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魔鬼

    天地不仁，物皆有温。

    我也曾拥有过平凡的温暖，可她却成为了冰冷的风雪。

    “这是一只鸟的记忆……”

    晨昏抬起头看向天空。

    他不懂那只鸟的感情，他却感受到无边无际的沉重。

    那只是一只鸟而已，为什么它的痛苦比人还要久远。

    这种痛苦的感情为什么会弥漫在自己的心间呢？

    局面看似是宋清涧与眼鸦相互僵持，但她们其中一个是人，一个则是灵异。

    而人力终有疲怠。

    喘息声变得愈发频繁，宋清涧上下起伏的胸口如波浪一般晃动。

    眼鸦落在高处，时不时转动着那张人脸。

    那张脸上只有一颗眼珠，目光诡异紧紧盯着下方那个女孩。

    “手机掉了下去，如果我再谨慎些就好了。”宋清涧竭力克制着自己越来越快的喘息。

    “体力在迅速流逝，呼吸也越来越沉重，身体不允许我再拖下去了。

    我的锁链无法控制眼鸦，它的攻击我也能避开，要想办法打破这个僵局。”

    宋清涧几次想脱离战场，但都被眼鸦悄无声息的突刺逼退了回来，有一刹那宋清涧感觉自己就像猎物，一直都在被猎手无情的玩弄。

    “灵力也所剩无几，一旦我断开灵视……后果就会像那个脸都被吸食殆尽的男人一样吧。

    所以我需要……”

    眼鸦又一次从一个刁钻的角度袭来，宋清涧这次没有像之前一样堪堪躲避。

    电光火石之间宋清涧一边微微收敛起灵视，一边用尽全力调整自己的身躯。

    黑色大衣被铁钩似的爪子划破，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出现在宋清涧的肩膀上。

    “哈！哈！”

    剧烈痛感刺激着宋清涧的心神，大口大口地呼吸，仿佛能把自己这具因为失血过多就要晕过去的身体从边缘拉回。

    灵视越来越模糊了。

    “呱！呱！”

    眼鸦也看出了眼前这人的困境，进攻得更加猛烈凶狠。

    红色锁链张牙舞爪，在宋清涧周身环绕。

    肩膀，小腿，腰间……

    宋清涧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红色锁链也越来越黯淡。

    “呱！”

    这是宋清涧第一次看见眼鸦的人脸上出现表情。

    那是一种名为戏谑的神情。

    【灵视】在这一刻也无力维持。

    黑色流光转瞬即逝，这一次眼鸦的突进，就像夜空上的飞机，飞机在光点熄灭与闪烁间，早已出现在另一片星空。

    “终于等到了……”

    画面在那一刻仿佛都被定格。

    眼鸦那张戏谑的脸与始终紧闭着双眼的宋清涧，她们就像热恋中的人，两张脸缓缓贴近，亲吻着对方。

    红色锁链悄然出现，从那个一直闭着的眼里出现。

    就像一团热烈的火焰一样，点亮了眼前的世界，烧尽黑暗。

    “哈，哈……

    成功了吗？”

    宋清涧观察到，眼鸦因为自己的灵视始终注视它的踪迹，所以它无法突破自己的防御。先前的进攻已经很快，也带给自己不小的伤口。

    僵持的局面一旦因为力竭，再去面对那道能够闪烁的黑光，自己是无力的。

    所以，她主动收敛灵视，保留余力。不断卖出破绽，让眼鸦认为自己已经无力反抗。

    当眼鸦以为自己即将得手时，就是它速度最薄弱的一刻。

    能禁锢灵异的红色锁链从宋清涧的眼里舞出，死死定住了近在咫尺的眼鸦。

    “呱！”

    一声鸦鸣在宋清涧身后响起。

    冷意从头至脚在宋清涧的心神跳动着。

    “自己被骗了……”

    宋清涧面前的眼鸦如墨入水一般消散，她缓缓转过身子，另一只眼鸦出现了。

    眼鸦那张人脸上的戏谑表情，仿佛在嘲笑自己的天真……

    “未知的神，我终归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谢谢你给了我第二次重新体验人生的机会，可惜我还没有来得及找到喜欢自己的男孩子……”

    眼鸦不在像之前如流光般穿梭，它扑棱起翅膀，轻轻落在宋清涧头上。

    眼鸦伸出鸟首，宋清涧抬起了头。

    那一刻两张互相贴近的脸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恋人”，只可惜其中一张脸只是想吃掉另一张脸。

    宋清涧再一次放弃了活下去的意志。

    “上一次自己选择死亡是什么时候呢？

    啊，想起来了。是她们把那些东西泼过来的时候啊。”

    鸟儿并没有太过着急吃下这张脸，它用嘴缓缓撕扯开宋清涧脸上巨大的口罩。

    突然鸟儿停了下来，口罩被微风吹起，不知飘向何方。

    它从那张即将吃掉的脸上看不到一丝一毫的表情，因为那几乎已经不能再称为一张脸了。

    从宋清涧脸上你难以看见一块完好的皮肤，坑坑洼洼的脸上布满了黑褐色的斑块。

    鸟儿楞了楞。

    “呵，连你也会嫌弃吗……”

    铁钩似的爪子不再犹豫，抓向了那张早就已经残破不堪的脸。

    “她不但拥有魔鬼般的身材，她还有一张魔鬼般的脸。”

    天空出现一片晶莹，那是一朵朵洁白的雪花。

    楼脚下的晨昏，抬头望去。

    他的眼眸浮现雪花，大雪便纷纷扬扬的飘洒下来，手里还握着一片漆黑的羽毛。

    “呱呱！”

    凄厉的鸦鸣冲击着宋清涧的耳朵，她不明白这只眼鸦为什么会突然发出这么痛苦的叫声。

    鸟儿松开爪子从宋清涧头上飞起，义无反顾冲向冰雪。

    宋清涧看见那只鸟如同嬉戏般疯狂地撞着飞舞的雪花。

    “哎……”

    昏轻轻叹息。

    雪花如同跳动的火焰，在空中发出微弱的白光。

    鸟儿烧起来了，它依然撞着冰雪，晨昏知道它为何如此疯狂。

    它只是想让那个寒冷的冬天，变得更温暖一些罢了……

    鸟儿身上燃烧地雪花越来越弱，最终化为了灰烬……

    天空上不仅仅只有雪花，还有一碰就会消散的灰烬。

    宋清涧看见了天空燃烧地雪花，也看见了那只化为灰烬的鸟儿。

    “神，你还是让我活下去吗……”

    失血过多的宋清涧，垂下了无力的肩膀。

    天空出现一道红晕，阳光穿透云雾，那团火红缓缓升起。

    “老孟，除了地上这些血迹，就看不出来其他的痕迹了。”

    冯云馆看见死死皱着眉头一口就吸灭半只烟孟江也有些焦躁。

    “奶奶的，那只灵异不是只吃人脸吗？这么活生生的一个人怎么就没有半点踪影呢？”

    孟江没有吭声，一只手不停往嘴里送着烟，另一只手紧紧握着什么东西。

    那是一个粉色外壳摔得破碎的手机，碎裂的屏幕里浸染了鲜红的血迹。

    “滴~滴~滴。”

    “喂？

    人口失踪案没有明确认定为灵异现象就走正常程序！这点你们还搞不明白吗？”

    冯云馆对着电话吼道。

    “抱歉，让我来解释吧。”

    晨昏一脸歉意对着之前那名叫做小胡的年轻警察，接过来电话。

    “那个女孩你们或许认识，她的脸……”晨昏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现在正在市医院输血，你们过去看看吧。”

    晨昏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对着小胡警官点了一下头，便朝警局外面走去。

    “啊，真是充实的一晚，你说是吧？小家伙。”

    “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