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信与不信（改）
凌云阁中，古月抱着枕头，蜷缩在床角，一脸的茫然。 “姑娘，吃点儿东西吧。”彩荷站在床边，耐心再劝了一遍，然而床上人依旧是无动于衷。 彩荷身侧的夏莲有些看不过眼，也随着劝：“姑娘，不论遇了什么事儿，您也不能亏欠了自己的身子。” 您这般不听劝，不是存心叫我们为难么？后边这句话，夏莲只是在心里嘀咕着。 他们二人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昨日巳时外出，她还活蹦乱跳地缠着二爷，未时归来，人却是昏迷在二爷怀里的。从二爷的面上看，不见丝毫怒气，因此只能推断，是她运气不济在外遭了罪罢！夏莲与彩荷两人分析了一番，作出了这番推定。 虽是遭罪，但还是因祸得福的，说不准还是她自个儿使了计的，才能往二爷怀里钻！夏莲想起昨日见到的那番场面，心里免不了要酸溜溜，拿眼又瞧了瞧床上人，心中不忿：好个娇气的人儿，这是要装到什么时候？难不成要叫二爷罚了他们二人才甘心？ “姑娘。”彩荷颇感无奈，她真担心，她把身子熬坏了，届时，二爷肯定是要怪罪的。 “让我静一静，好吗？”古月疲倦地闭上了双眼，终于是开了口。 “可是您——” “我说让我静一静，你们出去，好吗？”夏莲刚想说什么，就被古月没好气地打住。 夏莲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似是不甘，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彩荷见状，马上扯了扯夏莲的袖子，这才俯首应答，与彩荷一同退了出去，带上了房门。 彩荷看着夏莲怒气冲冲的脸色，有些不解。照说，夏莲是个性子沉稳的，怎么到了古姑娘这边，却是一点儿规矩也不愿意守了？ 说起来，也是彩荷小瞧了女人的妒忌之心，这才想不通问题所在。 两人刚带了房门，宋傲便入了院来，二人讶异了一番，连忙行礼：“二爷。” “睡着了？”宋傲瞥了眼紧闭的房门，问道。 夏莲忙回：“回二爷，姑娘这会儿是醒着的，只是，她说想静一静。” 不该啊，昨日那血腥场面，也未见她晕厥过去，怎的出了如意酒楼，就得了魔怔一般？她究竟是受了什么样的打击，为何，那时抬头看自己的眼神是那般恐惧？他琢磨着缘由，遂又开口问：“情况如何？” 夏莲答：“回二爷，姑娘醒来至今，滴水未沾，只是赖在床上。” “嗯。”宋傲淡淡点了点头，不再问话，踏上台阶欲入内。 彩荷见了前行的靴子，先行一步开了房门。待得他进了门，便听见吩咐：“关上门，去院中候着。” “是。”两人齐声应答，轻手轻脚带上门，退至院中。 屋内静悄悄的，很是安静，堂屋中的紫檀圆木桌上摆放着饭食，冒着热腾腾的热气，未见过动过的痕迹。掀开粉色纱帘，一眼就能瞧见，那个蜷缩在床头角的娇小人儿。她身上只着白色丝绸制中衣，身上盖着湖蓝色的棉被，被中双膝屈在胸前，双手露在被外，紧紧抱着枕头。她披散着头发，垂发遮住了耳朵，略显凌乱。柳眉下大眼微合，细长的睫毛微翘，一动不动，显示着当事人此刻正发呆得入神。 宋傲就在几步开外站住，仔细打量着床上的古月。若论容貌，她不过中上，算不得倾城倾国。若论身姿，也不过是没长开的身板，哪能与他院中那些女人比。起初能引起他的兴趣，将她带回府中，不过是因着她奇特的装扮和身上的谜题，如今，倒是叫他再多瞧上一样，便是她此刻的随性与自然。 这于他，该是多么不易的事情。 他踏步走至床边，居高临下：“你怕我？” “..。”古月并未作答。 “你担心我会杀了你？”宋傲再追问。 方才在门口琢磨了一番，联想昨日她目睹的场景及她看他时眼底的恐惧，方作此猜想。 古月终于是眨了下眼睛，抬起头看向他，认真反问：“你会吗？” 宋傲挑眉一笑：“不会。”至少，现在不会。 他在猜，她是否知道他的身份。 闻言，古月扯唇一笑，礼貌而牵强。她低头，埋在双膝之中：“我信你，不然你也不会救我。” 她想问，宋傲你是谁？你家里是做什么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问不出口，心里总感觉有些莫名的害怕。 “为何要逃避？”宋傲看着埋头不理会他的人儿，问。 “逃避什么？”古月反问，默了一会儿，又说，“我只是想家了。” 想家，却无家可归，这是多么悲哀，多么恐怖的事情。 家么？宋傲在古月看不见的情况下，嘲讽一笑，转瞬即逝：“古月是哪里人士，家在何处？” 古月沉默，不知道要不要回答。宋傲见她似有顾忌，继而补充：“在下可助你一臂之力。” “是啊。”她听了，微微抬起脑袋瓜，露出两只眼睛，迷茫地看着前方，低声自言自语：“你能帮我。” “不错。”宋傲颔首。 此时的她就像是只无头苍蝇，寻找不到出口，而她如今的依靠，只有宋傲，除了他，无人能帮她！但是，她能信他吗？如果她告诉他的来历，他会不会将她当做妖物来处理？她心绪烦乱，脑袋微微的疼，默了半晌，终于是下定了决心。 她抬头脑袋瓜，看向宋傲，一脸正经地直视着他，不确定地问：“我能信你吗？” 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底下，深藏着一丝戒备，亦含着微弱的期盼，那丁点儿闪烁的光芒，狠狠撞击了他坚固的心墙，一时难以抑制的烦躁，然而，也就是那么一时而已。他强势地抹除心中异样的情绪，凝视着古月的双眼，语气坚定地回道：“自然。” 书上说，想看一个人有没有对你撒谎，看他的眼睛便可知晓，看他回答时目光并无闪烁之意，古月相信了。 她没来由地觉着心安，仰起小脸，问：“你知道中国吗？” 他沉吟了片刻，回道：“未曾听闻。”顿了顿，又问，“可是古月故里？” “嗯，我的国家。”古月点了点头。虽然知道不可能存在在这个时空，但当听到他肯定的回答时，依旧免不了失落。她振作了精神，不死心地继续追问：“那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座‘华山’‘太华山’或者‘西岳’的山？” 听到她说出“西岳”二字时，宋傲眼中快速闪过一抹精光，面上表情依旧：“华山，太华山在下未有所闻。不过——西岳，在下倒是知晓一二。” 有西岳！？古月瞬间来了精神，坐直了身板，激动询问：“在哪里，西岳在哪里？” 此“西岳”与彼“西岳”，应该是有关联的吧，这没准是她能抓住的线索。 “西岳毗邻皿云国，乃是当今第二大国，通过晏城，即可抵达西岳。” “不是山？”古月不仅失望。 “非也。”宋傲答。 “这样吗？”古月高昂的情绪瞬间降温，她勉强“呵呵”一笑，缩回了身子。 那副落寞的样子落在宋傲眼里，令他隐隐生出一股心疼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