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圣化
只听“咚”的一声，一根与刘浪手中样式无二的石棍落在他身前的石台上。 刘浪血红的眼睛紧紧盯着吴缺刚才现身的洞口，嘴里发出的嗬嗬声也突然急促起来。 只见一道身影从石洞口快速飘了过来，落在吴缺身旁，扶住了身上奇痒而有些挣扎的吴缺。 “小雀儿，你怎么了小雀儿？” 听到这个熟悉的关切声，吴缺努力抬头看去，不是自己的母亲刘阿柔还有谁！ 吴缺恍惚间以为自己在做梦，但转眼就看到站在两人身前不远处的“野猪精”，一双血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身边的刘阿柔。 “娘，你快走！这有个野猪精。”吴缺挣扎着就要推开刘阿柔。 母亲怎么也来到了这里？吴缺觉得今天的一切都透着诡异，但此刻无暇多想，比身上的奇痒更令他担忧的是，这个地方对不会武技的母亲来说太危险了。 刘阿柔听到“野猪精”三字，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血睛白毛怪，再细看吴缺身上的一道道血痕，像是明白了什么。 刘阿柔心疼地止住吴缺想要抓挠伤口的手，轻声道：“小雀儿你忍耐一下。” 说话间，刘阿柔双指并拢抵在吴缺后背上，找准了几个位置快速地点了一下，然后按在吴缺后背中央位置。 很快，吴缺就感受到一股热流顺着刘阿柔的二指进入自己体内。 还没等吴缺的好奇心起来，紧接着这股热流便如同一只只蚂蚁般噬咬起自己的伤口，一阵阵钻心的痛感顿时袭来。 为了不让刘阿柔担心，吴缺牙根紧咬，一道道冷汗顺着额头淌下来。 奇怪的是，不管是近前的血睛白毛怪，还是远处的斗笠人，都静静地看着刘阿柔母子二人，仿佛刚才的激烈厮杀没发生过一般。 没多久，一道道细细的黑烟如同虫子般，从吴缺的伤口处钻了出来，消失不见。 恍惚间，吴缺仿佛听到了一声声凄厉的尖叫声在耳边闪过，睁眼看去，却什么都没看到。 随着黑烟钻出，吴缺身上的痛痒也在一点点减轻，直至彻底消失。 “娘，你居然还会医术。”吴缺兴奋地活动着恢复正常的身体。回想起来，刚才的奇痒难耐，远比石洞中烈风伐体难受。 很快吴缺便从兴奋中恢复过来，现在母子二人还在危险中，只是不知道为何这妖怪没有趁机攻击他们二人。 这妖怪好像在发呆？吴缺趁机捡起地上的石棍，然后横棍挡在刘阿柔身前。 虽然对地上多了根石棍有些困惑，但长棍在手，吴缺心中稍安。 “娘，待会儿我挡住这妖怪，你赶紧跑，不要管我。”吴缺侧身悄悄地对刘阿柔说道，心中却是颇为惊讶——没想到母亲不但会医术，看到妖怪居然也不害怕。 刘阿柔摇头笑了笑，虽然觉得眼前“妖怪”哪里有些奇怪，但目光更多地却停留在了远处裂缝处的斗笠人。 “阿柔，好久不见。”一个有些生涩低哑的声音说道。 看到母亲拒绝，吴缺本有些着急，却没想到一旁的“妖怪”竟然直接呼出的母亲的名字。 “你是谁？”刘阿柔惊讶问道，再次仔细打量起这个白毛怪，想要看出点什么。 “他好像叫什么刘浪。”吴缺随口应道，心中却是一动，这刘浪也姓刘，并且像是认识母亲，难道他跟铁匠村刘氏一族有什么关系？ “刘浪！你是阿浪？”刘阿柔惊道：“你居然还活着！” “嗬嗬嗬，我还活着。铁匠村，我刘浪又回来了！”刘浪发出难听的笑声，仰头嘶吼道，转而像是想到了什么，却是看向了吴缺，问道：“小子，你姓什么？” “小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将来的吴家村第四十五代族长。”吴缺寻思道，这刘浪即使跟铁匠村有什么关系，但怎么看都不像什么好人。 “哼，族长，嗬嗬嗬，只怕你这吴家村全族很快只剩下你一个人了。”刘浪一声冷哼，似乎对吴家村并不陌生。 刘浪转而对刘阿柔道：“阿柔，你居然还是嫁给了吴金刚这个窝囊废。” “不许你侮辱我爹！”听到这刘浪先是诅咒自己家族，紧接着竟当着自己的面这么说自家老爹，吴缺顿时怒火中烧，就要冲上去。 刘阿柔神色有些复杂，轻轻扶住身体紧绷的吴缺，叹了口气道：“刘浪，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三叔是不是你杀的？” “嗬嗬嗬，是我杀的又怎么样。铁匠村的人，都该死！”听到刘阿柔对自己的称呼又变回刘浪，他的脸色越发的狰狞。 “刘浪，你还是不知悔改吗？你自幼爹娘被盗匪所杀，都是三叔含辛茹苦抚养你长大，待你如亲儿子一般。后来你一再犯错，也都是三叔为你做担保，没想到你竟然不知报恩，反而害了他。”刘阿柔一脸痛惜道。 “哼，这死老头子居然反对我和你在一起，并且还撺掇着你嫁给吴金刚，他早就该死了，不然怎么会轮到吴金刚这个窝囊货横插一刀！”刘浪血红的眼睛透着一丝疯狂。 刘阿柔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他过多纠缠，看了眼远处的斗笠人，沉声道：“刘浪，没想到你居然投靠了这邪教余孽。” “要不是圣教收留了我，我早就死了。我圣教拯救苍生的宏愿，又岂是凡俗世人可理解的。”刘浪一改此前的狰狞，神色反而变得有些肃穆，继而轻声道：“阿柔，若是你也加入我圣教，愿意誓死追随三圣，圣使大人定会饶恕你的罪过，不用陪着铁匠村那些庸人一起送死。” “苍生？哼，就你们也配谈苍生？”刘阿柔冷笑道，完全无视刘浪的眼神从期待到愕然：“你们不要给自己脸上贴金了，骗人骗的自己都信了，真是可笑。” “你……你怎么这么冥顽不灵。”刘浪又急又气。 “我圣教什么时候需要求着别人加入了。”一个阴冷的尖锐嗓音从刘浪身后传来，却是那个此前一直沉默不语的斗笠人。 刘浪血红的眼睛顿时变得有些恐慌，却听斗笠人阴声道：“刘浪，你血脉资质不错，是有机会做到地品圣化的，只是……” 刘浪听到“地品圣化”，顿时又惊又喜。 自己方才为了增加实力，冒险服下了教内人手一颗的血丸。 按照教内的说法，如果血脉资质足够好，便可以通过血丸药力实现身体的圣化，不仅身体防御力大大增强，修炼教内功法也会事半功倍。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的圣化都足够理想。据说最完美的圣化，额头上的斑纹，隐隐成一个“王”字，也被称为天品圣化；次一些的，则是地品圣化，额头上会出现一个“三”字；再次为“二”字斑纹的玄品圣化；最次为“一”字斑纹的黄品圣化。 圣化的品级除了影响后续的修行，更关键的是，唯有到地品圣化，才有可能随心控制圣化后的面貌，而地品以下的圣化，除非修行到一定实力，否则终身都将是这幅白毛血睛模样。 不过，之所以没有人会轻易服下血丸，最主要的原因，是服下血丸后，更大的可能是扛不住药力，爆体而亡，因此非危急情况，没有人会主动服下血丸。 刘浪很庆幸自己居然扛了过来，虽然还不知道自己的圣化程度，但他此前悄悄尝试了下，自己并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变化，显然还未到地品。 若是在此之前，能保住一命且实力大增，刘浪可能并不怎么在乎这样貌。然而突然在这里见到了刘阿柔，看她那儿有些嫌弃的眼神，难道是厌恶自己的样貌？ “求圣使大人明示，刘浪愿誓死追随圣使大人。”刘浪听到斗笠人欲言又止的话，很快反应过来，立刻恭声道。 “只是你俗缘未尽，对三圣还有所保留！”斗笠人阴阳怪气道。 “刘浪不敢。”听到斗笠人的话，刘浪顿时大惊。对三圣有所保留？那便是对三圣不忠，下场是极惨的。 “那就杀了这女人！”斗笠人厉声道：“杀了她，便了了你的俗缘！本使再赐你一粒圣药，待你完成地品圣化，便可追随本使。” 听到斗笠人的一番威逼利诱，刘浪犹豫起来。 圣使在教内有着极高的地位，能够成为被他们认可的追随者，无一不是教内的高手。虽然刚才刘浪表忠心愿誓死追随，但那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现在不但有机会完成地品圣化，还能成为圣使的追随者？刘浪此前想都不敢想。 然而圣使却让自己杀了阿柔，阿柔，阿柔…… “去你大爷的狗屁圣使！”早已按捺不住的吴缺，直接冲了出去，挥棍砸向正犹豫不决的刘浪。 这厮竟然想要杀自己的母亲，还侮辱自己的老爹，吴缺心中怒不可遏，管你什么来历，一棍砸死了事。 吴缺这混杂着怒意的蓄力一棍，威力之大，竟然将此前奈何不得的刘浪砸飞了出去。 吴缺显然不想给刘浪喘息的机会，在刘阿柔错愕的目光中，吴缺如同庙戏中的鼓手一般，劈天盖地的棍影朝着地上的刘浪疯狂锤击起来。 就连远处的斗笠人，看到这一幕似乎都有些呆了。 刘浪几次挣扎着想要爬起来，都被吴缺砸了回去。 只听一声震天的怒吼，刘浪扒着石台猛然往前一跃，终于逃出了吴缺的棍影。 而在刘浪刚才趴伏的地上，除了一束束的绒毛，竟然多了一对儿如同爪印般的浅坑。 要知道这石台的硬度，可能与吴缺手里的石棍都不相上下。 再看此时的刘浪，着实有些狼狈，更让吴缺觉得他像是一头被围困受伤的野猪。 不过老人们曾说，这时候的野猪，是最危险的。 刘浪血红的眼睛中狰狞之色慢慢退去，只剩下怨毒。只因为当他看向刘阿柔时，刘阿柔的眼中却只有吴缺，仿佛吴缺才是受伤的那个人，一如当年她的眼中只有那个呆子。 “很好，很好，很好！”刘浪幽幽道，话音刚落，便直接一跃而起。 “小雀儿小心！”刘阿柔惊呼道，竟也从原地飞身而起。 吴缺虽然一直紧盯着刘浪，但当刘浪如同瞬移般从原地消失后，吴缺竟没能看清他的身影。 吴缺下意识地举起手里的石棍，朝前方挥去。 只听“叮”的一声脆响，吴缺便被突然出现的棍影连人带棍砸飞，重重地摔在身后的石台上。 当刘浪准备继续挥棍砸向吴缺时，只见一道白影快速地卷上刘浪手中的石棍。定睛看去，却是刘阿柔手持一把纤细的软剑。 这软剑端的是极为锋利，一缠上石棍，瞬间有石屑落下。 只听得刘阿柔一声娇喝：“拿来！”刘浪识得厉害，赶紧松开了手中的石棍，朝身后退去。 一招逼退了刘浪，刘阿柔却并未乘势追击，而是揉身来到吴缺身前。 还好吴缺刚才反应及时，虽然被砸飞，但只是受了点硬伤，一时无法动弹罢了。 看到刘阿柔一招退敌，吴缺一时没反应过来：母亲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小雀儿你没事儿吧。”刘阿柔快速查看了一番，幸好吴缺并无大恙，方才舒了口气。 “混蛋，竟敢伤我雀儿。”刘阿柔显然被激怒了，起身后径直朝刘浪攻了过去。 吴缺目瞪口呆却又掩饰不住兴奋。只见刘阿柔手中的软剑如同一把银蛇，又如同风中飞舞的柳叶飘无不定，没一会儿便在刘浪身上留下了一个个带血的小洞。 要知道，即使刚才吴缺那么疯狂的暴击，也没在刘浪身上留下一个伤口！ 一开始，刘浪还想凭借身体硬抗刘阿柔的软剑，然而很快他便发现，刘阿柔的软剑除了锋利，竟然还有丝丝诡异的力量如针扎一般，直接攻破了自己的坚不可摧的身体防御。 刘浪心中的讶异远甚于吴缺：这是……金元力！ 刘阿柔居然是个修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