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绝境

    手上并没有击中的实感。

    在自己使出全力的炮拳结结实实地轰在纯白色大型机甲的鹰喙形头部的前一刻，在眼前再度浮现出了一层半透明的乳白色光膜。

    明明看起来就像是肥皂泡般一捅就破，但是，海蓝却绝望地明白了自己是无法突破它的。

    因为，自己并没有击碎空间的实力。

    光膜爆炸般急剧地膨胀起来，海蓝根本没有余力调整自己的体势，完全承受下了和自己炮拳威力相等的反作用力，身体就像是出膛的炮弹一样被击飞了出去。

    刚猛的劲力渗透进了左手臂的肌rou和骨骼中，发出了一阵毛骨悚然的筋rou挫响后朝着违背人体构造的方向扭曲而去，皲裂的表皮肌肤上飞溅出了大量的血花。剧痛的神经信号撩拨着海蓝的忍耐极限，一边感受着大气从周身流过的冰冷感一边努力压抑住从心头浮起的绝望和恐惧。

    巨大的实力差距，令海蓝的意识产生了混乱，就连在空中采取受身以减轻撞击到树冠或树干上的伤害都忘记了。

    但是，在海蓝即将撞击在一丛满是尖锐枝桠的树冠上时，一道窈窕的身影闪过，将浑身是伤的海蓝以尽可能柔和的力道接了下来。

    从树冠顶端跳下去以后，莉蒂斯搀扶着海蓝，让他倚靠在一棵梧桐树的树干上，然后将手放在海蓝以诡异的形状扭曲着的左手臂上，一阵脆响后将其恢复了正常的外观。

    “在这里稍微休息一下吧。”

    比平常还要温柔了许多倍的声音，莉蒂斯的脸上挂着令人陶醉的微笑。

    但是，这只加重了海蓝心中的不安。

    “等一等！”

    还是昏黑一片的视野中，海蓝看到了莉蒂斯转身离去的背影。摇曳的单马尾的发丝痒痒地拂过了鼻尖，呼吸着沁入鼻腔熟悉的月桂芬芳，让想要沉眠的rou体再度恢复了一丝力量。

    海蓝睁开沉重的眼皮，抬起传来阵阵刺痛的右手臂，揪住了莉蒂斯的衣袂。

    “你是打不过它的。保护着它周身的那层光膜是『空间障壁』，我的炮拳都无法突破，你的拔刀斩也是一样的……没有胜算的，快逃吧。”

    “放心吧，我是不会输的。”

    缓缓地像是歌谣一般渗入耳膜的声音，明明这样温柔，却让海蓝清晰地明白了莉蒂斯心中不可动摇的决意。

    海蓝捏紧衣袂的指尖自然而然地松了开来。

    ——是啊。

    ——她想要保护自己，保护钟塔楼里学生会的伙伴们，保护整个学园的人。

    ——所以，她是不会输的。

    明明没有任何根据，明明现实是如此地令人绝望，但是不知为何海蓝却变得放心下来。大概这是长年累月积淀下来的，对于莉蒂斯无条件的信任在作祟吧。

    “……多加小心。”

    所以，只能说出这么一句话。

    “嗯。”

    轻轻地点头，清澈的声音无比坚定。在海蓝还在持续变得黯淡狭窄的视野中，莉蒂斯紧握左手中的七樱雪，被黑色丝袜包裹的膝盖微微弯下弧度，下一瞬间便从海蓝的瞳孔中失去了踪影，仅余一道清凉的旋风刮在脸上。

    rou体真的到达了极限，明明还想要再站起来和莉蒂斯一同奋战。但是在双手残废的情况下，他就连三分之一的实力都发挥不出来。髋骨处也受到了挫伤，虽然可以完美地控制rou体但是也会少许地影响到机动力，以自己这副伤痕累累的惨状恐怕现在就算再次参战也只会给莉蒂斯添乱吧。

    所以，他只能祈祷着，莉蒂斯的胜利。

    “加油。”

    呢喃着微不可闻的呓语，意识变得愈发暧昧与混沌，海蓝终于缓缓地合上了眼眸，陷入了深邃的休眠中。

    ***

    莉蒂斯在丛林间保持着如同在平原上奔跑的高速机动力冲向了纯白色大型机甲。

    与俯瞰着她的青芒闪耀的光子眼对视着，莉蒂斯漆黑的眼眸中静静地燃烧着最深沉的怒火。

    绝对，不能饶恕。

    竟然将海蓝伤成那样。绝对，不能饶恕！！！

    优美的身姿迅疾却轻盈地跳跃到了距离纯白色大型机甲仅有10米之遥的一株樟树的树冠顶端，已经进入了超音速拔刀斩的最佳攻击射程之内。但是莉蒂斯却能从纯白色大型机甲机械感十足的锐利光子眼中感受到一抹嘲讽的意味，就像丝毫不把她的神速以及接下来可能遭受的攻击放在眼里。

    这是绝对实力者的一种傲慢。

    （会让你后悔的。）

    莉蒂斯的脚尖在一根细得似乎随时会折断的树枝上轻轻一点，身体以电光火石般的速度飞跃出去，但并不是直冲向纯白色大型机甲，而是朝着它的左侧突进。

    连续三次以锐利的角度大幅变换方向，转瞬间便突入到了纯白色大型机甲的背后，莉蒂斯踩在摇晃的纤细树枝上的双脚震颤着发力，浑身的肌rou也跟随着振动起来直至将全部的力量聚集到右手的指尖，伴随着华丽的剑鸣声一瞬间释放出了百道半月的超音速斩击。

    我流一式——『樱鸣百月』。

    曾经瞬间击破88台自律兵器的莉蒂斯的的得意招式。绞杀的剑刃风暴将纯白色大型机甲的上半身全部笼罩在内，斩击的余波将方圆数十米内的巨树全部斩裂成飞溅的碎木片。但是。

    乳白色的光膜再度浮现出来，像是个球形的蛋壳一样将纯白色大型机甲包裹其中。破坏力极强的超音速半月斩纷纷撞在光膜上，却连一圈涟漪都没有泛起。

    『空间障壁』——当真可谓是绝对的防御。

    莉蒂斯深切地领会到了这一点。

    但是，没有关系，打一开始她就不认为自己的这种大范围攻击的剑招能够伤到这台能cao作空间的自律兵器。

    纯白色大型机甲以在莉蒂斯的眼中相当迟钝的速度转过身来，青色的光子眼就像是在俯视着一条卑微的爬虫般傲慢十足地看向她。

    没错，这就够了，要将它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将自己判定为威胁程度最大的优先歼灭目标，那样自己就可以引诱着它远离海蓝的身边。这台机甲拥有高人性化的AI反而是值得利用的一点。

    莉蒂斯再次迈动起脚步，从树冠上腾跃而起。她故意放慢了自己的速度，一边在树冠上跳跃一边回头注意着纯白色大型机甲的动向。

    它缓缓地抬起了机械臂。是要再次发动那种吞噬空间的攻击吗？

    明明自己的生命在受到威胁，但是莉蒂斯反而松了一口气。因为只要它一直将注意力放到自己的身上，那至少海蓝就会是安全的。

    （同样的攻击，以为还能对我奏效吗？）

    从攻击的预备动作起到物质被传送入异空间，足有0.6秒32毫秒891微秒的读条时间。第一次受到攻击时因为无法预判攻击的类型所以有了0.3秒的意识延迟，所以在最后一刻才堪堪躲开攻击。但是这次不同了，她一早便在脑海中勾画出了危险与安全的范围与最佳的移动途径，以她的极限速度区区半径三十米的球形攻击是根本无法伤到她的。

    但是即便如此，莉蒂斯也一刻没有松懈大意。

    预判到了攻击发动的那一刹那，误差不超过2毫秒，莉蒂斯脚尖在一根稍微粗壮的树枝上轻巧一蹬，身体以流星般的神速向前飞扑，这样在0.3秒20毫秒之后她就能脱离攻击范围。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但是，象征着死亡的乳白色光膜浮现在了距离莉蒂斯预判的位置10米远的外侧。

    莉蒂斯的呼吸猛地一滞，已经稳稳落在另一株树枝上的身形略微一顿，迟疑了约0.1秒的时间。这无疑是十分致命的失误，莉蒂斯连后悔的心情都来不及就再度动员起了全身肌rou群的爆发力，一边刮起将沿途的树叶全部吹散的旋风一边以柔韧的劲力凌空旋转起身体来，就像是芭蕾舞蹈家一样优美的姿势张开了四肢，在千钧一发之际穿过了被乳白色的光膜包裹的区域。

    虽然只有不足数毫秒的短暂时间，但是在极近的距离下莉蒂斯的视网膜中清晰地烙印上了光膜笼罩范围内物质被吞噬的画面。

    如同海市蜃楼般，画面呈螺旋状的扭曲起来，就像是被微型的黑洞吸噬了。在连将视觉信号传送给脑皮层进行处理的时间都不足的数微秒内，原本在距离莉蒂斯的鼻尖不足几厘米的位置随风摇曳的苍翠的绿叶，就像是幻觉一样地消失了。

    留下的，只有空无一物的虚空和深邃的圆坑。

    因为就连空气都被吞噬了，所以在大气压强的作用下周围的空气都向着球形区域内挤压而去，莉蒂斯还腾跃在空中的身体也被席卷着向着圆坑的上方荡去，如果不加以抵抗的话她大概会直接坠落到深坑里吧。所以莉蒂斯灵巧地用脚踝勾住了邻近的一株榉树的纤细树枝，以此为轴心转了一圈后再以后空翻的姿势落到地面上。

    勉勉强强安全地落到了足有几十米深的圆坑的最边缘。

    在如同陨石坠落形成的深坑的另一侧，身高18米的钢铁巨人——纯白色大型机甲正以讥诮的视线看着这边面色阴冷的莉蒂斯。

    又一次与死神擦肩而过，莉蒂斯调节着加速的心跳频率，避免无意义的能量消耗。她冷静地分析着自己方才失误的原因，然后计算着接下来应当采取的行动。

    （不是半径三十米而是半径四十米吗？）

    莉蒂斯第一个也是最大的失误，那就是误判了『空间湮灭』的球形攻击的范围。而第二个失误就是对预料之外的状况产生了一瞬间的动摇，这是在拼死的战斗中绝不能犯的低级失误。

    莉蒂斯深刻地反省着，同时思考着一个对于接下来的战斗至关重要的问题。

    ——半径四十米的攻击，真的就是这台白色机甲的极限了吗？

    如果它下次的攻击范围达到了半径五十米呢？那样虽然也勉强能躲得开，但是如果达到了半径六十米的话，无论她如何迅速地应对，也不可能逃脱得了身死的下场。

    因为，她的极限速度是97米/秒，是不可能在0.6秒内从半径六十米的攻击中逃脱的。

    总之现在不能做最悲观的思考，如果它有一下子干掉自己和海蓝的能力，为什么最开始不那么做？想要一点一点地折磨我们，给予我们希望后再赐予我们更深的绝望，最后将失去反抗意志的我们虐杀么？如果真的是这种感性思维的AI，那设定的人也未免太过恶趣味了。可能性最高的解释是——发动范围越大的攻击，需要消耗的能量越多，相应的蓄能时间也就越长。

    这样也能解释为什么刚从广场上出现时没有立刻发动攻击而是等待了一段时间。而且在我和海蓝从广场上移动到园林中央的这段时间，它在广场上一动不动，可能也是在蓄能吧。这样的话，『空间移动』和『空间障壁』应该也会消耗不菲的能量，如果突破了储能极限值的话，可能会有一瞬间的能量真空期，那时候大概就是自己唯一的机会吧。

    （这样的话，自己应该做的就是瞄准下一次攻击后的间隙！）

    莉蒂斯无视着园林中粗细不同的树木的拦截以闪电般的速度移动着，她迅速地绕过了宛若深渊入口的圆坑，来到了纯白色大型机甲的右侧面。

    并没有一口气逼近，而是保持着六十米左右的距离。放低腰身，沉静地摆好架势。『繁花孤月之势』，拥有将全身的力量高度集中并且降低能量的消耗的双重作用。莉蒂斯发出了一声冷冽的轻喝，归鞘的长大刀猛然绽放出一抹寒光，一道将空气割裂的锐利拔刀斩就呼啸着释放了出去。

    阻拦在斩击途中的树木全都被无情地斩为两截，随着树丛摩擦的沙沙声四仰八叉地倒下。宛若纯白月光的弧形斩击撞在半透明的乳白色光膜上，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如同VR投影一般地破碎消失了。

    距离过长并不在最佳攻击射程内，而且还会被沿途的树木削弱威力，这种攻击当然是不可能伤到纯白色大型机甲一丝一毫的。莉蒂斯的心中非常清楚这一点，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没有停下攻击，而是连续释放出了对于纯白色大型机甲完全不痛不痒的超音速拔刀斩。

    乳白色的半透明光膜持续笼罩在纯白色大型机甲的周身，将附近的树木和脚下的土壤全部推挤开来。它漂浮在原地并没有移动，以戏谑的目光看着莉蒂斯徒劳无功的挣扎。

    时间缓缓地流逝，就在莉蒂斯已经释放出了第697次拔刀斩后，似乎对莉蒂斯跳梁小丑般的行为实在是觉得不耐烦了，纯白色大型机甲终于再次抬起了机械臂，锁定了以莉蒂斯为中心的周边领域。

    （来了！）

    莉蒂斯的心跳无可遏制地加速了数拍。

    第三次感受到的与死亡毗邻的恐惧感浮上心头，但同时涌起的还有一股兴奋的战栗。莉蒂斯脚踏在丛林间柔软的土地上，看似纤弱的娇躯以强大的反动力向前飞跃，鼓荡的气流将脚下的草皮吹散，沿途树冠上茂密的树叶席卷着吹飞。在逆着迎面风突进的莉蒂斯眼中纯白色大型机甲的身影在以惊人的速度逼近，发挥出了自己极限速度的莉蒂斯在仅仅0.4秒12毫秒后就通过了距离自己原来所在地点40米远的位置。

    但是，乳白色的半透明光膜却浮现在了更远的彼方。莉蒂斯瞬间就估算出来了，距离自己还有10米！

    也就是说，这次的『空间湮灭』是半径五十米的攻击！

    明明还身处于极度的危险状况之中，但是莉蒂斯却绽放出了妖冶的笑容。

    因为，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有着锐利感的凤目中燃烧着狂热的火焰。她的纤足毫无停滞感地再次轻轻一蹬脚下的树枝，如同展翅的雄鹰般高飞而起，向着还没有完全凝实的乳白色光膜的外侧冲去！

    眼前一阵波光荡漾，莉蒂斯明白自己已经穿过了标志着生与死的分界线的光之牢笼。在她悬空的身体前方，是正以阴暗的青芒瞪视着她的纯白色大型机甲那鹰喙形的头部。

    很近，很近，已经进入了她拔刀斩的最佳攻击射程之内。

    而且，在纯白色大型机甲的周身，并没有保护着它的那一层蛋壳形的绝对防御圈——『空间障壁』！

    一切都在像莉蒂斯预测的那样顺利地进行着。不，应该说是她故意引导出了这样的局面。

    首先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持续发动攻击，削弱纯白色大型机甲的储能值，同时给它充足的时间积蓄能量回路释放比往常范围更大的大招。然后在攻击发动的一瞬间以最大速度逼近纯白色大型机甲，在它积蓄起足够释放一次『空间障壁』的能量前给予其致命一击！

    得手了！莉蒂斯在心中确信着！

    左手所持的古木剑鞘反握在腰肋部，右手稍离锷下之缘金紧握住剑柄，食指微微松开。半开的双眸如同浩瀚的星空，从丹田中轻吐出一口长涟，整个身体都化为了即将出鞘的利刃。

    我流七式——『残樱』！

    这是莉蒂斯完全解放了大脑使用率释放出来的超越极限的一点攻击。在瞬间会突破十倍音速的拔刀斩，拥有无坚不摧的极致破坏力。因其过强的威力甚至会损伤自身，如同一瞬绚烂的樱花，因此才命名为『残樱』。

    化为了一缕细小的光丝的七樱雪，如同荡起的钢琴线一般划向了纯白色大型机甲失去防御的鹰喙形头部。

    如果这一击命中的话，应该会像是切豆腐一样把披着厚重的合金装甲的纯白色大型机甲从上而下地分为两半吧。

    但是，就在刀刃的尖端即将命中纯白色大型机甲的眉间部位的时候，涟漪再度泛起。

    极小的，比指甲盖更加微小的镜片般的一点光膜。

    挡住了，化为绝对的凶刃的七樱雪。

    无法逾越的，无敌的障壁。

    “啧！”

    仿佛直接要将胳膊扭为一团rou酱的反震力从接触的那一点上传了回来。海蓝就是因为无法消化过于刚猛的劲力而落得了左手残废内脏受损的下场。但是幸好莉蒂斯在柔术方面的技巧要远强于海蓝，她在瞬间改变力量的传导方向，同时极具柔韧性的娇躯像是陀螺般急速地旋转起来，将过于强大的劲力卸掉，同时以反弹的劲力向后退去，刮起了飓风般地落在了一株巨树的树冠上。

    功亏一篑。

    莉蒂斯从喉咙中咳出了一口淤血，染红了她发白的樱唇。

    脑壳的中心仿佛被针刺般剧痛，像是撞钟般的嗡鸣在三半规管上缠绵不休。虽然及时地卸力保住了右胳膊，但是残存的劲力还是破坏了大片的肌rou，肱二头肌和肱桡肌受损最为严重，韧带也被撕裂了大部分，颤抖的手指头就连用力握住剑柄都觉得无比困难。

    可恶！不能放弃！

    莉蒂斯缓缓地将仍然闪烁着凄厉寒光的七樱雪收剑入鞘。同时微微蹲下身体，没有失去斗志的漆黑双眸紧盯着在十几米外青色光子眼恼怒般急剧闪烁着的纯白色大型机甲。

    稍微调整一下身体，以人体工学的概念将最适化的肌rou运动与能量消耗方法计算出来……最重要的是不能丧失机动力。自己还不是没有机会。

    莉蒂斯在心里暗暗地为自己加油鼓劲。

    就在这时，出乎她预料的，纯白色大型机甲再一次抬起它的机械臂。

    一股极度的恶寒从莉蒂斯的心脏中迸发出来。

    这次纯白色大型机甲的攻击，锁定的目标并不是她！

    而是，在几十米外倚靠在树干上陷入了深沉的睡眠的海蓝！

    莉蒂斯目眦欲裂，露出了噬人野兽一般可怕的狰狞表情。

    但是，回应她的，却是纯白色大型机甲闪烁着卑劣和戏谑的光泽的光子眼！

    在海蓝面前的空间，开始向中心塌陷起来。

    “海蓝！！！”

    莉蒂斯发出了一声摄人心魂的咆哮，她完全失去了优雅和冷静，就像是一个被逼到绝路走投无路之人般疯狂。

    没有丝毫犹豫，莉蒂斯从树冠上腾跃而起，向着海蓝所在的方向扑去。

    ——跳入了，已经接近凝实的乳白色的球形光膜笼罩的空间之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