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5章 恩断义绝
唐缺带着妖颜面具，重回御剑宗。透过面具的水晶瞳，唐缺望着那朱红色的大门，两条石龙匍匐而踞，而石龙之侧，插着一面在风中猎猎作响的大旗，登时百感交集。 物是人已非！ 御剑宗仍是那御剑宗，神龙六宗的盟主。可是他唐缺已不再是曾经的唐缺了！ 纵使师父对自己冷酷无情，但师娘永远是师娘！烈火老祖对御剑宗虎视眈眈，自己一定要提醒她！ “什么人？”一个外门弟子看到一个戴着漆黑面具的人站在石龙边，吓了一跳。 唐缺并不想隐瞒自己的身份：“唐缺！我要找师娘，有要事相告。” “苏……唐缺？”那外门弟子显然没有料到，被御剑宗辞退的大师兄，会在深更半夜戴着这么一个可怖的鬼怪面具去而复返！“苏……你等一下……”那弟子也不称他做大师兄，赶紧进内门报告去了 唐缺有的是耐姓，静静的站在宗门外等着。不多时，姬素素尚未出现，御剑宗一干弟子，都跑出御剑宗看热闹来了。唐缺被赶出御剑宗，确是御剑宗的一件大事，但很多人都很好奇，这个弃徒怎么会再回到御剑宗来，而且还戴着一个古怪面具！ “唐缺，你还真有脸回御剑宗啊？哈哈哈！”一个外门弟子哈哈大笑。 “他就是没脸，才戴着一个面具啊。” “怎么样？这几天做木匠的手艺，可有长进？” 程青云一袭青衣，神情潇洒，负手立在宗门外，俨然一副大师兄的架势，扫视了一下众弟子，目光威严：“怎么说话的？都没大没小的！” 诸外门弟子，见程青云说话，登时都闭上了嘴巴，只有几个还有窃笑不已。 “大师兄做木匠的天赋，也绝对是焰空岛第一人！你们一个个的，有谁比得上？”程青云紧接着说道。众弟子登时都大笑起来。 唐缺淡然笑了笑，并不说话。如果说每一句嘲讽，都能够让他的修为升一小级，那这五年来，他一定已经成为神武九陆第一高手了！但是嘲讽是不能够让他升级的，所以他已经视之如清风过面，充耳不闻！ “师娘来了……”一个师弟低声道。程青云登时闭上了嘴巴，不再说话，让开一条路来。姬素素与慕容晴，一前一后，迈出了御剑宗门。 姬素素生得极美，肤白如玉，一袭雪白素袍，仪态淡雅，号称焰空岛第一美人，竟比她女儿慕容晴，还要美上三分，虽已是三十余岁，但岁月在她略显丰盈的脸颊上，看不到任何的痕迹。淡绯色衣带，束着盈盈不堪一握的细腰，胸口饱满地撑起一道优美而具有**力的峰形弧形，实是绝色的尤.物。 只是此刻，她娇艳绝伦的脸上，略显疲倦之色。 “缺儿，你……你师父尚在宗门，你懂的……”姬素素本想邀他进门，但却又忍住了。现在唐缺已经不再是御剑宗的弟子，如果再让他进门，只恐让慕容龙渊心生嫌隙。 唐缺心中一沉，只觉自己此刻与师娘的关系，也已经不如先前那般融洽了，仿佛也隔着一堵难以言喻的墙。这座御剑宗的大门，自己曾经视为家门，而今，师娘却连自己的家门也不让进！ 这样也好，如果连师娘也视自己为路人，那自己对御剑宗，将再无牵挂！ 姬素素看着这个从小为自己带大，视为已出的孩子，却戴着一副鬼怪般的面具，遮住了熟悉的脸，忍不住眩然欲泣。 唐缺游目四望。整个御剑宗，除了凌末风和师娘外，所有人都以一种嘲讽的眼神看着自己。师妹慕容晴，正提着长剑，满脸潮红，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水，与程青云并肩而立，两只手紧扣着，藏在身后，嘴唇边带着一抹讥诮，不发一言。 “嘿嘿，曾经视我为瑰宝，甚至将宝贝女儿都许配给我，如今却视为我弃履，将我扫地出门，嘿嘿……”唐缺冷笑了数声，竟再难扼制自己对师父慕容龙渊那一点点增长起来的厌憎！“这十三年来，我殚精竭虑，奉御剑宗为师门，没有一天不颤颤兢兢！我唐缺御剑宗所受到的一切不公，这一生绝不会忘记！” “从此之后，我与御剑宗恩断义绝，再无任何瓜葛！”唐缺难抑胸中的悲愤和暗郁，强忍着眼泪没有流下来。他浊重的吐了一口气，身体中万道九昧真火流乱窜，疼痛欲撕裂肌肤，水晶瞳后那幽冷的目光，却更显灼灼其华。 姬素素望着这个曾经的爱徒，心中痛如刀绞，泪流满面：“缺儿，你……你何苦如此？” 在神武九陆，只有宗门抛弃门徒，从没有门徒弃绝宗门的前例。唐缺虽然被逐，但在传统的道德礼仪当中，他仍当对前宗门感恩戴德。所谓一曰为师，终生为父，如他这般决绝地宣告自己与前宗门断绝关系，绝对是惊世骇俗，大逆不道！ 他此言一出，诸外门弟子群情激涌，怒火燃烧了起来。 “好你个唐缺，真是吃了龙胆了，居然敢对前师门不敬！” “这等逆徒，御剑宗当真白养了他十来年，留他何用？不若一剑杀了！” “杀他这等大逆不道之人，还脏了我的剑！” 唐缺不顾那此起彼伏的辱骂声，望着美丽的师娘，语声转为柔和而温暖：“师娘，我这次回来，只为告诉师娘，唐缺为你一手抚养长大，此恩此德，一生也永不敢忘。”水晶瞳后的目光，隐忍而坚毅，让姬素素心中猛然一颤！ “这孩子……这些年来可让他受了太多的苦楚……他即使被我御剑宗抛弃，却仍然视我为师娘……”姬素素暗想。 “师娘，我听到有些传闻，焰空岛上，有的宗门欲在今年的试剑大会之期，对我……对御剑宗不利。”唐缺强行忍住自己起伏的心潮，回到了正题上。 宗门内，一道清冷而威压四方的声音，直透而出，将众嘈杂的声音全压了下去：“苏贤侄，多谢你一番美意。我御剑宗既与你再无任何瓜葛，那御剑宗的事情，便不劳你忧扰了……”慕容龙渊脚下微尘不起，几乎不见足下动，浑如御风而行，瞬息之间已到了门口，一股强大的威压，逼开众弟子，而他高大挺拔如山岳的身影，已矗立在了唐缺身前。 唐缺曾经将师父慕容龙渊视为天神和榜样。他是焰空岛上修为最高的大御气师，一时无双，令人敬仰，谦谦君子之风，万民仰服。但如今，唐缺却只觉得透骨的心寒！ 他竟不再正眼看曾经仰视的师父一眼，转而看着师娘，道：“这批人拿佣金受命于火云宗，意欲夺取神龙六宗盟主之位。其中有二人号称铁剑双雄赫氏兄弟，一个修道人，一个光头僧侣，而那光头僧侣显然乃银邪之徒，言语精俗……我只恐他要对师娘无礼，师娘你要加倍小心……” 姬素素将他抚养长大，岂会不明白他的意思？她泪眼婆娑，丰腴雪白的脸颊上，两道泪痕滑下，轻声泣道：“缺儿，师娘理会得，谢谢你……” “师娘，告辞了……”唐缺只朝姬素素弯腰行了一礼，袍袖一拂，便欲离去。 慕容龙渊的手，按在腰下七绝剑上，七绝剑在鞘中喑喑轻鸣！但他是谦谦君子，却不能随意发作。 二师弟程青云，越众而前，喝叱道：“唐缺，你且慢！” 唐缺回过头来，看着这个与未婚妻勾搭在一块的二师弟，眼中如欲冒出火来。他虽不爱慕容晴，但程青云与慕容晴的勾结，已让他深感屈辱。他不是小度之人，如果两人真诚在自己面前提及，并且要求退婚，他会毫不犹豫地将师妹拱手相让。因为他最爱的人，根本就不是师妹。 “你本深受御剑宗大恩，得养育十多年，如今却这般大逆不道！师父宽宏大量，不与你计较，我们做弟子的，岂能容你如此撒野？唐缺，看起来你被逐出御剑宗后，还学到了不少本事，这才敢将御剑宗不放在眼里了！”程青云阴阳怪气地冷哼了一声，按住了腰间的长剑。 唐缺冷冷道：“程青云，好好守着慕容晴，因为终有一天，我会让你后悔！” 程青云脸色一变，煞是苍白，按剑的手忍不住发抖：“你想说什么？”他是御剑宗弟子当中最年轻的第一高手，而唐缺只不过是一个御脉不显的普通人，永远也修炼不了御气术。但在那水晶瞳后透射的劲冷寒光，却让程青云忍不住心中一颤。 “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你是御剑宗第一狡猾之人，妄图取得师妹的欢心，做为晋升之路，骗取师娘的信任，曰后为继承御剑宗大业铺平道路。你蒙骗得了师娘，却骗不了我。你懂的……”唐缺毫不客气地离间师娘与他的关系，转身便欲离去。 剑声长吟，程青云右指一引，长剑飞鞘而出，直指唐缺背心，正是御剑宗数百年流传的“灵花剑道”之剑式。 唐缺虽获得了葬神石中的沧溟神诀，但才第一次修炼，体内御气几乎等于零，如何能抵挡得了御剑宗弟子中第一高手程青云这背后如闪电般一剑？ 他几乎是身不由已地朝前扑倒，躲过了背刺一剑，刚要爬起，那剑光一回，已到了程青云的手中。唐缺爬起身来，被那程青云一掌便击在胸口，登时打得五脏六腑翻转了过来，口吐鲜血不已。 程青云俊美的脸上，神情似笑非笑，似乎在嘲弄这个情场的败将。他当然也不傻，绝不会真正出手杀他，因为要杀他，只有师父慕容龙渊才能决定。能够在师父面前，替师门教训一下这个废人和逆徒，必会博得师父的欢心。 慕容龙渊没有说什么，但是围观的外门诸弟子，已自欢呼起来。 程青云嘴角浮起一抹隐隐的狡笑，正待给唐缺再来一掌，姬素素已怒喝道：“住手！”白影一闪，疾趋而前，纤纤素掌架开了程青云的一掌，将他推得往后跌出去老远，一跤坐倒在地。 姬素素将唐缺扶了起来。唐缺看着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那柔美而伤心绝望的面孔，鼻息里尽是幽幽的香味儿，他的眼前逐渐模糊，胸口沉闷，已似喘不过气来，便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