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张恒乔楚
暴雨下得很突然。 密集的雨幕伴着滚滚惊雷,一下子打乱了所有人的节奏。 阎雀和苏萤本想找个地方躲雨,可是这时候他们却看到了一个很面熟的人,撑着一把深紫色的直杆伞,浑浑噩噩地走在雨幕里。 “这是张恒,走,跟上他!”阎雀几乎是在第一时间认出了他。 不会有错的,在那些凶案现场的照片中,张恒的躯体和头颅早就分了家,关于张恒头颅的特写照片就有好几张。 惨淡的双眼死不瞑目,脸上满是血污,部分头发连带着头皮被扯了下来。 死前那一瞬间惊恐的表情永远地定格了下来。 “张恒不是死了么,怎么好端端地还活着?”苏萤不敢迟疑,冒着大雨跟了上去。 阎雀耐心地解释道:“阴阳师自古就能和鬼魂之间产生感应,这应该是张恒的亡魂,他感应到了我的到来,想要告诉我们什么……” 亡魂其实是一种非常执着的生物,死都死了,却总想为自己报仇,伸冤,找到凶手,拨开真相。 就像张恒,就像……苏萤。 周围被暴雨淋湿的学生们几乎都在奔跑躲雨,而相对来说,那些提前准备好伞的人则是显得从容不迫。 张恒面无表情,满脸的死气,他右手撑着伞,左手提着一个饭盒回到了老旧的宿舍。 张恒所住的这栋宿舍楼几乎是理工大最古老宿舍楼了,校方每年总是会找人把宿舍楼的外墙粉刷成干净的白色,从外面看上去就像是新楼。 他们只需要达到这个效果,试图让这栋老楼不影响学校整体的美观,至于楼里面破成什么样,他们从不在乎。 事实上,学校的住宿费分为两个档次,新楼和旧楼的装潢和设施天差地别。 很多家长宁愿多花一点钱也要让自己的子女住地好一些,而这栋破楼,则是一些家庭贫困学生的选择。 张恒的父母只是朴实的农民,能供得起儿子上大学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张恒本身也有着从父母身上继承而来的朴素,所以他并不在意住的地方好不好。 只是……学校的这一举措,在无意中让学生们分成了两个层级。 富裕的,就该吃好睡好,吃喝用度一切都是最好的。 贫穷的,就让他们待在这栋老旧宿舍里,一直腐烂下去。 苏萤跑在最前面,第一个跟着张恒进入了这栋宿舍楼,站在楼道口抖擞了两下,“好冷好冷……冻死我了……” 阎雀紧随其后,抖了抖衣服上的水珠,好心提醒她,“你已经死了,不要再空矫情,跟上来!” 这家伙总能用同一句话把苏萤逼疯。 她撇了撇嘴,心情郁结地跟着阎雀来到了张恒所在的楼层。 这栋楼的朝向有问题,所以只有在太阳下山的时候才能晒到一点阳光,楼道里的湿气很重,墙面发霉,墙皮卷曲,墙角还有蘑菇! “为什么他进了楼道还一直打着伞……”苏萤仔细地嗅了嗅,“伞上有血腥味。” 那一丝血腥味在潮湿的天气里显得特别明显。 这时候,张恒走过一个拐角,身形迅速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中。 苏萤和阎雀急忙跟上去,却在走过拐角的那一瞬间眼前一花,看到了骇人的一幕。 张恒撑着的那把深紫色的直杆伞上,趴着一个被扒了皮的女人! 她就像是欧洲家庭里一贯喜欢的熊皮地毯,完全以一个扁平的姿态趴在伞面上,脑袋下垂,耷拉在伞沿边,拼命地睁开空洞的眼睛朝着张恒看。 哪里来的伞面?那伞面根本就是用哪个女人的皮做成的! 只要张恒抬头看一眼,就能发现自己顶在头顶上的那把伞上盖着一张人皮!人皮下方还没有完全处理干净,那些黄色的脂肪,鲜红的小rou块还一丝丝地悬挂在伞下。 可惜张恒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 这场面倒是把苏萤吓傻了,此时此刻,阎雀那家伙还在一边戳着她的胳膊肘嘲讽着她,“同样是鬼,怎么你看起来就傻里傻气的,多学学人家!” “还有,不是他抓着伞,你仔细看看,而是伞柄在抓着他。” 苏萤整只鬼几乎都躲在了阎雀的身后,听到他这么说,悄悄探出头来盯着那惨白的伞柄看了一眼。 果然,那伞柄的末端早就幻化出了一只骷髅手臂的模样,死死地抓着张恒的手腕,那尖锐的骨节几乎掐进他的皮rou里。 而张恒就像是被鬼迷了似的,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甚至没有意识到,明明已经回到宿舍了,自己为什么还撑着伞。 楼道上来往的学生们都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他奇怪的举动。 张恒是直到打开宿舍门准备进去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直到现在还撑着伞。 因为完全撑开的伞根本无法挤进这个窄小的宿舍门。 他有些懊恼的收起了伞,并把它立在了宿舍门边,并没有把它带进来。 知道双手完全脱离了那把怪伞,手腕上的痛觉也恢复了。 张恒对着昏暗的灯光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五个乌青的指印,张口骂了一句,“乔楚,你死都死了,你为什么还不放过我!真他妈晦气!” 苏萤跟着阎雀走进了这间卧室,好在现在张恒就像是完全看不到他们的存在似的,打开了饭盒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宿舍常年不通风,各种难闻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苏萤捏住鼻子,说话的声音都变得瓮声瓮气。 “他怎么知道乔楚死了?”张恒的女友就是乔楚,前几天就失踪了,“难道说,是张恒杀了乔楚?” “不可能啊,他还是个学生,根本没有剥皮剔骨的胆量,更没有把她的皮和骨做成伞的本事。” 即便是捏着鼻子,她依旧能闻到那股怪味,苏萤干脆整个脑袋贴在了阎雀的背上避难,近乎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好闻的草木香气。 “他当然没有这个本事。”阎雀皱了皱眉头向前走了一步,谁知身后的厚脸皮又一步不离地贴上来。 这时,门外一直立着的深紫色直杆伞“啪嗒”一声,滑落到地上,张恒的嘴里塞满饭菜,红着眼睛死盯着那把伞看了一会儿,忽然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