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茶室一聚
风华殿内的一间封闭茶室里，箫钰和秦蔓面对面的席地而坐，中间隔着一张只有膝盖高的矮几，箫钰在主位，秦蔓在下位。 矮几上除了一套茶具和一盆兰草之外，还有个雕着狮身图案的镂空熏香炉，一缕缕白色的烟刚冒出炉孔便很快消散的无影无踪，氤氲出满室的清香。 箫钰的这间茶室，平常只有他进来，宦官侍女一并不得入内服侍。今晨秦蔓风尘仆仆的赶来求见，这之前他并没有收到她快回来的消息，故而视为惊喜之余，有些事情他也正想和她深聊一会儿。 他亲手满上一杯茶，端起递到秦蔓手里。唇角微微上扬，脸上是久违的一派和颜悦色，作了个请的手势，他看着她说道：“认识你这么多年，这还是你第一次来宫里见朕。” 秦蔓接过杯子，稍稍低头致谢，回道：“还不是因为七惑毒非比寻常，听说薛林逸也束手无策？” “嗯。”他闷哼一声，想起柳纤尘临走前的样子，刚刚才顺点的气息这会子又开始堵塞。每每悬心她的安危，他总有种被大山倾轧住的感觉，逃不开又喘不过气来。 “发现夫人中此毒的时候她刚回相府不久，相府的人物构造想必经历了丞相被害一事殿下也已经大致清楚，夫人不可能是在回到相府之后才中的毒。”秦蔓看着箫钰的脸，她看得出来他最近都没有休息好，可看得出来他愁殇在怀。 但是这件事情她真的很想亲口问问他，便接着说道：“夫人是在宫里中的毒。这后宫是殿下的后宫，按理说，应该没有什么事情能过躲过殿下的眼睛？” 箫钰闷了一口茶，放下杯子后以一副耐人寻味的神色看着她，没有立时回答。 他的气息不知不觉的加重了，眼眸中有一闪而过的犹豫。这一切秦蔓都有所察觉，看来，他已经知道下毒的人是谁了。 等不到他的答复，她无奈一笑带过，转而谈起了七惑毒，如是道：“刚刚听殿下提及夫人已经失踪好几日，难道就没有任何的线索？刚到芠澜的时候我曾在给殿下的回信中提到，不知道殿下可还清楚的记得？算来...明天可就是七七四十九日的最后一日了。” “朕焉能不知。”仿佛一道还未愈合的伤疤再次被揭起，他的深吸一口气，如同黑曜石般的瞳孔渐渐变得黯淡，被裹上一层迷雾。 “就差掘地三尺，煙城里里外外朕已经命人翻了个遍。秦蔓你知道么？朕甚至有时候会更倾向于去怀疑，怀疑她根本就没有中什么七惑之毒。这都是你们配合她一起来演的一场戏，以达到离开朕的目的......”他一边说着，一只手紧紧握住茶杯。 秦蔓轻叹了叹，默默的从袖中取出一个锦囊，放在茶几上推向他，“这里面装的便是七惑毒的解药，时间仓促，只提炼出两颗。” 接住锦囊，箫钰拉开袋口的抽绳，只见里面是个小小的球星铁匣子，拿出来打开，果然是两颗指心大小的血色药丸。 若是早几日到，或许就不是今日的局面。想到这里，箫钰心底不禁自责起来，他感到懊悔。不是因为秦蔓回来的太迟，不是因为那夜没能及时看出云凉的虚掩之招，而是他明明知道本可以很快的找到解药，却没有那样去做。 懊悔，更是因为他从来没有设身处地的为柳纤尘想过。一张弓越拉越满，终有一天不是弓断了，便是箭远远的离弦而去，不复回头。 “我所配置的解药是按照古籍所炼，不过我在芠澜的时候有打听过有关七惑毒的事，据他们那儿的百姓所传，在芠澜，七惑毒并不只有一种，还有参入其他一两种毒草所炼的衍生七惑毒。所以，我并不能担保这药能根治夫人身上的毒。”秦蔓据实说出了她的担忧。 但眼下似乎找到柳纤尘才是至关点，她越发担忧起来，急切问道：“还有没有什么没找过的地方？譬如她曾去过的我的蒻芳涧，她冬季常去打猎的渝山...或者柳府在外可投奔的亲眷家？” “不错，还有一个地方也许能找到夫人。” 原本让若川先行进来通传一下，但最后还是直接跟着进来的箫湛正好听到秦蔓的上一句话，旋即插口附和了一句。 只是这茶室的墙壁皆是檀木中裹着层玄铁，隔音效果上佳，所以方才箫湛的话里面的人根本听不清楚。 箫钰侧过脸，透过珠帘他微眯着眼朝门口方位看了看，说道：“既然来了，进来说话。” 话音刚落，只听一道扣动按钮的声音，茶室的门便顺势上升起来。 箫湛领着吟萱，和纳兰枫一齐走了进去。进来后三人先后朝箫钰俯身施礼：“参见殿下！” “都平身吧。”箫钰的目光不由便落在了沈吟萱的身上，她看起来年纪很小，不算高的身子几乎大半个都被挡在了箫湛的身后。 “这位小姑娘是？”秦蔓来见他的时候并没有带沈吟萱进来内殿，故而现在箫钰看来，下意识便以为是箫湛带来的。 沈吟萱瞧见箫钰的第一眼便被他的丰神俊貌所惊到，昔日她一直以为箫湛已经是极英俊的了，现在见了他的兄弟，这才明白原来如此。在她的想象中，一国帝君应该都是那种行如松坐如钟，不苟言笑威严无比的男人。眼下见了真宗，才明白凡事还是眼见为实。 如是想着想着便出了神，乍一听箫钰方才问了自己，便立马噗通跪下去，紧张的回道：“我...我是...” “她是本王的朋友，叫做沈吟萱，一个医学世家出身的女子。”想起她曾跟自己说起过的身世，箫湛还是立刻站了出来为她介绍。 箫钰点点头，朝沈吟萱摆摆手示意她可以起身了。 “刚刚你在外面说的什么？” 目光在纳兰枫身上一扫而过，箫钰虽心下好奇今日他怎么来的这么早，但只能暂压一压，先听听箫湛这几日搜寻下来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