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 谁要害我鱼二爷
正是“盗颜帮”的那帮悍匪,一行人阵仗搞的不小,不知又是哪个倒霉催子被瞄上了,咱管不着,也不敢问,只要不是找我茬的,就值得拍手称快。 心态的瞬息变化,是因为墨鱼儿并没有看见熊瞎子和大鼻猴的身影,否则将会很麻烦。 虽然只有两人,可修为却是浑厚深不见底,有一个算一个比他高的甚多。 地面上发出接连不断的“窸窣”声,奇怪的异声,使得墨鱼儿低头看去时,双眸忽地一凝,目之所及草丛中皆是四散的赤练蛇游走。 通体红金相间花纹错落,足足有上百余条,要论速度比起大花也慢不了多少,任是谁看了不头皮发麻,斗大如牛。 按照《老龙xue》记载,此蛇别名“红花四十八”,毒性强横,稍不留神被哪一条咬上一口,绝对的要命,而且嗅觉灵敏,极其善于气味追踪,不管是人、是妖被盯上,无疑是一件棘手的事。 赤练蛇一点也不胆怯,竟也堂而皇之从大花身边穿流而过,看情形不像是冲他而来, 本是又悬起的心,顿时放了下来,姑且当做无事发生,却蹲下身子拍了拍大花的大脑袋,呢喃细语让它收敛一身妖气,并且加快前进。 本以为就此相安无事,谁知那八字胡的男人,托起的手臂上缠绕的红花蛇王冷不丁的嘶叫一声,随后便是不得了了。 嘶嘶嘶~ 一时间一呼百应,张嘴吐信嘶声起伏。 墨鱼儿听到身后的动静,心里猛然一跳,压根没有回头,而是选择全速前进。 反观一行二人赫然停在原地,八字胡男人陡然回过头扫向远去的墨鱼儿,打红花蛇王叫的那一声起,再结合之前了解的情况,心中便有了确切的答案,因此十分笃定。 “找到了。” 话音落下,随着二人突然折返追过去的还有上百条“红花四十八”,那阵仗好不吓人。 哪怕不用回头瞟一眼,也不难猜出身后的异常举动,但墨鱼儿搞不清这是什么情况,也不想表露太多的好奇心,只得装作不知,不去管几人。 有时候就是这般奇妙,你越不想来什么,它就越上赶子紧追着你不放。 嗖! 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冷风声,不过不是来自身后,而是来自身侧。 墨鱼儿眉头陡然上挑,还未等他出声提醒大花躲避,大花已经猛地一个甩头摆尾,堪堪躲过眼前一闪而过的紫光。 哗啦啦! 地面出现道道裂纹,土石飞溅而起,才稳住身形的墨鱼儿定睛看去,那是一根看上去平平无奇的拐杖杵在地上,却激荡出一个个紫色的光圈,将大花压制的停顿会退。 那光圈似有千斤之力,蔓延过来之时,竟使得大花的脑袋猛的往下一顿,然而,身心一晃悠的墨鱼儿,却没体验到那股巨力。 恰恰这一停顿,让身后的二人追了上来,将另外两个方向把守的严严实实。 同时上百条赤练蛇围堵起来,不约而同地冲着大花露出獠牙,发出警告的嘶嘶声。 大花却不惯着它们,抬起高傲的头颅,冲着挑衅的群蛇,张大血盆大口,露出凶狠獠牙,发出数声似是牛吼的叫声,激起的妖风气劲,虽然把群蛇逼的后仰脖子,却是吓不走它们。 独站蚺头的墨鱼儿脸上浮现深沉,眼珠子打转分别瞟了二人一眼,看得出玩蛇的家伙是那个八字胡的男人,眼中仿佛有无尽怒火,与刚才对视的眼神截然不同,这让他心里直打鼓。 而另外一人,则是披着一件蓝色斗篷,身形比熊瞎子还要高,还要瓷实,那是一位胖嘟嘟的妇人。 只见她双手垂落袖口一下,一脸和蔼的咪咪笑,与唐蛇形成鲜明的对比,这样的人,这样的微笑,哪怕杵在眼前什么都不干,都会很和谐。 然而,这样的人,往往也是最危险,最令人忌惮的人物。 看情形出乎意料的不对头,这很让墨鱼儿费解,要说过节也算不上,顶多是打劫未遂,再不济,咱老墨还拿雷劈了人家一掌呢。 只不过,想他一个小小的化凡境,身上可真没什么天大的宝物,犯得着这帮悍匪如此劳师动众? 若说有,那也是之后的事了,这才刚捂热的宝贝,这么快就被盯上了? “是这后生?” 是在墨鱼儿思绪如电的时候,一道苍老的声音在他耳畔忽起,暗暗吃惊居然还有人,立即扭头扫去,不禁微微愣住,不知何时那斜插的拐杖上赫然立着一人。 此人双手背后,已然佝偻了腰杆,乃是一位年老色衰的老媪,尽数盘起满头银发,然而那双眸子却是神光内敛,正在审视眼前少年。 “错不了!” 问话的人,正是收到乌行延传讯,而火速赶来的姜姥,这位可是“盗颜帮”左膀右臂的大人物,回话的人来头也不小,乃是七当家唐蛇。 有红花蛇王对气息的判断,加上他与熊瞎子、大鼻猴碰过面,描述中提及少年脸上特有的印记,综合后续乌行延传回的消息,所以他才敢断言,此人、此妖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但是,后面具体突生了怎样的变故,需要仔细的盘问。 一袭浅绿袍子,朴素却不失雅致,一言一行很是沉稳,喜怒不露于形,老媪的气质与另外二人截然不同,想来是这帮悍匪的领头人。 意识到眼前人绝不简单,墨鱼儿是个会来事的主,不等对方开口,无意识的翘起兰花指,拿开嘴里的草,反倒自己先人一步,忽而抱拳,客客气气的冲她问了一句。 “前辈识得晚辈?敢问有何指教?” 听言姜姥神色不变,搁心里念叨,他是真糊涂也好,装糊涂也罢,压根不跟他多说废话,以不容置疑的语气,问道。 “后生,老身问什么,你答什么,可听清楚了?” 言语虽是平淡,但是墨鱼儿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满脸真诚的望着她,放下去的手顺势一弹,将那草给弹飞了,很是干脆利落道。 “前辈,请讲!” “很好!” 见这小子极度配合,姜姥一个跳步落下,随即右腿往后一勾,插在地里的拐杖在空中打出两个旋来,落入她的手中,杵在地上向前走了两步。 哪知这时的大花反应尤为激烈,忽然对着老媪露出獠牙,发起后退的警告。 这个时候,墨鱼儿身心一窒。 “不知死活的东西。” 咚! 此情此景,姜姥目光陡然一冷,不禁冷哼一声,拐杖杵在地上,紫色光晕霎时铺散开,地面、周遭乍现一条条紫色的丝线,“呜呜呜”的好似雨后春笋,以势不可挡之势拔地而起,丝线看似毫无规则的胡乱交织。 来自强大气息的威胁,大花当然想着逃走,但是在姜姥面前哪是敌手,很快交织的丝线将它拉向地面。 “轰隆”一声,即使高傲的头颅再怎么挣扎也是无用,反倒是越用力,紫色丝线越发收紧,进而勒进血rou。
三阶小妖境的三花青瞳蚺的外皮铁定坚韧无比,当下竟以力破之,可见虚空穿插的丝线锋利程度,大花瞬息之间被姜姥收服在地上,心有不甘的发出低沉叫声。 随后,被紫线穿插周身,悬挂在半空的墨鱼儿,见老媪近乎随手施为的手段心中大为忌惮,眼下连大花都干不过,试问他能干在站的谁? “啊呀呀呀……前辈,使不得,使不得,啊啊啊啊……” 被姜姥拉扯到面前的墨鱼儿,不知她又要作甚,脸上浮现惊恐,索性闭上双眼不敢看,嘴里却不停的乱嚷嚷起来。 rou眼可见的紫色丝线,在斑驳的树影下,泛着缕缕寒芒。 “黑风岭”的山风掠过,墨鱼儿的一缕发丝撞上锋利丝线,当即断裂飘散,接着又被切割成数段,落到草丛中去。 只要他敢乱动一下,侧脸旁的丝线足够割破也就那样的脸皮。 姜姥一见面就给他一个大大的下马威,无疑是在警告他不要满口胡诌,否则后果可以预料的到。 “乱叫什么?睁眼回话。” 姜姥听得耳朵烦躁的很,终于遭不住出言制止。 “前辈身如渊渟岳峙,晚辈胆怯,不敢直视。”叫声戛然而止,墨鱼儿言简意赅道:“闭眼一样能回话。” 哼! 姜姥闻言冷哼一声,对这后生的回答显然并不太满意。 四仰八叉式的墨鱼儿挂在那,即使闭着眼,耳畔也能切实的捕捉到山风吹过丝线,由细微震动而产生的异声。 可见某些丝线离他很近很近,毫不怀疑,哪怕动一下脖子都能见血。 不需要看老媪的神色,嘴角下意识的抽了抽,这是一个狠女人啊,果真不与人废话,说动手就动手,墨鱼儿双眸紧闭,脸上挤出一丝苦笑。 “这个,这个,前辈,那个孽障跟您耍横斗狠死不足惜,可不关我的事啊……晚辈就不一样了,不仅腿软,还特没骨气,不必敲打,一句话准保全撂了。” 姜姥心里正压着一团烈火呢,随时都有可能爆发,“数日前,你与帮里的人山上交了手,你前脚逃了,后脚就死了一人,我们的人进山查探,结果六人全死了,此事敢说与你等无关?” “什么?什么情况?” 闻言好似晴天霹雳,墨鱼儿霍然惊呼一声,竟有此事,是谁干的? 可怎么也扯不到我身上吧,真是六月飞雪,天大的冤枉,虽然听了我有那么一点点的难过,但是……干我屁事。 更多的我却想说,该! 虽然我不是啥子好人,但这事我是无辜的,以当时打出的“怒绽莲蛇”,根本取不了那胖子的性命,就算是现在,估摸着也做不到啊。 ……等等,回想当日,我同样险些惨遭毒手,若是真有人不开眼招惹了妖女,怕是死在铃铛声下,不是没有几分可能。 若照老媪所言,前后该是死了两拨人,但是从始至终,我可没见过第二拨人,那么,是如何跟我扯上关系的呢? 啊……啊,对了,昨天那头突然袭击我的妖尾猞猁,果真是家养的,很邪门的招式就能说得过去,莫非在那个时候,就被第二拨人盯上了? 可他们是何时死的呢?是在夜里?又或是在天亮之前? 此时回想起妖女的异样,论时间、修为,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啊,暗暗一琢磨,觉得分析有理有据,墨鱼儿倍感斗大如牛,越想越觉得像妖女能干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