,爆破成某种粘稠的胶状物。 这片城市在天空下苏醒,慢慢地,柏油马路上布满了粘稠的胶状生物。 水泥森林大概有几十层楼,全都整整齐齐,窗户像是空洞。 这片都市死气沉沉,但却逐渐填满了生机,那是死寂后的重生。 王仁晃了晃脑袋,努力地劝说自己这是幻觉。 但是很快,他的意识便从这幅场景里挣脱。 耳边一片寂静,不如说没有任何声音的存在,一切举动发出的响声都格外清晰。 自己正身处一个小房间,没有任何装饰,更没有任何家具,只有一扇半开的窗,一扇用几根粗壮铁管组成的牢门。 这绝对是牢房吧。 几缕清风从窗跃入房间,颇为喜爱地蹭了蹭王仁健壮的小腿,这让他想起,在这个秋天,他还穿着夏日的短袖短裤。 借着窗户的反光,他看见一个面容帅气的小胖子,皮肤白皙,那就是自己。 窗外是一片片造型一致的楼房,规整无趣,和先前梦到的场景相似,只是楼层较高,看不清地面。 有些怀疑这是不是清醒梦,王仁给自己来了一下,在一声惨叫声后,悲催地发现这是现实。 外面是白天,但奇怪的是天空中没有一朵云,更看不见太阳,光是均匀地从天空中洒下来的,随之而下的是无数下砸的泡泡,看起来很有分量。 试着大喊几声,见无人应答,王仁便耸耸肩,借着阳光,看向牢门之外,那是一条很长的狭隘走廊,灯光昏暗,地面铺着一层干净的红毯,无限延伸,看不见尽头,两边的墙壁里躺着规格和自己所处房间一样的牢房,却是空的。 感觉自己像是身处某种恐怖游戏里。 有些烦躁,试着晃了晃牢门,发现稳的出奇。 有些搞不清楚情况,王仁本能地回忆先前干了啥,好像是一声枪…… 那是一把黑枪,看不出型号,毕竟他也不是什么军迷。 一声背后的枪响吓了王仁一跳,不过他想自己可能有些神经质了,于是只是好奇地回过头。 感觉这个场景莫名眼熟,好像在哪里梦见过? 原本空无一物的地面上躺着一把色彩斑斓的玩具水枪,这玩意能发出那么响的声音? 不对,第一反应难道不应该是谁干的吗? 他糊涂地看向窗户,开的角度刚刚好,完全看不出来有人从窗户悄无声音地爬出来过。 好烦啊。 他没再轻举妄动,在恐怖片里好奇会死得很惨。 死死盯着出戏的玩具水枪,陷入回忆。 来到这里之前的回忆,停留在那段放学路上。 秋风乍起,卷起王仁心中无奈,化作片片碎叶飘向远方。 那是一段再熟悉不过的柏油马路,地上还残留着台风的眼泪和树木的断枝残叶和时光的尸体,路上除了自己,就也是放学的高中生。 可惜没有从天而降的美少女,让他失望至极,初恋何处寻?对于这个没啥特点的小胖子来说可能有些残忍,他现在都高二了,青春就tm要结束了!春天却还没来过! 话说这都2021年了,自己从小盼到大的金手指怎么还没有出现?难道说在楼上阁楼里?看我不明天就给他翻出来!说不定就有几个神秘戒指还有几个神秘老爷爷啊就藏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等着他呢! 人总是会有那么一些希望自己是主角的时候,然后长大才很不幸地发现,抱歉,你只是个普通人! 这么想着狗血的逆袭之路,身后却传来几声巨响,他连忙捂住耳朵,刚想往后望,就看见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就“嗖”一下从后面跑到前面去了。 哥们儿你跑得是真快啊,这堪比博尔特了吧。 刚想吐槽,就看见后面一个格子衫冷漠地举起手中黑黢黢的物件。 啊,这玩意儿怎么看都像枪吧。 只听“啪”的一声,回忆结束了。 王仁:……我知道那货为什么跑得那么快了。 我是死掉了吧,绝对是死掉了吧,现在我在天堂还是在地狱? 我……不想死啊!我明明还没找过女朋友,还没牵过小手,干些坏事呢!还没走上人生巅峰呢! 他曾经讥笑过,高一教室桌上一夜后莫名出现的气球,说着年轻人放纵自我,没想到,死得这么快啊!早知道就放纵自我去了! 别,外面全是帅哥美女,但没有你的份儿……他自嘲道。 一阵穿堂风从窗户吹进来,有些阴冷,吹起王仁的的板寸儿,带走一丝淡淡的忧伤…… 王仁捏了捏自己的脸,奶奶滴,为什么不是梦! 他刚想祈祷上帝给他一个重生的机会,都已下跪好了,却想起,万一这里不归上帝管呢?归什么阎王爷,孟婆管呢?或者得和别人打复活赛呢? 算了算了,万一喊错人了就尴尬了。 这么想着,王仁又爬起来。 “有谁来救救我啊!” 一生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崩溃了,崩溃得很彻底。 他毅然决然地捡起sao粉小水枪,对准自己的太阳xue。 自杀吧,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太折磨了。 “啪” 一声枪响后,冰冷的液体顺着脸庞滴向地面。 那不是水,是泪水啊! 这是一把能发出枪响的水枪。
我泪水当时噗呲一下就从水枪里射出来。 “草!”他一把将水枪摔到地上,狠狠地来了几脚。 然后,心疼着捡了起来。 万一我死了,也有个陪葬品。 随手把水枪塞进兜里,王仁陷入茫然。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黑白无常这是把我带过来之后就把我给忘了? 我要拨12345投诉你们的服务态度! 气在头上,给牢房铁门来了一jio。 他再次卑微倒在地上,像个傻子一样望向天花板。 甲沟炎的痛你不懂。 他突然像个傻子一样,笑了起来,笑得很猖狂。 “哈……哈……哈……”笑着笑着,又哭了起来。 “所以说……这个世界很有意思啊。” “梅友仁,你可不能如此孬种啊。” 王仁站起来,平静地拍了拍短裤上沾染的灰尘。 在情感超过某个阈值时,他总会强迫自己扮演“另外一个人”,这会让他冷静许多。 取出水枪,试着对铁管来了一下,水却只是沿着管下流,没有奇迹发生。 他坐在墙角,思索自己还能撑多久。 这个地方,没有生存物资,只有手里这把浪费不少的水枪,以自己的意志力,顶多撑个一两天吧,等撑到不行的地步…… 王仁看向窗外。 他就跳下去。 楼外没有任何借力点,因此他没可能爬下去。 跳下去无非两个结果,直接gg,或者尝试进入其他楼层,看看能不能寻找到出路。 反正不会有更糟的情况了。 耳朵一动,纵使听力不怎么好,在如此安静的环境下,王仁也听到了一些并非自己发出的声音。 “咚……” “咚……” “咚……” 听起来是某种重物的走路声,大概率不是人类,每次重复都有一两秒的间隔,而且声音越来越大。 第一次听见有其他活物发出的声音,他有些激动,但警惕也更深,猜猜为什么这么多牢房,为什么只有他一个活人? 王仁猜测,极有可能是朝自己来的,带着的大概也不是善意,不然自己也不会呆在这个地方。 没有贸然跑到牢门后张望,如果这里真是恐怖片的话,作死者有一百条命都不够花。 他握紧水枪的枪柄,他暂时还没胆子夺窗而逃,所以他目前能依靠的,只有这把莫名其妙的水枪,说不定这把水枪是可以一枪撩倒怪物的神器也说不定。 先试着交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