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龙璜古玉

    周玉素离世后，潘松长没有想要去报仇，在他眼里仇恨只能继续繁衍仇恨。他厌倦了江湖上的纷争杀戮，他只想把还是孩子的潘城儿亲手抚养成人，过着与世无争的太平日子。

    可，这只不是他一厢情愿罢了。

    按照功夫灵力，正常情况下那仇人是拿潘松长没办法，可这几年潘松长每天都在以自身灵力内功给妻子续命，早就变得十分衰弱，再加上潘城儿这个累赘的孩子，万一仇家寻上来，潘松长是万万不能抵挡，反之还会赔上孩子的性命。

    “当年那仇家被你爹打成重伤，一直隐居在深山里运功疗伤。也是赶的那么寸，等他医好内伤再来找你爹寻仇的时候，刚好是你爹安葬完你娘，灵力精神都是最脆弱的时候。你爹当时已经感觉到了危险近在咫尺，如果继续带着你，只能是白白的赔上你这条小命，所以只能装疯卖傻的跑掉了，才能保你周全。”

    潘城儿听罢神色黯淡，说道：“我还以为我爹不要我了呢...”欧阳武鬼笑道：“傻小子，这天底下哪有父亲不爱自己儿子的？你娘死后他唯一的愿望就是能亲眼看着你健健康康的长大，可惜，事与愿违。”

    潘城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两眼直勾勾的怒视着天空，骂道：“你这贼天爷，我爹一生劳苦，就这么点心愿你都要剥夺吗？！”

    欧阳武鬼上前把他扶起，说道：“孩子啊~世事就是这样，如果人人都能按照自己的意愿走这一生，那人间岂不成了天堂？”潘城儿沉吟了半晌，问道：“恩，那后来呢？”

    欧阳武鬼继续说道：“后来，直到前几天，你爹他找到我，让我前来找你，一是来保护古玉的周全，因为近几个月也不知道怎么走漏了风声，有人把古玉的下落泄露了出去，我得赶紧把它带走；这二来嘛，当然是你爹他放心不下你，让我来替他照顾你~”潘城儿听后撅起小嘴说道：“他现在才想起我来...”

    欧阳武鬼一笑，低头不语。

    其实似潘松长这种心思缜密的人，怎么可能当年放任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在江湖上漂泊？当年他跑掉之后，曾偷偷跑回来注意潘城儿的下落，看到孩子和几个叫花子在一起，心中说不出这无限的酸楚，但他不敢站出来与潘城儿相认，怕是别人知道他是装疯，又来找自己和孩子的麻烦，左右拿捏不定，只好去找自己那浪迹江湖的师弟欧阳武鬼。他知道师弟的本事远高于自己，孩子跟着他必然安全。

    后来，潘松长在江湖上四处打探，终于寻得欧阳武鬼，当时欧阳武鬼正在雷州游玩，潘松长赶去雷州见到师弟把事情一说，希望能得到他的帮助。

    ‘阿鬼，这件事情只有你能帮我，师兄的确是没有办法了~’欧阳武鬼听罢把嘴里的树叶一吐，说道：‘师哥，你的孩子让我来带，不合规矩吧？’潘松长知道他话里有话，笑道：‘呵呵，阿鬼，我知道你这么多年一直都在恨我，当年...哎，以后有机会我会和你解释清楚的，可现在不行，我还有要事要赶紧北上，我希望你不看我，看在小师妹的面子上，帮帮这可怜的孩子吧。’欧阳武鬼斜眼一瞪潘松长，‘小师妹，你还敢提小师妹！要不是你，小师妹也不会...’

    话没说完，就停在半句上便不继续往下说了。他无意间仿佛瞥到了师兄心中的疤痕。刚说到小师妹几个字，潘松长脸色便变得十分苍白，紧紧的锁着眉毛，双手不住地颤抖，眼神飘忽不定，仿佛生无可恋。旁人看见，还道是世界末日要到来了呢。

    欧阳武鬼看罢便不再勾起他的伤心事，顿了顿说道：‘师兄，你苍老了许多啊~’

    潘松长无奈一笑回道：‘人嘛，到了年纪自然就老了，又不是神仙。’‘可是你是，’‘阿鬼！’潘松长厉声喝道：‘我倒情愿当个普通人，你能明白吗？’欧阳武鬼若有所思道：‘师兄的话总是叫人捉摸不透，就像当年一样。看来神秘的男人是很讨女人喜欢的。’

    盘松长苦笑道：‘也许吧。阿鬼，闲聊就到这里吧，还是内句话，师兄希望你看在...’说着顿了顿，‘看在我们这么多年同门之谊上，就帮帮师兄吧~’欧阳武鬼回道：‘师兄有难，做兄弟的自是不能坐视不理，不过得过些日子，我这次好不容易到了雷州，要好好的玩上他十天~现下那孩子有人依靠，又没有仇家，不碍事的~’潘松长想了想说道；‘那好吧，让他在多漂泊些时日，就算是感受一下这人间疾苦吧。你还要在此游历多久？’欧阳武鬼回道：‘我已经来了四天了。’潘松长叹了口气道：‘哎~好吧，六天之后，你记得前往临安府，把龙璜也带上吧，对于内个人，我始终放心不下。’潘松长顿了顿叮嘱道：‘切勿失约~’说着便起身往北上去了。

    欧阳武鬼见师兄走后，跃上了一棵大树，接着叼了片叶子咣当这双腿，十分悠然自得。他从小便古灵精怪，对待事物的看法与众不同，心下想到：‘六天，凭什么。再说那么小的孩子麻烦的要死，你说六天，我偏偏要等六年之后再去找他~等他长成大小伙子再说吧~’当下足尖一点，飞身跃起，逍遥快活去了。

    直到前些天，欧阳武鬼得到口风，有人把龙璜还在俗世的消息泄露了出去，心里暗叫不妙，才赶紧来临安与潘城儿相会。现下看到潘城儿一个人孤苦伶仃这么多年，心中甚是不忍，心想我当年的一点任性居然惹得这孩子吃了这么多苦，我当真是太胡闹了。但他向来自负的紧，心中是这么想，却丝毫也不体现出来。

    如今，潘城儿真的长成大小伙子了，欧阳武鬼看了看他，又摸了摸自己鬓角的白发，自言自语的笑道：“师兄，看来我们都老啦~灵力再强又有何用？心中凄苦却终是摆脱不了这满头白发...”

    潘城儿这时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笑笑道：“三叔，您可不老~对啦，我爹现在在哪儿呢？”他既然已经听说父亲还好端端地活在这个世上，又哪能有不见之理？欧阳武鬼说道：“你爹好好儿的你放心，不过现在你还不能见他。”潘城儿不解道：“为什么啊？”当下抓耳挠腮活像一只小猴儿般的上蹿下跳。欧阳武鬼见他如此高兴，心想，“孩子就是孩子~”也不恼他，说道：“你听话就是了，说了不能见自是有我的道理，现下还不是时候~我们还有要事没办。”

    潘城儿安静了下来说道：“您指的是龙璜古玉。”欧阳孤鬼说道：“野小子当真聪明~正是，你仔细想想，你家当真没有什么后院儿、密室之类的场所？”潘城儿坐在凳子上仔细的回忆，却始终也想不到家中有什么密室暗格。“我实在是想不起来家里有这些...”说到这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道：“对了，我小时候很淘气，满山乱跑爹爹都不恼我，但有一次我说要去后山的厅心湖游泳，却被爹爹给好骂了一顿，会不会...”

    欧阳武鬼托起下巴想了想道：“是了，想必这水下必有古怪，走，我们去看看~”

    当下叔侄二人一前一后便往后山的湖边走去。欧阳武鬼说道：“城儿，你会游泳吗？”潘城儿答道：“不会，当年爹爹把我骂了一顿之后，我只道自己太笨，学不会水，爹爹怕我出事，便一直没敢沾这带水的玩意儿。”欧阳武鬼点了点头，“你在岸上等我，我下去看看。”当下脱去外衣，口中念了一个闭气诀，一个翻身便扎了下去。

    潘城儿在岸上默默地注视着湖泊的动静，当年父亲骂了自己之后，自己便视这湖泊水潭为怪物一般，现在欧阳武鬼跳了下去半天也未见他上来，心中甚是担心。又转念一想：“嗨~我是瞎cao心，他岂是普通人？”当下也就宽心了许多，坐在地上拿着欧阳武鬼的衣服慢慢的等着。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只见欧阳武鬼一个燕子翻身跳了上来，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笑道：“呵呵，这地方也就是你爹能想得出来~”潘城儿喜道：“真的在下面？那密室长什么样啊？”欧阳武鬼道：“没看清，但水下两丈深的地方被一股很强的灵力封住了，想必就是你爹干的了。”潘城儿笑了笑，挑起一个眉毛看着欧阳武鬼说道：“哦~原来三叔的功夫不及我爹，所以他的封印你打不开，无功而返了是也不是？”欧阳武鬼听罢哈哈大笑，“你这鬼小子，敢拿你三叔寻开心？我告诉你，你爹他的功夫找我那是差远了~”本来长辈在晚辈面前不该如此说话，但欧阳武鬼向来是心高气傲，不愿在任何人之下，即使在一个孩子面前也是自尊心极强。“我上来，是要带你下去看看的，这样的勾当，长这么大都没玩儿过吧？”方才欧阳武鬼下水之时，见到了封印，本来已他的灵力破这封印本是轻而易举，但他存心要在孩子面前炫耀，转身又潜了上来，非要拉潘城儿一起下去才有趣。

    潘城儿连连摆手道：“我？不行不行，我从小就怕水，再者说我也不会游泳，下去非淹死不可啊，不行不行不行~”欧阳武鬼笑道：“有三叔在，你怕什么？”当下把闭气诀的功法和口诀教给了潘城儿。说道：“记住了吗？”潘城儿答道：“记住是记住了，可我还是不敢...”欧阳武鬼眉头一皱，心想怎么把这小子给治了。突然灵机一动，望着西山方向叫道：“师兄？你怎么来啦？！”潘城儿又惊又喜，连忙回头道：“爹？”一见四下无人，知道上了他的当，在想反应却哪里还带的及？只听得身后欧阳武鬼叫道：“下去吧~”屁股登时便吃了一痛。欧阳武鬼腿上的力道何止千百斤？给他一踢根本来不及稳住下盘便笔直的飞了出去。潘城儿大惊失色，眼看就要落水，赶紧在半空中拿捏了一个口诀，运气功法闭气，刚运完功便咚的一声落入水中。

    欧阳武鬼见他下水，自己也不多想，一个翻身跟着就下去了。

    潘城儿从来没下过水，虽有闭气诀护体不用呼吸，但在水下身子不受控制随着水流忽上忽下忽左忽右，仿佛身子都不是自己的了。正在水里来回的打摆，感觉身背后有一只手一把把自己提了起来，回头一看正是欧阳武鬼。

    欧阳武鬼一手提着潘城儿一手划水，两脚不紧不慢的蹬着，在水中仿佛一条金鱼般来去自如。

    潘城儿一开始是害怕，但后来慢慢的就习惯了，学着欧阳武鬼的动作在水里划着，欧阳武鬼见状也不管他学没学会直接撒手，任他去了。反倒也奇怪，一开始被欧阳武鬼拽着怎么也练不会，他这一松手潘城儿自己左右捯饬了两下反倒学会了。他怎生知道游泳就是这样，越是有人手把手的教你越是学不会，非得是来个狠心人从船上一脚把你踹进水，你自己三捯饬五捯饬倒也简单了。

    两人往下游到两丈深的时候，潘城儿忽然感觉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在推自己，这力量异常强大，若不是一旁欧阳武鬼用灵力护住了他的心脉，这一推身子骨非得散了架不可。潘城儿心想这应该就是结界了，怪不得父亲不让自己下水。只见欧阳武鬼在一边左手护住潘城儿，右手拿捏了个心诀，紧闭双眼又忽然睁开，右手平行推出，潘城儿就感觉他手中蓝光一闪，仿佛有一条蓝色的水蛇蹿出，这道蓝光笔直飞去，直到碰到结界便散播开来，透明的结界瞬间被染成了深蓝色，然后慢慢融化了。

    两人继续往下游，只见眼前似乎有亮光闪烁。“这应该便是暗室了~”欧阳武鬼说道，潘城儿吃了一惊，此时他们是在三丈深的湖地下，这声音怎么发出来的？而且也没见欧阳武鬼嘴唇有张开。欧阳武鬼见他一脸茫然不禁好笑，“这是意念术，少见多怪，即使不张嘴也能让你听见我说话，近了可以，远了便不行了。”

    说话之间已经游到了洞口，感觉洞口像是一层薄膜笼罩着，两人也没多想便一口气冲了进去。进了洞xue，发现里面并没有水，是干的，再往深处望去，只见里面一座石台上用巨大的石锁锁着一块通体碧绿的美玉。欧阳武鬼认得，此物正是龙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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