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谋定而后动
这时,墨鱼儿被寂印带进禅房,异常的谦逊有礼,朗声道:“修缘寺,墨鱼儿见过两位大师。” “你也是一个和尚?” 寂空当即一惊,对他更加好奇了,凑到跟前,还扯墨鱼儿的头发,发现扯不动,恍然道:“咦?真的头发,哦,懂了,你是俗家弟子。” 墨鱼儿见他动手动脚,还凑的那么近,既不好往旁边多挪,也不好生生推开,暗道这和尚真咋呼,假装大幅度的拍拍身上的灰尘,没好气道。 “边去,你才是个和尚。” 寂空往后一跳脚,脑瓜子一缩,不禁眨巴眼睛,这话听起来,怎么感觉像是骂人呢。 寂印一旁挠挠头,憨笑道:“他可不就是个和尚嘛。” “寂空不得无礼!”道缘伸出右手指着一个位子,笑眯眯道:“小施主不必客气,快快入坐。” “两个小东西不去用斋,堵在门口做什么?”师叔笑骂着,为二人解了围。 “吼吼吼,师兄,快走,不然没得吃了。” 寂空闻言大喜,顿时拽着师兄,一溜烟似的朝着厨房跑去,真没一点和尚的稳重。 师叔立马黑着那张二皮脸,后悔不该多嘴,就活该让这两个小兔崽子饿着,不然吃饱闲的,还得瞎跑乱窜。 道缘倒是一脸平静,面向墨鱼儿,和蔼可亲道:“别干坐着啊,喝茶,喝茶,有事等会再聊也不迟。” 墨鱼儿不想喝,可架不住老和尚盛情难却,只好喝完茶后,问道:“大师对我上山似乎并不意外。” 道缘拨弄手串,微微一笑,“缘起缘灭,皆有定数。” 嘴角微微一扯,他搁心底白了一眼老和尚,瞧这话说的,跟没说一个样,净整些虚头巴脑的,墨鱼儿不绕弯子,直截了当道。 “敢问大师,昨日老爷子何时上的山,又是何时下的山,有无说过要去哪里?” 他会来这,只因老爷子后话交代过,倘若生活上遭遇了难处,可来“蒲龛寺”找道缘住持寻求帮助。 道缘盘着佛珠的手一顿,知他的来意后,抬头略微思索,不确定道:“大概是午时见的面,聊到午时三刻留他用斋,可他不愿,只身匆忙离去,去了哪没说,因此并不知情。” 墨鱼儿诧异道:“您知道他要走?” 老和尚点头,“当时提过一嘴,但不知这么急,临走时说了,让老衲照应你一二,要是你愿意便在山上安心住下。” …… 饭桌前。 寂空实在是又冷又饿,净顾着扒饭了,嘴里塞了不少饭菜,可思索片刻,含糊其辞道:“师兄,那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你有没有印象?” 反观寂印细嚼慢咽,闻言不紧不慢地将脸上溅过来的饭粒,看也不看一眼赶紧弄走,回应道。 “听你这么一说,似乎是这样,想不起来了。” 当时墨鱼儿语气不同往日,心绪不宁,三人拢共没说几句话,夜也黑,所以都没啥印象。 寂空闷着头胡吃海塞,“算了,管他呢,先填饱肚子再说。” 寂印放下碗筷,看着闷头吃饭的寂空,那叫一个香字了得,他轻叹一声,“师弟,你就不能慢点吃么,别在噎着,又没人跟你抢。” 寂空不曾抬起头,摆了摆拿着筷子的手,含糊道:“你还吃不吃了?正好我还没饱,这个菜我都吃了啊。” “你吃吃吃,我不吃了。” 吃着吃着,寂空停下突然站了起来,就连寂印也搞不懂,他到底想说什么。 寂印后来以为师弟吃太快,给噎着了,急忙从板凳上站起来,绕到后面,敲打师弟的后背,好让食物顺利的下去。 寂空咽下去以后,大喘气道:“我想起来那个人是谁了,是昨晚救的乞丐。” 寂印疑惑道:“都是说是乞丐了,怎会是那位风度翩翩的少年,听嗓音不太像,你是饿太久,晕乎乎地想岔了吧?” “他哪里风度翩翩了?又没我好看。”寂空不乐意,当场反驳,斩钉截铁道:“我敢肯定是他,过去一问便知,一会师兄陪我瞧瞧去?” 寂印摇头拒绝,“人还在师父的禅房,这么过去不好,不好,待会要做功课,你一个人去吧。” 寂空盯着饭桌上的菜,沉默片刻,是不能当师叔的面问,不然要露馅了,颔首道:“说的也是,晚点再去找他,师兄再陪我吃点?” 寂印听言不由得嘴角一抽,颇为嫌弃,“你一人慢慢吃吧,我真的吃饱了。” 等寂空很快地吃完,走在小道上,寂空对来人好奇心越发浓厚,于是怂恿寂印。 “时辰还早,咱们一起去偷听师父聊什么,不会耽误你打坐修禅的。” 起初寂印死活不答应,却架不住师弟死缠烂打,一脸不情愿被拉上了贼船。 …… 墨鱼儿默然片刻,随后望着眼前和善的老和尚,说话如沐春风,让人难以拒绝。 可破庙虽破,但比在这“蒲龛寺”随性多了,没人管不说,睡不睡的习惯真不好说,然而,他却回应道。 “也好。” 道缘似乎看出他心中顾虑,笑道:“老衲与墨兄多年好友,不必拘束,不过山上比不得山下,一日三餐皆是素斋,免不了乏味。” “当然,你不是寺里的僧人,不受寺规戒律束缚,来去是自由身,只要不影响僧众照常作息便可。” 墨鱼儿暗暗点头,心里却打起了退堂鼓,嗯……他哪知出家当了和尚,日子真就过得如此清淡。 三天两头不沾荤腥,倒也没什么,可待在寺里时日久了,嘴里没半点油水,那还得了,去山下一来一回太过费功夫。 嘶,这样一来,他与这帮和尚的有什么两样,待久了,别把色也戒了。 只怪刚才答应的太快,如今想改口怕是来不及,说出来也丢面子,暂且先住着,真待不住了,再找一个借口下山。 不行就熬一熬,等来年开春,去山上抓些野味尝尝鲜。
墨鱼儿装作若无其事,满是高兴的笑了笑,“多谢大师,无紧要的事,我不会随意下山,平日就叫我鱼儿好了。” “好好,你与寂空、寂印年龄相仿,少不了有共同话语,日子不会单调,有需求找二人办就可。” 一旁的道墟默不作声,细细品尝盏中清茶,目光不时打量着墨鱼儿,几度欲要张嘴,可惜插不上话。 后来,墨鱼儿抱着不胜感激的心思,将昨夜遇到“蒲龛寺”的两个小和尚,被救的事提了一嘴,谁曾想到禅房外偷听的寂空、寂印,被道墟逮个正着。 得知小木盒的蓝色小药丸被寂空偷去,道墟自是气地插门,拿起戒条,扬言要打的寂空屁股瓣开花,寂空不慎挨了一下,龇牙咧嘴满屋子乱跑。 墨鱼儿一旁瞧的真切,可谓乱的一团糟,饶有兴趣地看着,眼皮子发跳,只好憋住不笑。 最后寂空没撤了,死死的拽住墨鱼儿的衣服,躲在身后寻求庇护。 他不能真干看着,那就不地道了,毕竟这药可是进了他的肚子,不管他身上的变化,是否与丹药有关,都得帮着说几句求情的话,这才不了了之。 待三人走后。 道缘偏过头,看向师兄想了想问道:“可看出他有什么不同?” 道墟愣了下,回身坐下,径自倒茶喝茶,抿嘴道:“啊,你说这小子啊,体内好像是有一股似有似无的天地之气游走,不过难以捉摸,甚为玄妙。” 他深以为意地点头道:“看来墨兄是遇到难题了,否则不会走的如此匆忙。” 话才撂地,就听得“乓”的一声,那是杯子按在桌上的动静,道墟低沉道:“我刚才暗暗使眼色,是让你别把人给留下,你怎么没懂我意思啊。” 老和尚见他那样,没来由的诧异,眉毛微微皱起,疑惑道:“你使眼色了?我没看见啊。” “你……” 他这刚要张嘴,又被道缘张嘴打断。 “我怎么了?” 在他看来都是小事,既然答应了,那就得做到,何况他也是话赶话,随口那么一说,谁知道这孩子实诚,一口就答应了。 突然道缘又想到一事,忽然说道:“对了,“疯魔丹”可炼好了?” “炼好了啊。” “那你这是什么眼神……不会寂空偷的就是它吧。” “我既不憨又不傻,老早就防着小兔崽子呢,他顺走的丹药是平日糊弄香客的寻常货色,吃不坏人的东西,最坏不过是让人吃了拉肚子,权当是排毒了。” “看来是另有其人,救了这孩子。” “这我哪知,所以我说留他在山上,欠妥当啊。” “作为一个和尚,不该自寻烦恼。” “我烦恼了?” “你心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