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 一身正气
这边的李正气脸色不太好,没给太多机会,眉毛往上一挑,随手一抬将试图围过来的另外两位小女子,无情地给挡了回去。 一桃唇柳腰的女子吃了憋,当场甩脸子,“切,你这人好生无趣。” 另一女子则是轻笑一声,似乎这样的公子哥见得多了,已然心中了然,便不去招惹。 而胡降这边,一直横眉冷对,咬牙说道:“我忍你很久了,再乱摸,别怪我不客气!” 青衣少年冰冷而克制的心,像极了手中颤抖的刀。 那柳叶弯眉的女子识相,看出他不好惹,便不再拉扯胡降的衣角,识趣的选择离开,伤了本钱可是不划算。 她们这行练就功夫的深浅,就属眼力劲极好,什么人,什么德行,谁容易下手,谁没那意思,只要打眼往哪一瞧,就知七七八八,有时比他们自己还要了解自己,说是肚子里的蛔虫也不为过。 就在这时,在李正气那里碰了一鼻子灰的二女目光一转,不约而同的掠向一人。 有道是,眉眼一开,就等钱来,扭腰提臀,小手招财,香帕手中抖,生意全靠嘴。 “哎呦,你也好这口?” “滚!” “嗷呦,凶什么凶嘛,又不是稀罕事,有何难为情的……也对,与jiejie我一比啊,可不得恼怒嘛。” 一个滚字让女子们僵住的不止是身形,还有脸上挤出的灿烂笑容。 既然吃瘪了,再热情已是无济于事,只得双手一弯以背掐腰,同时一跺脚,脸上顿时闷闷不乐。 随后,在身前特意比划了一下,见此人居然无动于衷心,兴趣全无,一抖手中香帕,悻悻然走开。 而呵斥她们的人,正是东方夭也。 既是如此,难缠的女人们见缝插针,只好改变目标,反过来将墨鱼儿围得水泄不通,一个都够他喝一壶的了,这会冷不防的全来了,他哪里招架得住嘛。 李正气见墨鱼儿还搁那闲聊起来了,一时不知该不该打断他,略微思索,还是好言提一嘴的好,“墨兄,此乃烟花柳巷之地,莫是有歇脚的打算?” “啊,这是真的? 听过却没见过,不是说晚上才接活?怎么这么早就招呼上了,啧啧,姑娘们真是敬业,厉害,厉害啊……” 墨鱼儿后知后觉大为震惊,这岂不就是……等他回味过来之后,赶紧将手臂从那夹缝中抽出。 眼下周围全是胭脂水粉味,这阵仗可比老爷子安排的香艳极了,也更为刺激,不同的是前者是言语调戏,后者却是对他上下其手。 搁谁,谁不迷糊,想想还得是“蚍蜉城”民风淳朴。 说实在的,他头一次闻很是上头,何况几双手帕还在眼前直晃悠,当即将又涌上来的女人给一一推开,正色道:“姑娘们且慢,且自重,咱老墨不是啥子正经人,不近女色哦。” 一人闻言错愕,瞧这话说的,不由嗤笑道:“啊哈哈哈……jiejie,公子让咱们自重呢。” “哦吼吼吼……meimei就会装糊涂,公子这是与姐妹们逗闷子呢。” “哈呵呵……说的好像咱们是正经人似的。” “就是,话说这天下哪有不沾荤腥的猫。” “谁说不是呢,啊,啊,怕是嫌弃姐妹们话太多怠慢了公子,说反话点咱们呢。” “嗯,说的好!” “在理,在理!” “那,还不快点的。” “走走走,公子楼上请。” 东方夭也单手抱胸退出包围圈,一手掩住口鼻,侧着身子望向叽叽喳喳的那头,神色似乎很是复杂,默默地不说话,不知在想什么。 女子们闻言你一句我一句,双指捏着手帕一角,半掩着的脸笑容越发灿烂。 而嬉笑的对象,正是圈里的墨鱼儿,耳畔的声音透着一股嘲讽味,使得他眉头皱了起来。 为何越说越来劲了,一个个的都听不懂人话?本来还想着进去见见世面,就冲这架势,谁还敢进去,难怪买卖做的如此的差劲。 汰,休想毁我道心,坏我道身。 “不可理喻!” 不敢细想,更不敢待了,墨鱼儿手肘往外一顶,冲撞开女人们以身体围起来的一堵高墙,赶紧溜之大吉。 “哎哎哎,公子别走啊……” …… “呸,假不正经!” “就是,装什么装。” 见人溜走,并且走远,女人们脸色一变,一手掐腰,一手扬起手帕,跳脚骂了起来。 …… “呜呼……真是太凶残了。” 墨鱼儿揣着手,头一回为得以脱困一帮香烟女人而庆幸,深深的松了一口气,就冲刚才乌泱泱的扑过来,能把人吓死,一旦被缠上跟狗皮膏药似的,想甩都甩不掉,得亏他机智溜得贼快。 难道,这就是小说话本里百回闻言,却从未一见,也就是常说的爷们的快乐,你压根想象不到。 他不懂,但好可怕呀。 墨鱼儿头一歪,瞥了一眼波澜不惊的李正气,暗暗赞叹,旋即似是随口说出,“正气兄厉害啊,这等香艳场竟能坐怀不乱,佩服,实在是佩服。” “额……无他,惟手熟尔。”他摇了摇头,面露惭愧,极其正色道:“比不得墨兄坦荡,没进去可太对了。” “哦?此话怎讲?” 惟手熟尔?墨鱼儿难免不生出疑惑,莫非那“仙外仙”并非眼前所见,而是内有一番故事? 嘿……江湖有惊喜,处处是玄机。 李正气面相他,同时压低了声音,无比郑重道:“千万别小觑那座楼,里面暗藏大凶险、大恐怖!” “大凶险?大恐怖?”墨鱼儿眉毛一挑,露出一丝惊讶,随后一副若有所思,恍然右手一抽,捂着嘴惊诧道:“哦……难道是楼中有妖邪作祟不成?” 闻言稍作迟疑,李正气特意看了一眼好似装糊涂的墨鱼儿,当即一口认定,“还能是什么,不正是那帮勾勾搭搭的小娘子?” “啊?啊!” 墨鱼儿恍然“啊”了一声,是这么个意思“啊”,看来是我想多了,回想刚才的确凶险。 但他持有不同的观点,反问道:“可我听人说,但凡去过的没一个说不好的,甚至有的都不用花银子,他们去得,为何你却去不得?” “假象,都是假象,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猛虎凶狠只是吃人,她们却像缠身女鬼,精神抖擞的进,五迷三道的出。” “当真如此神妙?照你所言,正经人是不会去咯?” “倒也不尽然,你就不正经。” “……李兄定是进去过,不然,怎会知根知底。” “不,我没有,只是略懂一二。” “哦,只懂一二?” 墨鱼儿“哦”了一声,扭过头看向的却是东方夭也,顿时欲言又止,只因这姑娘看过来的眼神足够犀利,头一扭,目光跳过李正气问向另外一人。
“你懂?” “我……”胡降显然愣了一下,没想到他有此一问,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断然否决道:“我不懂,不懂……哎,不是,你这是何意?是看得起,还是看不起啊?” 李正气一旁笑了一笑,忽然开口诘问道:“墨兄是说,你是正经人?” “这个,你得看跟谁比,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那我要问了,正气兄算是哪一流呢?” “一身正气。” 墨鱼儿听了一笑了之。 李正气腰杆一挺,一板一眼的回应,目光一扫看到了一块熟悉的牌匾,不禁诧异道:“咦?偏僻小城居然有“明月楼”,墨兄,它可不是小作坊。” 按照李正气所说,它是赵家的产业,老祖赵一刀曾经拜入“天刀门”,不料一夜之间被灭,传闻唯有他一人侥幸活了下来。 六十年前,明月星稀之际,一人一把“天阙”长刀,杀上“蝎子寨”寨门,打得杀声震天,黑云遮月。 那一日,杀得众人胆战心惊,拖着一柄染血的长刀而去,自此凶名显赫,后来厌倦了提刀舔血的日子,便创立了如今的“明月楼”。 墨鱼儿听了肃然起敬,提刀纵马,暗夜杀人,江湖快意恩仇的桥段,他可是没少听,对此自然热血沸腾。 废话没多说,一行人走进“明月楼”。 墨鱼儿环顾商铺里的奇珍异宝,看的目不暇接,挑的眼花缭乱。 此时,却被一张残缺不全的羊皮卷深深地吸引住,上面记载着一门霸道的剑法,极其注重剑气的精纯,叫法很简洁,像是随意取的,名为《霸剑》,他指着羊皮卷说道。 “这个我要了。” 虽说是残卷,但是契合他修炼的《无相剑气》,巧的是剑诀对剑气本就千锤百炼,而《霸剑》不正是为他量身定制的么,但是催发消耗较大,可威力同样霸道绝伦。 李正气在一旁也帮忙物色其他玩意,见他挑选好剑技,便问道:“除了之前的,可还有对眼的,一并买了。” “正气兄局气,够了,够了。” 墨鱼儿拿到羊皮卷正高兴呢,听他这么说,赶紧拒绝,暗叹李正气真是有钱,想必家世不错,也舍得给人花钱,这人值得相交,倒不是为了那点小便宜,属实个人欣赏,想交个朋友。 既是如此,李正气便不多说,冲着对面喊了一声,“所有看上的东西,都算算多少幽萤石。” 红衣妇人闻言乐开了花,这可是一笔大买卖,扭着腰身,正准备向柜台走去,办理购买手续,笑嘻嘻道:“好嘞,李公子稍等片刻,您是少爷的师兄,老规矩一律八折。” 好巧不巧。 “且慢!” 这时,身后传来了一道语速轻慢,而语调上下游走地嗓音。 众人视线往那一扫,那是一位身穿紫衣华服,袖口、领口皆是金色条纹滚边的奇异少年。 年龄估摸着二八左右,一张脸却是面呈红色,目光中透露着一抹隐晦的戾气,还有几分妖异,右手负背走来,已经踏过门槛。 这幅鬼样子,是修炼“六道谷”祖法《血引咒》所致,据说他是继先祖血魂闫,第二个修成此咒的人,因此被寄予厚望,传言大成之时,血月凌空可镇诸邪。 但大多是江湖的流言蜚语,没人能证实这一点,“六道谷”自然不会出面明说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