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面对的时候
第七层。 “您踏入了一个黑洞，掉落了六层。” 视角下方传来提示。 “嘀嗒，嘀嗒”视线也无法达到的地方，什么东西在滴落。 铁锈味从嗓子眼一路攀升到大脑。 胸口发出震动，心脏开始跳动。 “啊……” 随着眼睛的睁开，提示逐渐消融于世界中。 脑子里嗡嗡响个不停，随之，破碎的记忆浮现。 “所有的事物都是有代价的……”苍老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他记起来了一部分，但还不够。 王仁，站在月球上。 对面是大片白色隐藏下的神秘星球。 在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并不是人类，而是观察地球文明的域外生物。 在月球上有种飘渺感，脑海里的事物都被清空，让人无法自拔。 但是，再放空大脑后，他却不觉得很好，悲伤很快填满了空灵的思维，他变得又能感知到自己的存在。 他用力掐了一下自己，尽管没有传来痛觉，脑子也开始运转起来。 这并不是真正的月球……王仁意识到了这一点。 一座巨桥，从无垠的太虚之中展开，以惊人的速度链接起了两颗星球。 真是好大的桥，但是还不是最大的……王仁在内心称赞道，他还记得那座，趋近无限的神秘巨桥。 “世界是假的”视线里，凭空出现一道血红的文字。 屁嘞，怎么可能。他摇摇头，走向蓝色星球。 那里，有东西在呼唤他。 很快，他看见了家，家的模样上不断浮现着错乱的代码。 耳边传来频率不一，嘈杂的打字声。 “你很好，悲伤终于回归你的大脑” “你逐渐找回了自己，这才是真正的你” 一滴泪从眼角落下，他突然丢失了快乐。 “为什么这么难受？”他努力收住眼泪。 一只松鼠从树上掉下，晃了晃脑袋后钻进树洞里。 家的旁边是一座硕大的鬼宅，因此家的色调也是常年阴郁的灰白两色。 一道冰冷的光线打在屋顶，家色散成波比伦g色调，于是弥漫起标准的迷幻黄蓝紫三色。 黑色的虚影站在门前，招呼着他进去。 他感觉那家伙好熟悉，在哪里见过他。 脚下的大道向着左右两边无限延伸，没有尽头，世界是平的。 除了家和大道，规律性生长的全绿色草扎根在世界的土壤上，没有一丝生气。 灿烂冰冷的阳光不留余地，为所有事物披上一层光纱。 家与所有的事物格格不入，那是波比伦g带来的不同。 波比伦g色调是什么？那是一层流动的色彩，为世界赋予生命的意义，那是来自星界的全新色彩，它没有独特的光谱，更不如说人类无法探知其光谱，因为波比伦g代表着时间空间与精神的均分混合。 黄，蓝，紫。 时间，空间，精神。 推门而入。 一种泰然自若的气势在四周弥漫开来，其镇定和自信，都是之前所不能相比的。 他，此时真的是王仁吗？ 进到自己家，当然就得和在自己家一样。 坐下，腰板挺得很直，右手放到桌面，不停地敲打一整块从木头里抠出的鲜红。 那手指修长白皙，动人心弦。 “来杯白开水。” “这么自来熟？”虚影貌似是笑了笑，“没有白开水，只有啤酒。” 虚影周围散发着实质性的威压，桌子瞬间摆脱了敲击带来的振动，平稳下来。 “多动症并不算好习惯，不是吗？” “啤酒很苦的……”王仁谈笑间像是换了个人似的，气质，由内而外都变得不一样了，从冒冒失失的智障少年，变成了内敛的神秘感。 他露出极为玩味的笑容来，“我想，你是想趁着崩坏从我嘴里套出点什么话来？” 一个不锈钢杯子从空中掉落下来，“哐”一声砸在虚影面前。 涓涓细流从水龙头里流出，有生命地游进杯子，直至半满。 一直停止敲击的手向杯子招了招，杯子就听话地过了去，乖巧地送过把手。 “嗯，虽然没套出来～但是我现在知道了，所谓的七位封绝，传说中的创世神之一，现在还活着哟～”虚影嘻嘻地笑着。 “我什么都没说。”王仁耸了耸肩，“但总有些自以为是的笨蛋夏季吧多想。” 敲了敲杯子，其中的液体迅速沸腾，一小部分化为蒸汽，升腾着，缭绕在王仁身侧，或远观之，如云出岫。 很快，那杯壁上的云雾凝结成一粒粒雾珠，杯子里的水此时已变得透明，没有一丝污浊。 他很是享受地抿了一口，嘴唇透红，散发着诱人的魅力。 “讨厌，伦家本来就是你的一部分～”那虚影像是没注意到一般，自顾自地打趣儿。 “家里真黑。” 王仁随意挥了挥手，虚影瞬间淡了几分，并发出了听起来有违人道的惨叫。 “咳……看在你我本就同源的分上，我也透露一点小小的信息……” 虚影经过了刚才的折磨，没再感笑了，只能卑微着在桌子上画了一个圈圈…… “崩坏者来过这里……” 听闻此言，王仁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了起来。 过了几秒，他长叹一口气，“在我眼中，他从来不是什么崩坏者。” 虚影欣喜若狂，这是要说些什么的节奏？立马洗耳恭听，卑微到了极点，什么也没敢做。 但王仁却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他身上的特殊气质也在逐渐消失…… 真是个不讲理的老阴逼，把想要藏起来的烂在肚子里……虚影在内心吐槽道，舔狗舔狗，添到最后一无所有啊…… 不过他也有所收获，那就是…… - - - 在没有光芒的十三层楼，黑是唯一的色彩。 一点精神，注入梅友仁的脑海，那龟裂的脑细胞像是遇到了水的海绵，疯狂地吞噬那一点点的精神。 恢复了一点榨干了的精神，梅友仁又醒过来，他没睡多久，但是现在极其的清醒。 伴随着精神的干涸与湿润，掩藏在精神土壤里的胶囊碎片被冲洗出来，他记起了一些重要的事情。 但是世界上没有掉下来的馅饼，那点精神，开始影响起梅友仁的整个精神世界。 “黑暗的感觉如何？”他开始自言自语。 “谢谢你，让我想起了那段不太友好的记忆。” “嘿嘿嘿……咦？你的灵魂是残缺的……原来如此，你不是本体。” “我不是本体又怎么样？” “哈哈，说得好笑，我想你也意识到了，这个梦境所具有的崩坏，就是崩坏创造了你！”他自言自语，一会癫狂，一会儿冷静，像是两个对立的人格在互相对峙。 “说白了，你只不过是个赝品，没法离开这个梦境。” “离开又怎么样？不离开又怎么样？” “哈哈！你既然不能离开，你帮那家伙有什么用！我知道，你是一个懦弱的，逃避的家伙，你现在肯定明白了，你根本没有必要帮助本体！你是梦境的产物，你帮他，没有意义，而且在途中万一死去就不能复生！而如果不帮他，你就可以再这个世界里……永生！” 梅友仁突然停住了，他在思索，他很想要反驳。 “就算他也是你自己又怎么样？为了帮助自己毫无意义地死去吗？装作自己的哥哥一直玩扮演游戏很有趣吗！” 他沉默了。 笑声，猖狂地席卷了粘稠的黑暗。 - - - 曲水流觞，觥筹交错，话说那青铜酒杯在水流里上下浮动，似没有多大的重量，缓缓地沿着勾勒出的路线向下流。 终于，到了一个拐弯处停留不动。 风芷逸面色铁青，因为酒杯就停在他面前。 而那公子哥宋高雅摩挲着羽扇，一言未发。 众人望向风芷逸。 “如果……没有才艺，会怎么样？”他强作镇静。 他能有什么才艺？挨打算不算？ “这位……怎么称呼？”宋高雅面露不快，“我想想……” “才艺只能算是外在，让我们，看看这位僵尸先生的内在吧。” 内在？风芷逸有些不解，但是当他发现周围人们的笑容时，顿时感觉毛骨悚然。 众人幸灾乐祸。 “才艺只是外在啊！哈哈！内在！才是精髓！” 宋高雅两边的力士开始热身，活动筋骨。 风芷逸听到了明显的卡啦声。 跑啊！ 身上的绷带，让他无可动弹。 他绝望地看着向他走来的两位身强力壮的力士，却没有逃跑的能力，自己，就要死在这种地方了吧…… 可是，不应该先问问有没有见解什么的才对嘛？ 他立马大喊：“我有见解！我有见解！听我……” 宋高雅只是笑笑：“没有见解可言哦……” “有话……好好说……” 自己这算是，才出虎洞，又如狼窝啊…… 风芷逸全身都开始幻痛起来，而这似乎预示着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