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 反常
那头的刀疤男紧捂小腹,只是简单的止血,鲜血还在往外溢,他瘫坐在雪地里,方才可是凶险万分。 如今大势已定,喘着气抬起头,心神备感疲惫,扯动一边脸,有气无力的道了句,“都怎么样了,可伤到筋骨?” 身形高瘦的马馗靠在树上,随即弯腰捡起地上的毡帽,抖掉上面的白雪,戴在颇长的脑袋上,又摸了摸左臂,感觉有些轻微骨折,呵呵一笑。 “死不了。” 虎背熊腰的武极也坐在地上,背靠大石,盯着双手上的勒痕,即使鲜血淋漓却面无波澜,已是司空见惯。 “皮糙rou厚,伤了点皮毛。” 刀疤男一咬牙,从雪地里站起,手里拿出一个玉瓶,向三眼魔熊走去,“趁血液没凝固前,赶紧帮忙收集,现有的足够支撑“血祭大阵”运转,迟了,那位又该不高兴了。” “血祭大阵”? 墨鱼儿闻言一怔,小声嘀咕道:“似乎事情,比想像地还要有意思。” 东方夭也一旁搭腔,脸上有一丝忧虑,没好气道:“不管什么目的,但凡与这帮人沾边,准没好事。” 李正气眉头微蹙不搭话,也心生不好的念头。 胡降瞟了一眼三人,默不作声。 武极迟迟没站起来,不满之色全然摆在脸上,心怀抱怨,“二哥,我等为他拼死卖命多年,那位又何曾给过好脸色,我都受够了。” 马馗应声附和,“就是啊,不如这次之后,我等便离去,凭哥几个走到哪,弄不上一口热乎饭吃,何必……” 刀疤男立马厉声打断,肃穆道:“都闭嘴,发牢sao的话,也就在我跟前叨叨,把话都嚼了咽进肚子里,祸从口出从来都不是一句妄言,干活!” 走前收了魔熊,迅速掩盖打斗痕迹。 可刀疤男没走几步忽然驻足,回头一双犀利的眼睛落在一方,赫然是那处隐蔽的荒草丛。 “二哥,怎么了?”武极见刀疤男停下,顺着他的目光眺望,心中疑惑。 刀疤男伫立良久,微蹙的眉头逐渐舒张开,扭头踏雪而行,斜搂着武极的肩膀,呵呵一笑,“没事,是我想多了,兴许是风吹的缘故。” 三人数个起落,朝着西面纵身掠去。 “这个,是我心急了。” 原来是胡降见人要走,一时不小心,才搞出的颇大动静,被刀疤男捕捉到,三人投来异样的眼神,不由尴尬地低下头去,还上手挠了挠。 身影已经远去。 “跟上他们。” 李正气思量必有猫腻,杨九坎一行人不知踪迹,若真是被困在某地,“芒砀山”茫茫一片,掩盖太多痕迹,想要找人谈何容易,或许从他们身上可以找到蛛丝马迹。 四人一直暗戳戳地传音,一路尾随刀疤男潜踪隐迹,追踪到一处荒草丛生,白雪覆盖的洞口,钻进一座地下石窟。 石窟洞口不大,一次只能一人穿行而过,石窟内却较为宽敞,蜿蜒曲折地石壁通道,两侧刻有佛像壁画,神态各异,栩栩如生。 有佛金刚怒目,有佛低眉含笑。 一路向里就相对越宽阔,阳光透过头顶大小不一的石洞、石缝,光芒投射到石窟内,使得光影交错,时有雪水滴落,“滴答”作响,阴暗处则是寒气逼人。 随着深入,一座巨大的石佛坐落在那里,旁边还有八座比它偏小的石佛。 中间的那尊大石佛,双目清秀,眉若弯月,眼眸微微俯视下方,高挺的鼻梁,小小的嘴巴,尽显慈悲相。 可悲的是,点化众生的手指,已然不见踪迹,另外八座石佛的头颅、胳臂,或多或少也下落不明,地上大小石块残渣错落。 墨鱼儿一路走来眼花缭乱,心底暗暗赞许,这座佛门石窟如此瑰丽,石壁通道不算深,有点曲折,但壁画无数,相信当年是由超然禅宗所建。 不知石窟可遗留佛门重宝,天寒地冻的来一趟不容易,总不能白来一趟啊。 …… 黑衣青年见刀疤男三人衣衫破烂,血迹斑斑,不禁皱起眉头,当场厉声说道:“出去几个时辰了,怎么才回来,指望你等干点小事也干不利索,都是干什么吃的。” 见他张嘴反驳,似乎要解释缘由,青年立马强行打断,不想听他狡辩,“别说废话,我要的东西拿来。” 一行人小心翼翼地靠近石窟深处,未见其人,就听见前方不远,传来一声声冷喝声。 闻声陡然停下脚步,面面相觑,旋即各自再度收敛气息,降低呼吸地频率,缓缓的向前挪步逼进。 在一切未明前,不敢动作太大,靠得太近,生怕被高人探查到踪迹。 刀疤男心里虽然不满,但面上总是笑脸相迎,似乎这才是他应该做的事,反抗之心不该有的,极为懦弱地说道。 “……妖血已尽数取来,还请公子过目。” 吴凉表现出不耐烦,低眉伸出一手,接过内藏乾坤的玉瓶,不去看他,摆手沉声道:“边去,等候差遣,别在这碍眼。”
“是!” 刀疤男点头哈腰,应声说道,随即习惯性地躬身退后,与二位兄弟待在一起,让二人不要瞎嘀咕。 抬头看了一眼另外的两个一模一样的家伙,共事多年,他也没弄清谁是谁,好在也不熟,都是卖命的人。 墨鱼儿已然逼近,一行人遥遥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巨大的莲花祭坛,八面石壁上有八部天龙,形态各异,突出石壁,俯视略微平坦地莲花祭坛。 祭坛的顶上,有个把孔洞,阳光穿透而下,光线不是太好,不过不影响辨识。 祭坛边缘可见三人,道行深浅尚未可知,刀疤男始终对青年毕恭毕敬,不敢违背半点意愿,属实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主仆关系跑不了。 按照墨鱼儿心里真实的想法,显然又是一个短命的家伙,这种人的命,他就长不了。 但是值得墨鱼儿留心的人,绝不是黑衣青年,而是他旁边的那位绿袍大叔,知觉告诉他这人很危险。 必要的时候,又有机会的话,最好先把他给捅了。 不光是他看的出,另外三人也是如此,虽说道行都不算高,但是那点眼力劲还是有的。 不过因为视角的缘故,看不见莲花祭坛全貌,暂且不知里面究竟有几人,只能静观其变。 说话之人,乃是“六道谷”的旁系弟子,不姓南宫,只是姓吴,但关系不一般,承蒙祖上那点薄情,多年来一身修为停滞,死死地卡在化凡九劫,不得其门。 两三年内不跻身道海境,恐怕此生无望,此行谋划良久,进山只为寻求一线破境机缘。 吴凉转过身,将装有两种九劫妖兽血液的玉瓶,递给绿袍大叔,脸上陡变和颜悦色,大有人鬼似的两副面孔,耍的来去自如。 “诸葛大师请过目,可否施展法阵,以免夜长梦多。” 诸葛镇天揭开瓶塞,用手将瓶口的气味扇到鼻前,嗅了嗅玉瓶中的妖兽血液后,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地弧来,看向吴凉笑眯眯的,嘴上满是谄媚。 “一切已然妥当,四人一同祭炼法阵,届时只需公子滴血炼化绣剑,让其认主,说不准一朝明悟,便是鱼游大海,老朽在此先行恭贺了。” 吴凉闻言笑意外溢难止,却连连摆手说道:“哎,哪里,哪里,诸葛大师当记首功,上回说的事已有眉目……只是还需静待佳音。” 绿袍大叔目光悄然如炬,心里跟明镜似的,嘴上却没所谓,“哦,哦……嗨,不说我都忘了,不急,不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