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若是久睡可解忧
一行四人没敢在炼妖蛟的地盘多做停留,收拾妥当以后,便急速的回到所住的客栈。按照预先约定,将炼妖蛟头上的鳞片交给了上官义的朋友。上官义的朋友也不含糊,放下手中的活计,便直奔雇主而去。 五千两银子,对于过去的辰宫炎而言,只能够打一顿牙祭而已。但是对于现在的辰宫炎而言,这却意味着他可以补足水珠、土珠和火珠。只是离晚上的开宝竞拍还有一段时间,四人商议后决定先将炼妖蛟的身体处理掉。 四人之中上官义和上官可可是上官家族未来的主人,自然从未接触过买卖事宜。而南月冷身份成谜,只不过那冷冰冰的面孔,估计也招不来什么客人。至于辰宫炎,虽然家道中落,然曾经也不过是一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儿,自然更是不晓得如何进行买卖。 所以四个人围坐在桌前,对着那巨大的炼妖蛟龙发愁。这个时候上官义的朋友正好取了赏金回来,将五千两银子交付四个人之后,面带不解的问道:“人家领了赏钱都是欢天喜地,恨不得立即去花天酒地。你们可倒好为何不见钱眼开,反而一脸愁容?” “你这就是有所不知了,来到了外面才发觉自己真的是一个不通事务的笨蛋。就拿眼前这条炼妖蛟来说,明明可以拿来换取钱财的,可是我们几个人没有一个擅长此道的。每日修道修身,竟然忘却了基本的生活常识了。”上官义无意抱怨,只是话语间还是有些许不满。 上官义的朋友闻言,呵呵笑出声来。他一掌拍在上官义肩上笑着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点儿你可不要忘记。每一个人都有每一个人的活法,一个人不可能面面俱到的。像你们这些有慧根有本事的人,自然要做大事。这等买卖往来还是交给我们这些凡人来做就好。” “啊,我怎么糊涂了。确实你可是个中里手,这种事情不找你帮忙,还能够找谁。朋友,劳驾你帮我们把这个炼妖蛟买了吧。薪资按照百分之五抽成如何?”上官义猛拍脑门,若有所悟的道。 上官义的朋友闻言哈哈大笑,君子爱钱取之有道。他还没有到向朋友榨取钱财的地步。于是他摇了摇头道:“给我薪资的话,这个忙我就不帮了。如果你卖给我一个人情的话,我倒是很乐意免费去做。怎么样,这两条儿你选哪一个走。” “好兄弟,虽然你给了我两条路,可是我已经别无他选了不是吗。好兄弟,哥哥这次我欠你不少人情,以后但凡有用得到的地方尽管开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上官义激动的道,这样的朋友,千金不换。 上官义的朋友闻言,拍了拍上官义的臂膀,尔后从腰间抽出一把小刀,细细的将炼妖蛟按照部分分割。最后命人取来一个巨大的木质案板,尔后将炼妖蛟放于其上,抬了出去。上官义的朋友忙完这些,回头对着上官义道:“我和你们不一样,我不过是一个买卖人。不会遇到什么刀山火海,你们呀好好的活着,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了。我先去忙了,在晚上开宝竞拍大会以前,绝对能够把银子交到各位手上。” 上官义和其余三个人皆拱手表示谢意。望着上官义朋友远去的身影,上官义不由得想起自家那位未婚妻来。自己出事之前,那个人对自己浓情蜜意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一起。等到自己家道中落,那个人却一心想要悔婚。趋炎附势的人,若是一个真小人便也罢了,偏偏此人一副我为你着想的高尚面貌,真的是让人甚为不耻。 时间一分一秒从我们指尖溜走,想要伸手去抓些什么,却最终什么都抓不住。四个人刚刚从和炼妖蛟打斗完毕,不觉都有些身体疲惫,于是唯有埋头趴在桌子上和衣而睡,躲入梦乡当做一切从未发生。只是即使在梦中,尘俗之事也并非如此容易抛下,这不睡在床榻上的四个人除却上官可可一脸甜笑以外,每一个人都紧缩着眉头,似乎梦见了他们生平最为抗拒的事情。 梦中的辰宫炎一身泥水,双眼布满血丝,发乱衣残,早已没有了昔日那个翩翩潇洒的四大才子的模样。这时的他体力已是强弩之末,神经又绷得分外紧张,如同过街老鼠一般,警惕的望着外面。 身边自己的meimei不停的说着梦话,身体也火热的可怕。以往这个场面总会有大人前来处理,而今能够做主的只有他一个,只有他一个人。脑海中时不时的浮现母亲离开的眼神,那种决绝,那是不成功便成仁的眼神。 想到这里,辰宫炎心中觉得越发堵塞。于是起身背起meimei,便向诀别的地方奔去。此时漫天红光,夕阳如血。草丛之中不时有着虫儿悲鸣,似乎在为谁哀悼。抬头望望四周,让人心胆俱裂的白魔众人早已消失不见,唯有那刺鼻的血味,印证着这里曾经发生什么。 辰宫炎循着血味走去,最后止步在一棵古树旁。辰宫炎低着头,不敢抬头看,眼泪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人生若是还有什么值得悲哀的事情,大抵不过如此。保护不了亲人,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别人凌辱。 最终还是抬头看了,一棵树上,吊着两具尸体,荒山野岭之上,会是谁,又能够是谁呢?两具身体都不曾有人样了,即使生前怎么爱干净都比不得此刻的情形。他们二人中一个全身衣衫破烂,一只手不知哪里去了,另外一个,却是……全身赤裸,一身血印…… 辰宫炎不想再看了,也不忍再看了。虽然没有细细分辨,但是他知道,这两人便是自己的父亲辰宫博与母亲苏宁儿。辰宫炎胸口一堵几欲昏厥过去,脑袋里全然一片空白,看着这怀中昏沉的小妹,再看了看这吊着的父母,忽然觉得这上天太残忍,对自己开了这么一个玩笑,可是强忍着没哭出声,牙齿把唇都咬去一片,一手抱着辰宫婷婷,一手五指入rou,一片殷红缓缓而流,心里却是歇斯底里地怒叫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梦到这里,辰宫炎突然惊醒,擦了擦额头的汗,看了看四周,茶杯中的茶水依旧冒着热气,看来不过是过来须臾时间。正想要起身走走,以解除噩梦的影响,却发现坐在自己身旁的南月冷竟然痛哭的呻吟出声,几滴眼泪溢了出来。 辰宫炎有些许诧异,虽然晓得南月冷非同凡人,但是却从来不晓得一个满脸冷漠的女子会浮现出这样的表情。也许这个女孩子也受过重创,所以才会一副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模样。人海之中,没有受过伤,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的又有几人?人之无奈,大抵也便如此。 此时的南月冷,再一次回到了她最讨厌的地方。 雾灵山,终年雾气环绕,似乎见不得阳光。这里四周为浓密的森林,瘴气浓厚,又暗无天日,所以外来者几乎没有。世人中也有很多人听说过这个地方,知道这个地方是控灵师的聚集地,其他的便一概不知了。 雾灵山虽然与世隔绝,然后偶尔也有几个不知死活的小狗贼猫冲进来,下场自然是身首异处,再也回不到他们来的那个地方。此刻朝阳初升,雾灵山的试英谷再一次变得热闹起来。一群身穿控灵师服装的男男女女齐聚于此,按照他们的功力水平站成了一排。 在试英谷的中间,立有一块儿泛有蓝色光泽的银色石碑。这个石碑是从远古的祖上传下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检测控灵师的灵气等级。每一个人有序的来此接掌检验,尔后有人哭、有人笑、有人得意、有人懊恼的回来。 时间飞逝,转眼就到了南月冷。南月冷的手掌中心已经被她掐出血来,身体也在禁不住的颤抖。虽然如此,她还是力图用脸上的镇定遮掩心中的焦虑。她在众人视线的注视下,慢慢的将手掌贴在石碑上,尔后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南月宫主之女南月冷,灵气五级。”石碑爆出这个话语来,南月冷的心才渐渐的回到了原位。要知道自从第一次接触这个石碑自己被诊断为天生具有二级灵气以后,别人看自己的视线便有些不同了。 不少人认为自己的父亲南月傲天给自己提前开了小灶,所以自己才会有这样的表现。南月冷那个时候没有说什么,却明白自己不能够有一丝丝松懈。因为她是南月傲天的女儿,一旦比不上他人,关于她的流言蜚语将会更加难听。 南月冷还没有来得及归位,周围‘开小灶’的私语还没有停息,石碑突然发出了红光,像是无比愤怒一般。站在石碑旁的中年男性面无表情的道:“石碑有命,南月冷必须重新检测一次,请重新按掌。” 南月冷想要说些什么,只是看到父亲的视线,便将所有的话押回肚子里。慢慢的走进石碑,提心吊胆的再一次按上手掌。眼睛已经不懂得眨了,呼吸似乎也停止了,心脏已经从嗓子眼跑出让人喘不过气来。 南月冷觉得时间过了好久,仿佛有一个世纪之久。等了好些时候,那个石碑才再次朗然出声:“南月宫主之女南月冷,灵气一级,级别低级。”听完这句话,南月冷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不信邪的继续将自己的手掌按在石碑上,不过试了许多次,仍然逃不出这样的结果。 到了最后,女孩儿的不可置信已经被木然所代替。或者现实让她没有拒绝这个结果的办法。回头望向坐在首位的父亲,她的眼神中有着几分歉然。虽然已经拼命了,已经努力了,结果却石沉大海,没有被任何人认可。 试英谷里响起了一阵嘲笑的声音,大家用着各种视线望着南月冷。怜悯、同情、默然、幸灾乐祸、理应如此……人类所知的情绪都可以在这里找到样本。南月冷狠狠的吸了一口气,发疯似的扣紧了手掌中心…… “南月冷,南月冷。醒一醒,我请你喝酒,醒一醒。”看着南月冷如此辛苦,辰宫炎再也坐不住。于是急忙出手将南月冷唤醒,希望她能够从梦魇中逃脱出来。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有每一个人的故事,可是即使如此,我们也应该学会轻装前行。 南月冷慢慢的醒来,有些虚弱的望了一眼辰宫炎。那种表情对于向来冷漠示人的南月冷而言,简直让人有些惊艳,甚至唤起了人的某种保护欲。南月冷却没有发觉这些,她清了清嗓子,尔后擦了擦脸道:“现在什么时候了,我们灭洋错过开宝竞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