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元力
吴金刚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一噎，这才想起，吴缺对于修行全无概念。 此前吴缺所知的唯一和修行有关的，便是大表哥刘封。他在雍和寺学艺回来后，曾跟诸小弟们吹嘘了一番寺内见闻，但刘封毕竟只是一个外门弟子，能够接触到的信息极其有限。 刘封那些关于修行的说法，多半是听他人所说，剩下的则是自己的猜测，整体可信部分不足十分之一。 也因此，吴缺对于修行的认知，依然主要停留在神仙妖魔的传说故事中。 “我不是神仙，我也不知道这世上有没有神仙。按照外面的说法，我应该算是一个修者。” “修者？” “对，修炼元力的人。” “元力？” “元力是我们对这个世界的一种理解。最早的修者们发现，这世上的一切存在，无外乎金、木、水、火、土五种元力构成。他们试着感悟元力、运用元力，于是便有了修行。世人所说的三千大道，其实就是说这世上存在至少三千种修行术。” “符术便是其中的一种？” “对。当今最主流的修行术有三种，通过练剑来感悟元力的，被称为剑修；通过炼体来凝聚元力的，被称为体修；而我们这些通过画符来运用元力的，被称为符修，或者符师。” “娘是个剑修？” “你娘当年机缘巧合之下，被人指点了些剑招，可能算是个剑修？我对剑修了解也不多。” “是那个人说的蓬莱阁什么的吗？” “不知道……蓬莱阁是个很有名的剑修门派，至于指点你娘的那个人是不是出自蓬莱阁，你娘也不知道……” “老爹，哪一种修行术最厉害？” “修行没有什么高下之分。术法本来就是人们理解这世界的一种方式，每个人理解的深浅不一，与术法本身无关。” “大哥的修行水平是不是很高？” “刘封吗？他底子一般，心思又太多，于修行一道过于浮躁，虽然也修炼出点可忽略不计的元力，但顶多也就是个精通武技的武者罢了，不能算是修者。” 第一次有人这么评价被称为铁匠村最强者的刘封。要不是这话出自老爹之口，吴缺定要替自己一直以来的偶像辩驳一番。 吴金刚却继续说道：“就拿你们练的棍术来说，我看刘封这些年就没什么长进。雍和寺能够和蓬莱阁、天符宗并称为天下三大修行圣地，自有其独到之处。比如你们都在练的小夜叉棍法，便是最正宗的炼体术。” “小夜叉棍法也是修行的法术？”听到老爹的这一说法，吴缺一脸惊诧。 “我曾听人说，这棍法当年被称为天下棍术之祖，修炼到极致，可一棍劈山裂海。” 劈山裂海？吴缺第一次觉得老爹的说法有些荒诞…… 当在地下石洞看到刘阿柔的剑术之锋、吴金刚的符术之诡，吴缺便下了决心，自家有这么多厉害的本领，以后不练这中看不中用的劳什子破棍了。 “若是修行这么简单，岂不是遍地都是修者了。”看着吴缺满是怀疑的表情，吴金刚沉声道：“你们只停留在棍法表面的花花架势，偏离了这棍术炼体的初衷。” “可是我练棍时，并没有感应到什么元力……”吴缺依然有些不服气。 “我看过你练棍，招式求快求猛，虽然看起来很有威力，但却落了下成。”吴金刚摇头道：“这棍法的每一式，都是当年那位高人结合自己对力量的理解所创，需要你仔细地去感悟。” 吴缺若有所思。此前他跟着大人们学棍练棍，大家以自卫杀敌为第一目标，因此走的都是刚猛路线。随着自己气力增长，在刚猛一道上优势更是明显，便更为追求如何能更暴力的劈杀，至于招式细节则全然无所谓了。如今回想起来，自己的小夜叉棍法确实已练得不伦不类。 “有机会你可以去盘山看看，据说盘山数十里长的山道，便是被这棍法的一棍劈开的。”吴金刚面露神往：“三千大道殊途同归，都是对元力的运用。你以后若是能修炼到一定境界，便会明白，理解元力的基础越是扎实，对你的修行之道越有帮助。” 吴缺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默默记下了盘山这个名字。 “爹，这些都是你师父教你的吗？”听到一向寡言少语的老爹今晚竟对自己说了这么多话，吴缺突然有些好奇，老爹的师父是谁呢？难道是自己那从未谋面过的祖父？ 吴金刚沉默了下，方才缓缓说道：“我没有师父。刚才所说的一切，包括我所会的符术，都是我从书里学到的。” 吴缺脸上满是错愕。之前他甚至猜测过，难道自家就是刘封口中的传说中的隐世家族？没想到老爹一句话便击碎了他的幻想。 若是别人，吴缺定然会觉得他是在吹牛。但吴缺知道，为人木讷却严谨老爹说话从不夸张，更不会说谎。 “所以我接下来能教你的东西，都是这些年我自己琢磨所得。可能你听不懂，或者我自己琢磨出的这套修行方式不适合你，但我确实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吴金刚坦然道。 虽然幻想破灭，但吴金刚这番话并未令吴缺失望。毕竟他对于修行的所有认知，都来自于老爹刚才所说，反而老爹的这番经历，让吴缺觉得老爹简直太厉害了。 仅靠自学，就打败了那个不可一世的斗笠人，老爹绝对是个天才！ “爹，我从哪里开始学起？”吴缺满是期待地看向吴金刚。 吴金刚面露欣慰，似乎早有准备，说道：“先带你认识下五行元力。” 说话间，吴金刚随手一挥，一朵黑色小云团便出现在吴缺面前。 “这是水元力。”吴金刚介绍道。 吴群好奇地伸手摸向这朵黑色云团，顿觉一股清凉感扑来。 “这是木元力。”一棵生机盎然的青翠小苗突然出现在半空中，令吴缺顿生耳目一新之感。 “这是火元力。”一团红色火苗凭空冒了出来，吴缺很快便感受到火苗传来的温度。 “这是土元力。”一粒粒沙子揉在一起，体积不断缩小，最后形成了一个土黄色的小球。 吴缺想要拿过来一看究竟，却发现这小土球竟然入手颇沉。 “这是金元力。”一团剧烈挣扎着的白色光团飞到吴缺面前。 吴缺的手还未靠近，胳膊上的汗毛便下意识地立了起来。 “金元力主杀伐。”看着吴缺强忍着不适，将手伸进金元力光团中，吴金刚心生赞许，说道：“这些是我用符术展示出来的我对五行元力的理解，你试着感受下，可能会对你理解五行元力有帮助。不用担心，它们不会对你造成伤害。” “爹，地下那片白光乱流，就是金元力吗？”吴缺突然想起了地下裂缝世界中的画面。 “是，又不是。对你来说，确实感觉上会有相似之处，以后你可能会明白具体的区别。”吴金刚见吴缺竟能联系到此前所见，点头道。 果如老爹所说，虽然手上传来了阵阵刺痛感，但确实并未真正伤到自己。而刺痛后酥麻的感觉，令吴缺有种古怪的熟悉感。 “我在石洞中经历了一股怪风，感觉上跟这金元力有些相似。”吴缺终于想起来为何觉得这刺痛感和酥麻感有些熟悉了。不过面前的这小团金元力的威力比起那怪风，真可谓是小巫见大巫。 “哦？你居然还遇到了罡风。那罡风确实是金元力生成的，一般人经受不住。听闻雍和寺炼体的那些家伙最喜欢寻觅罡风之地，他们以罡风伐体作为一种炼体修行方式，除了能增强体质，还能提升他们对金元力的理解和运用。” 吴缺顿时恍然大悟，怪不得罡风过后，自己反而感觉身上的硬伤好了七七八八，并且身体还比之前更结实了些。 吴缺刚动了找机会再去地下石洞感受下的念头，却听吴金刚说道：“那罡风偶尔体验一次还好，但毕竟是外力，过于依赖，反而于修行无益。” 吴缺转而又抓向了那团红色的火元力火苗。奇妙的是，这火苗竟没有丝毫的灼烧感，反而让吴缺觉得手里抓住的是个活泼的小人儿，扒着想要钻进自己身体。 “每个人的身体属性不同，对元力的感受和理解便会有轻微的差异。比如你的身体偏火元属性，因此你对火元会更亲近些。”吴金刚解释道。 随着火苗在手中钻来钻去，吴缺心头逐渐生出一种朦胧的奇妙感觉。他闭上眼睛，细细品味着。 看着吴缺似有所悟，吴金刚便不再说话，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自己手里抓着的这个无形无质却又躁动不安的小家伙究竟是什么？ 吴缺不得其解，干脆便放开了对手中火苗的控制。没想到这火苗竟直接钻入了自己身体中。 吴缺感受着这股微弱的热流在自己体内流窜着，小家伙像是要寻找什么东西般，而自己体内某处也蠢蠢欲动，想要呼应它。 那东西，或者说那个奇妙的感觉，究竟是什么？ 吴缺有种错觉，进入体内的这团火元力小火苗，就像是一只走失的小羊，在咩咩乱叫着寻找母羊。 吴缺猛地灵光一闪，母羊？也就是说，自己体内有一股跟小火苗同样的东西。 小火苗究竟是什么？是光？是热流，还是什么？ 吴缺用全部身心仔细感受着这团四处流窜的小火苗，它的内部好像一直在跳动？ 吴缺的心神下意识地也跟着这团小火苗跳动起来，随着频率越来越接近，最后达到一致，吴缺的脑海中，赫然出现了一朵更为明亮、燃烧更为剧烈的火苗。 小火苗像是终于找到了家人般，径直冲入了吴缺的脑海中，然后融入刚出现的这朵火苗中。 吴缺猛地睁开眼睛，双眸中像是有一朵小火苗一闪而过，细看去却什么都没有。 不知何时，吴缺手中多了支沾满朱砂的狼毫笔。 “神随意走，意随心动。”吴金刚轻喝道，然后握着吴缺的手，快速在面前的草纸上画出了一个扭曲古怪的图案。 吴缺这才回过神来，不过还没来得及细看，草纸竟直接在桌上燃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