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晦气是真晦气
一路火速撤离的墨鱼儿发现二人并未追来,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他担心另外一位刀客会暗下黑手,保不齐在哪等着他,可是后来并没有,此举虽显突兀,但无疑是一桩大喜事。 接连跨境对敌,本身的消耗是巨大的,当务之急是找到一处隐蔽之地,躲他个几日避避风头再说。 可惜事以愿为,兜兜转转还是她,缘分就是这般妙不可言。 “呵呵……小仙女好巧啊,咱俩缘分可是不浅,又撞上了。” 墨鱼儿脸上和颜悦色,嬉皮笑脸,嘴上说的轻巧,实在心底翻江倒海,这才侥幸从狼群脱困,还没等他喘几口热乎气。 这隔老远就被看见了,他一度怀疑是否被她跟踪了,既是如此,那必需当做无事发生,赶紧转身就跑啊,可哪跑得了啊。 如今,被这莫名其妙的“女鬼”缠上身,真是邪了门了,山上这么大,一天能撞上三回,这是何等的天赐良缘,莫非真的与我前世有羁绊,今世报恩来了。 嘶,真他娘的糟心,光是想想都觉得刺激…… 吐着猩红舌头的巨蚺,爬起来像是一阵妖风袭来,他则徐徐后退,背后寒气直冒,看架势一人一妖不太友好的样子。 话说这大花蚺他再清楚不过了,之前对它下过死手,也不知记不记仇,反正他心里直打鼓,害怕的紧。 尤其是那巨蚺头上,站着赤足的少女,身前一抹撑起略微松弛的棉麻血袍,随风荡起。 墨鱼儿微微抬头,弄的眼花缭乱,暗暗惊叹这腿……是真的白啊,当即收回这该死的眼神,眼前的妖女可不是他能招惹的妖物,一不留神那是要栽跟头的。 见她不搭话,又不愿意放他离去,这是诚心要玩他呀,逃不了,打不过,搞的他当下很是忧伤。 能救下中毒巨蚺,还能宛如宠物一样供她驱使,性情古怪,醒来又离奇。 论道行想必不在那男人之下,被这样的人盯上,墨鱼儿是一刻也待不住,这一天可着他一个劲的玩,姑娘,这并不合适吧。 “小仙女,你不说话,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哦!想是被我冠绝天下的容颜倾倒无可厚非,但是不妨说与你听,咱老墨就是个俗人,除了一身正气,你切不可贪恋而痴迷……” “有道是水过山逢浅,一别两不见,告辞,告辞!” 说话间,陡见妖女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当机立断,扭头,迈开腿,转身就走毫不含糊。 可没等走出几步,只见妖女嘴角勾起一抹魅笑,右手青葱玉指,断断续续的轻叩大腿外侧,蛇形青铜铃铛,随冷风荡出叮当声。 就见墨鱼儿忽然驻足,脸色大变,捂住胸口的右手感受到跳动的心脏,竟然随着铃铛声的起伏,频率被放慢了岂止数倍。 他不受控制的张着嘴,呼吸变得颇为缓慢,脑海“嗡嗡”的,处于极度缺氧的状态,体内生机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战。 那脸色由煞白憋的通红,血管微微突起,犹如蚯蚓一般蠕动,此时的他才切实感受到小妖女的可怖。 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 心率由慢突然加速,远远超过正常的频率,体内的气机紊乱,侍气被搅和的一团糟,傍身的手段一个也使不出来,气血逆流往上反,遭不住“哇”的一口鲜血抛洒出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夺人心魄的铃铛声,离奇的戛然而止,窒息感也如潮水退去,他贪婪地、疯狂地喘息,满脑子说不说的沉闷。 三花青瞳蚺似是一阵凌厉地风掠出,尾巴拖地发出“沙沙”声响,蚺身围着墨鱼儿绕了三圈,二者留有空隙并无接触,疾风卷起落拓的血袍。 蚺头逼近他的面门,拳头般地竖瞳流露出猎人才会有的青光,身上散发出极大的威压,光是一身滔天妖气,足以令墨鱼儿心底发寒,这很难看不出记仇。 随后巨蚺缓缓低下脑袋,徐徐蹲坐蚺头,双手托腮的小妖女,歪着头,眨着一双异瞳,似乎对眼前的少年充满好奇,好像再说。 咦?你怎么还没死啊。 这是墨鱼儿抬起头,从她妖冶的眼神中,读取出来的信息。 小妖女没有给他胡乱猜测的空间,右手伸出带起手腕清脆地铃铛声,墨鱼儿如芒刺背,身子本能的往后微微一缩,不禁愣了一下,没有听到先前的魔音,颇为无奈道。 “小仙女,你这又要做什么?” “有话好好唠行不行?一会吐血,一会巨蚺缠身,我这小身板就算再坚挺,也抗不住折腾啊。” 妖冶少女闻言,伸出的小手停留在半空,张了张嘴,就是没声,显然是有话要说,却仿佛如鲠在喉,偏偏说不出口。 在墨鱼儿期待的眼神中,半晌后,愣是磕磕绊绊的蹦出几个字来。 “你,你,吐,血……” “眼,睛,不好。” 他似懂非懂,听着不太流畅,更没头没脑的两句话,尽现一脸茫然,搞得脑袋一头浆糊。 值得庆幸的是她长着一张嘴,还能说话,那就好办多了么,出门在外全凭一张口嘴,既然打不过,甭管是真情流露,还是假意溜须,先唬住她再说。 可是万万没想到啊,这妖女虽说开口了,怎么是个大结巴,净说些他听不懂的话,好在看她脑子不太好使,索性问题不大。 眼下他很是郁闷,当时怎么就脑子一热,把青铜棺椁给打开了,也不知后来发生什么缘故,竟然让她走出墓冢。 莫非此次下山,注定有此大劫,还是应验在她的身上,不然道长在沉香熄灭以后,送他护身符何用? 虽说是他先开口提及,但不排除道长有顺手推舟的打算,毕竟那些时日可不怎么搭理他,可其他人怎么说,都是小打小闹不成? 照这么推测的话,妖女就是他下山路上第一个见的人,不出意外护身符应当还在她身上呢。 墨鱼儿思绪如电,种种臆断到此为止。 别的先不提,这声音听着好听,话说不全乎,但不妨碍他听得骨头都酥了,再多说几句,估计腿都站不稳了。 稍作沉思,一拍脑袋醒悟过来,兴许是之前看了不该看的东西,所以这是大惩小戒? 真是邪了门了,我都没敢多瞅一眼,这都被瞧见了,果然色字头上一把刀,可我也没干出格的事啊,这口老血吐的我冤不冤呐。 倏然。 一根玉指忽地戳在他的脸上,墨鱼儿身子陡然打了个冷颤,仿佛被一股奇妙的力量封印住似的,眼珠子随着那根小手指游走,脸上居然袭来酥酥麻麻的触感,比她说话还要酥。 指头缕缕温热流淌到墨鱼儿的脸上,这让他坚定了一件事,妖女确实是一个大活人,这一点没人能反驳。 玉指划过脸颊,鼻间一股淡淡的香味传来,这时,指间已经抹过嘴角的血丝,眼神顺着妖女收回的小手而去,下一刻,他整个人都麻木了。 只见妖女将指头放在嘴边停顿稍许,鼻子皱了皱,嗅了嗅味道,随后微微张嘴,指头放进樱桃小嘴,眸子却凝视墨鱼儿的眼睛,紧紧地那么一撮。
“啵”的一声,似是春雷乍响惊人魂。 墨鱼儿眼神一怔,经不住一激灵,这事搁谁受得了,妖女拔出的青葱玉指带着淡淡红晕,泛着意犹未尽的妖冶眸子望着他。 她口吐兰芝,声音轻柔,尤其是用磁性的声音吐出了两个字,用勾魂夺魄形容毫不为过。 “好,饿。” 嘶…… 起先墨鱼儿倒吸一口凉气,眼神尽是匪夷所思,话音砸落,心底直接掀起滔天巨浪,后槽牙直哆嗦,打心底直呼我的爷爷呀,真是要了命了。 妖冶少女直勾勾的眸子,懒散歪头的神态,让他更是毛骨悚然,汗流浃背。 来不及细想妖女诡异的言谈举止,他连忙摇头摆手,愣是挤出惨淡的笑容,连忙解释道:“饿,饿了……小仙女,我不是啥正经人,血糟不好喝,皮糙rou厚更不好吃。” “饿了是吧,早说啊多大点事,我这有好东西给你吃……我跟你说,有事你张口,甭跟我客气,见外不是。” 这把他给吓的,不慌不行啊,真干不过这妖女,总有一种神神叨叨的感觉,谁知道她下一步干什么。 心念一起从指环中取出,从“雾道楼”油纸打包的糕点、干果零食,这些是趁着小玄机不在的时候打包的,估计这会指不定搁木桥上哭天抹泪呢。 一脸赔笑正要递给妖冶少女时,却听得她冷不丁的嘿,嘿一笑,墨鱼儿心神一凛,搞不清楚又是闹得哪一出,只得硬着头皮打开油纸。 将零食推到她身前,服务的那叫一个周到,没办法谁让他忌惮这妖女呢,暗地里的心思却是百转千回。 有道是棍捅老柿,一捅捅个稀巴烂。 终有一天老子要正面与你打一架,哪怕是后面刺你一剑也未尝不可,啧啧,不过这个想法虽是解气,但是不够绝妙。 有了。 不如花言巧语,连哄带骗,让她爱慕于我,撵都撵不走极度粘人的那种,然后,再一甩脸子狠狠地伤透那脆弱地少女心,嘿嘿,哎呦这个好,妙啊…… 小妖女似乎看穿了他的那点小心思,抬起的手停在半空,牲畜无害缓慢地道。 ”你,在想,什么?” 墨鱼儿心里陡然一虚,扯着嘴灵机一动,呵呵笑,“咳咳……啊,适才想到了一个好笑的笑话。” 见她将信将疑,没再追问,暗自得意还好没打听是什么样的笑话,否则还得现编一个,同时打消了刚才无趣的念头。 这妖女接过梅花酥,拿起一块先是闻了闻,觉得没问题,便大口大口的吃起来还挺欢快,墨鱼儿暗暗熟松了口气。 又见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落在墨鱼儿的眼中,却是品出别样意味,右眼倏然一跳,顿时腹诽心谤。 你这妖女,还是别笑的好,看的怪渗人的,吃饱喝足赶紧走人,千万别缠上我,算是怕了你了。 想他在“蜉蝣城”那些年,领着一帮小老弟好不逍遥,有几人见了不避而远之,又有几人敢在他头上作威作福,何况还是个小娘子。 ……实在恼火! 姑且不提年少豪情事,看我舌绽莲花将她骗,脚底抹油溜为上,不失人间正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