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回 横行无忌
苗凤仙避无可避,退无可退,不再去管小妇人的死活,双眉陡然一挑,旋身掠出。 于身前画出一道圆来,随着指间的勾勒,双手交叉在一起,一柄柄飞剑逐渐成型,像极了一朵金色的蒲公英花。 龙涎甲! 那些插不上手的黑衣剑客站的老远,绝不敢涉足战场,深知卷进去必死无疑,见到这一幕不再置之不理,数人纷纷御剑俯身冲下深渊,赶紧去捞重伤的右护法。 下一瞬,“哗啦啦”飞剑陆续从巨大的剑花中迸射出去,朝着南宫孤城打出地紫气长龙压去。 嗡嗡嗡! 与此同时,那三百多名剑客可不是摆设,出现这等局面属实大出意外,不得已合众人之力,已然祭出一座超然法阵,凭空出现在苗凤仙的斜上空。 缚灵符! 法阵中窜出的一根根粗壮的剑符锁链,犹如游走虚空的毒蛇,欲要缠绕住苗凤仙的身影。 正如他们所预想的那般,苗凤仙因为要全力维持剑式的最强输出,无法对其反攻,只得被动陷入防御,剑符锁链相互交织缠绕在一起,很快就将苗凤仙包裹成巨大的符纹紫球。 即便如此,符纹紫球的中央,仍是束缚不了“龙涎甲”的强势祭出。 就见漫天紫、金剑气纵横交错,伴随着一声声低沉的轰鸣声,剑剑相击各自寸断,将南宫孤城生生击退以后,还在输出的飞剑继续追击而去。 但是“龙涎甲”大势将去,“缚灵符”阵却正值巅峰,三百余人再度催发侍气,剑符锁链极速的重重交织,将豁口给封死,很快符纹紫球看起来严丝合缝,里面很难感受到任何动静。 那边,南宫孤城挥剑闪退,虚空血红抛飞,胸口剑痕醒目,暗红雷芒时隐时现,不断的灼烧心肺,可谓霸道绝伦。 这边,正当他们心中欢喜之时,忽地从符纹紫球渗出大量暗红雷芒,霎时把紫球撑大许多,呼吸间忽大忽小,显然是一股强横的力量试图破开束缚。 众人架不住喉咙一甜心头大惊,立即加大侍气的催发,断然不能让苗凤仙逃出来了,紫球陡然收紧缩小。 殊不知道海终归是道海,修行本就步步是坎,越是往上走,越是如此,绝不是靠人多就能绝对取胜的。 燕雀焉能囚困蟒龙之身。 滋滋滋! 瞬息间雷芒忽地红光大作,符纹紫球无法持续维持,不得已爆裂开来,“嗡”的一声嘶鸣,掀起一股罡风浪潮,将人尽数震翻虚空。 只见苗凤仙满头长发倒悬纷飞,眸光冷峻刺人,可他并没有趁机放出冷剑挑杀众人,不是不想,而是刚才一番乱斗消耗也大。 身影诡异虚空腾挪间,停留钉住南宫寒的那把剑的剑柄上,负手而立,蔑视群狼。 任凭风雪飘摇,斗篷上下飞扬。 三大蟒龙境强者,再加上三百余数道海境联手,皆不敌苗凤仙一人之力,这是何等的风采。 东方夭也大受震惊,大叔竟是这般霸道,适才可是吓得不轻,可有一事不明,令她不吐不快,“本门不外传的“幻心步”,大叔怎会使得?” “啊?对呀!”孤南绝见此若有所思,闻言选择装聋作哑,打起马虎眼,“你问老夫?老夫也纳闷啊,这事不该问你师尊?” “哦,你果然知道。” 东方夭也抿嘴一笑,感觉发现了惊天大秘,回头得好生打听,如今势头正好,倒也无需过于担忧,随即歪头一撇,想起了一事似是随口一问。 “大长老,你看这花可还入得了眼?” 孤南绝听声顺着方向瞅去,迟疑片刻明言道:“丫头,你又想打老夫的主意?” “哪敢啊,只是……”东方夭也眉眼含笑,带着几分期许,“多妖艳的花,只可旁观终究太过可惜,“呼”的一把火烧起来,那才是光彩照人。” “你倒是烧啊,说与老夫听作甚?” “我不行,还得你来。” “……合着是这个意思,拿好。” 孤南绝恍然明悟,要想彻底焚烧曼陀罗花,至少需要道火才行,所谓的道火,就是参悟天地火焰修行得来的,凡是没融合真意的火焰,皆为凡品。 天生万物,万物皆可参。 而火焰的强弱高低,同样对应着入微、芥子、须弥三个层次。 孤南绝忽地指间一弹,一缕白色火焰落向东方夭也身前,可怖的幽冷陡然袭来,小姑娘顿时大吃一惊,怎敢鲁莽伸手去接,匆忙往后两个跳脚。 “啪嗒”白焰坠落地上,一股冷潮铺散周遭花草枯萎,霎时燃烧起来。 “嘶……什么火?冷的刺骨啊。” 饶是东方夭也也经不住一哆嗦,这样怪异反常的火焰可不多见,不禁一时愣住,旋即掐腰抻头,绷着脸说道。 “喂,这是烧花?还是要烧我?” 顿时将孤南绝给气笑了,说着撸起袖子,已然作势要打的架势,“嘿,你这丫头竟使唤起老夫来了,到底谁是大长老?小雀不在,可没人给你撑腰啊。” 闻言东方夭也脑袋一缩,忽而笑眯眯,绕了两步来到另一侧,挽住孤南绝的胳膊,和和气气地撒娇道:“哎呀,我错了嘛,你看来都来了,总不能让大叔一人出风头吧,也让他们一睹您老的风姿不是。” 这话听的极为舒坦,孤南绝低眉歪头,竟是抚须憨笑,“嗯……真想看?” “嗯,嗯!” 东方夭也睁大渴望的眸子,连连点头。 呼! 呜!呜!呜! 地上不起眼的那缕白焰,霎时白光大作,火焰大了何止两三倍,随即一分数条火蛇,向着两端的崖底游走,好似干柴遇烈火,久旱逢甘霖。 曼陀罗花遇火“噌”的燃烧起来,火借风势再度铺散开,风雪下“噼里啪啦”作响,烟气缭绕,空气中弥漫着奇异的糊味。 东方夭也的眸子里倒映着熊熊烈焰,嘴角不经意的勾起一抹冷笑。 南宫孤城眉头一挑,自是看见置身火焰、风雪下的一老一少,脸色极为难看,却无暇顾及,冷眉看向苗凤仙。 “蟒龙二劫,真是低估了你,不过看这伤,你得留在这了,也必须留在这。” 苗凤仙抹去嘴角的血迹,轻笑一声,无所谓地道:“不漏点破绽,受点伤,怎能引出这只老狐狸。” 南宫寒便是当年参与“吞蟒之乱”,截杀苗凤仙的三名蟒龙境之一,更是给与致命一击的罪魁祸首,老贼不死,他意难平。 然而,此人生性狡猾,行事作风过于谨小慎微,最是擅长偷袭,背后捅刀子的那套伎俩。 与南宫孤城交手一番后,苗凤仙能感受到熟悉的气息试图靠拢过来,但无法锁定具体位置。 因为一直在变换方位,想越过那两位杀人不易,索性卖他破绽,选择引蛇出洞。 此时,浑身染血的柳寒枝被人捞起,站在南宫孤城身侧,眼中恨意绵绵,干瞪着苗凤仙,冷冷地威胁道。
“你将会死在这。” 对于当年秘事略有耳闻,这话并非空xue来风,南宫孤城低眉试问,“所以一开始,你就在打这个主意。” 苗凤仙懒得理会小妇人,言语轻佻,断然否决,沉声道:“不不不,你该庆幸这把剑不是插进你的胸口。” 南宫孤城凝视苗凤仙,不知此言真假,冷笑道:“当年便听闻你很狂,是一个疯子沾不得,为了“魔门”之女,不惜以命相拼,果然非虚。” 忽地苗凤仙言辞犀利,眼中杀意萦绕,押着嗓子,当头一喝,“魔主横行无道,可她是无辜的,“六道谷”能有今时今日谁不清楚?” 南宫孤城冷哼一声,质问道:“无辜?好生大义凛然啊,“魔门”为何被剿,你会不知?” 苗凤仙眼神一睁一闭,满头雾水,诘问道:“何意?把话说清楚!” 南宫孤城冷不丁一怔,似笑非笑,并不打算往下说,冷峻道:“古往今来靠的是手段,技不如人被擒无话可说,但是杀了他,即使你能活着离去,别忘了身后的小丫头,莫非你想她同样死在你的脚下?” 此言一出,无疑是杀人诛心,苗凤仙蓦然大怒,当头怒斥,“南宫老贼不死,他日“六道谷”必将陪葬。” 噗呲! 南宫孤城气血翻涌,终于压不住了,一口血莲花喷射而出。 此时身后人潮窜动,又有两名蟒龙境带着上千位道海境,从“六道谷”深处御空飞来,“嗖嗖嗖”的落到南宫孤城身旁。 “谷主。” 左楼明、南宫皇图二人异口同声,身后众人也是如此。 “谷主……” …… 南宫孤城抬手示意无妨。 二人见到重伤的柳寒枝,又遥望苗凤仙身后奄奄一息的南宫寒,左楼明、南宫皇图先是吃了一惊,随后眸光里便是杀气滔天。 只见南宫孤城虚空踱步,眉宇间透露着威严,沉吟稍许,权衡杀他的利弊,“那你的命,就得留下。” “想要我苗凤仙的命,那就以命来填吧。” 苗凤仙嘴角冷笑,视“六道谷”上千之众为虚无,说话间晃身虚影,再见时已然紧握滴落血红的“倒春寒”。 孤冷剑花,猛地震剑血溅飞红,赫然已至东方夭也身侧,垂落深渊的锁链这头,南宫寒的身影抛飞而起。 “吱吱”的怪叫声响起,失去苗凤仙的压迫感,饥渴难耐的血色小蝙蝠从迷雾涌出,企图将南宫寒吸干食rou。 “拿下。” 南宫孤城见到这一幕,不禁长啸一声,将孽畜驱赶回去,率先蹿出,不为杀人只为救人。 谷主已然发话,密密麻麻的人影攒动,剑光漫天掠影,犹如蝗虫过境般声势浩荡。 就见合千人之力,全力催发体内侍气,祭出超大的“缚灵符”阵,“呜呜呜”的破空声,仿佛有无数剑符锁链蔓延,朝着前方三人强势压去。 于此同时,左楼明、南宫皇图各自飞出,欲要超前拦截,将人留在狭窄的大峡谷中前后围攻。 嘈杂声淹没细微落下的“剑雨”二字,法阵乍现,“哗啦啦”剑雨磅礴,南宫寒当场身死道消。 “你走不了。” 倏然! 茫茫的“六道谷”深处,荡来一道低沉而沙哑的嗓音,不见其人,但见“奈何桥”那头的半边天,陡然被晕染成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