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东临 第五十六章死难
第六卷东临第五十六章死难 龙湛散发出的摄人魔气,在无声无息之间,缓缓的收回到了黑色的剑身中。 老人冷哼一声:“我会和你的那些师兄弟们商议,你这掌宗之位。” 见到师叔剑气回收,南宫问略微安心,却说:“这掌宗之位,本就是修名师兄让给我的,非我想要。” 无欲则刚,即便龙湛老人横行的一辈子,这时间,却也不知该拿南宫问怎么样了。 况且他是修行到一朝得剑的剑修者,虽然不说,但是龙湛心中对这位师侄也很是钦佩的。他此刻只得叹息一声:“值得吗?” “是我亏欠的那个孩子······” “你如此看重他,却又为什么让他离去,回答我。” 南宫问缓缓说:“实则,原因并非他放过林轻语,甚至没能从她身上拿回煌简。” “什么?”江寒陌讶异,之前南宫问所说种种,都指煌简之事。 南宫问只看江寒陌一眼,却反问道:“寒陌,我且问你,昨日若是换了你和蓝萦,你能杀她吗?” 江寒陌一滞,照心烛闪烁连连,许久,想起她的容颜,他摇头说:“做···不到,万万做不到。” 南宫问早有预料般的说:“若连你做不到,赢落甚至不是剑宗弟子,我又为什么要要求他做到?” 龙湛老人问:“那你,究竟是什么意思?连我都看不懂了。” 南宫问说:“实则,我倒是觉得,他一心想要护那林轻语,更说明他是重情之人,他这个孩子性子外冷内热,我也是有几分高兴的,我记得,师尊曾说过·······” “若无义骨,何为豪客。” 龙湛老人续道,他说:“这是师兄对我们说过的话。” 南宫问叹息道:“师叔,或许我确实不该拦你,但,我请你不要杀他。” 龙湛凝望着南宫问,点了点头。 在剑宗之外的赢落,却不知道,他已在生死关前走了一遭了。 ······ ······ “小问,你虽有心,但你将来,只怕要被他所累啊。” 龙湛老人在走前,如此叹息着。只不过,南宫问听见,却不以为意。 ······ ······ 他们走后,南宫问慢慢的从袖中拿出一封书信,那是从东临送来的书信。 就在一日以前,孟庄的连横聚集到十数万修行者,其中包括道宗,云道庄,焚火殿等天府大宗,还有海泉宗,正横等等大宗。 这般数量的修行者,只怕只有在数百年前,黑白宗意取蓬莱时,才见到过。 南宫问低声叹息着:“赢落,世事无常,即便我留你,你终究······是要走的。” 于孟庄,南宫问略有些认识,隐隐觉得虽然外表不显,但南宫问觉得孟庄此人,城府极深,从当年的籍籍无名一跃到云道庄庄主,就能知晓,只怕此人绝不简单。如今的连横更是以他为盟主,想来这与幽族的一战,已经是不可避免。 可对于赢落来说,南宫问能够明白,这便是他这些天来,无法诉说的,最深的烦恼。 但,赢落看不到,而南宫问知晓的是······ 南宫问喃喃着:“小白,当年你为报师恩,回去了那个小宗门,埋没一身才华,甚至走入歧途,错路,最后落得那般下场,确实让人惋惜。“ “但···我或许,也已经走了一条错路了吧?” 或许确实是错了。 那么,也只能将错就错吧。 ······ ······ 天上,青色流光一过。 那光亮中的人,双眸无神。可能是因为他没有目的吧,茫然的离去,不知道该去哪里。 臂上传来了刺骨的疼痛,衣袖下,是被绷带绑住的左臂,那疼痛感,随着离开上剑谷,仿佛才感觉到,竟是那般的苦楚。 那些冰刺刺穿手臂后,冻伤了经脉,任何人,都需要休养才能恢复。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青光中的人,还是那样的迷茫。 游云是那样的自由自在,随风,它们,不也没有目的吗? 可,人不能是云。 寒冰忽起······· 直到此刻,赢落只觉得双臂冰寒倾透,便从空中跌落了下去。 ······ ······ “你······难道一直在旁边看着吗?” “自然,不过十二岁的孩子,能够鼓足勇气也不容易。” 那青炎峰下,他这样的对我说过。 “对不起,有些话,我不想说,但,谢谢你。” “谢我?” 一棵雪树下,她轻轻的说着,对我说着那句话······ ······ ······ “骗我!” “你们都在骗我!” 我用剑,撕碎一切记忆中的画面,想让自己从这美好,却可笑的梦中醒来。 ······ ······ 晚间,天色暗淡下来。 丛林间不知道是谁点起了一些火光。黑暗被照亮。 双眸慢慢的张开,看见黑暗的天空,想起昏阙之前的事情,他依稀看见了,那飘散的银白长发。 究竟发生了什么?头很痛。 那是梦吗?我仿佛看见了她,那样的熟悉。 赢落抬头,发现自己被别人平放在一处柔软的草丛上,向上的目光,看见了黑暗的夜空。或者说,一半的夜空,一半的温暖橙光,仿佛有人生火在一畔。 起身,手臂上传来了疼痛,记得那时从天空上跌落下来,好在自己回剑及时,又张开了撼甲身上没有收到什么伤害,可···那段记忆,却显得模糊。 分不清楚,是梦,还是真实。 那是谁人? 隐约看见了在火光中,被映在树木上的人影。心底泛起一些期待,赢落走出草丛,看见的却是一个衣裳破旧,满面风尘的人,对着自己微微一笑。 “果然,那是梦而已,她已经······走了,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赢落自嘲一笑,喃喃道:“我真是愚蠢,她明明都走了,怎可能还回到这危地之中来。”
那人是以青年男子,年岁似乎也只是比赢落略大写,看似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不过风尘满面,不细看的话,倒回觉得他是个中年落魄之人。男子道:“兄台醒了?伤好些了吗?” 赢落微微点头,说:“醒了,你是······” 男子一笑,说:“在下只是一介云游诗人···唉,也算不上诗人,只是爱做些诗词的书生罢了。” 赢落看这人衣裳破烂,却谈吐不凡,忽然想起曾在学院里遇见的一个‘贼’,心底少了许多陌生,走上前,道:“请问,我是怎么······” 他未说完,书生已经说道:“我来时,已经看见兄台倒在一边的荆棘之中,又发现兄台左臂带伤,便将兄台救下,但···看兄台身形颇为健壮,那些行李却掉落荆棘中散乱不堪,想必是惹上什么强人了吧。” 这书生,想必是将赢落当做被强盗遇上,好运逃生,到了这树林间时,气力不支,昏阙过去的可怜人。 赢落此时才发现,自己的行囊被整理好的放在火堆边,锁渊剑也放在地上。心想这人不仅丝毫未动,竟然还将之整理干净,虽然衣裳褴褛,但想必不会是什么小人。 “可,这又与我有什么关系。” 赢落低低的叹息一声,目光看去,却见火堆上,还烤着一些蔬果。 书生看见赢落望着火堆那边,却是以为,这位兄台一路被人追杀,又是初醒,想必是饿极了,便说:“如若兄台不弃,这些蔬果都是四周采摘而来,一道吃些吧。” 赢落转头,略讶,从前到现在,他遇见的大多都是修行者,食物,是他们最少说起的东西之一。 书生却是以为,如今天下颇乱,到处都有饥荒发生,竟然有人会对食物慷慨,这才让这位兄台讶异,便笑道:“兄台快来,应该可以吃了。” 说着,他还拉起赢落的手,往着火堆旁坐去。 书生递给赢落一些食物,让他吃,还从身侧拿出一罐水壶,说:“山野林中,出门在外,清水最是珍贵,兄台若是觉得可口也可喝些。” 赢落吃下一口烤果rou,推却道:“不必了···兄台,我不饿,还没有谢过你的救命之恩。” 书生摇头一笑,他看似穷苦,但在赢落眼里,这个认识不久的人,有些像是一个豪客,他道:“我不过是将兄台从那荆棘里,移到了那片草丛里罢了,可恨书生我不懂医术,也不能为兄台医治一二。” 赢落摇头道:“无妨,这伤,留着也好啊······” 他的语气悠远,书生听着,却看着这侧这个穿着青衣的青年人,自语道:“莫不是,你也是个可怜人吗?” 赢落自是没有听见了,低头看着手中的那几个果子,却忽然笑了起来。 从那低声的笑,变作了大笑。 书生看得的奇怪,问:“兄台为何发笑。” 赢落笑罢,神色好似多了一些落寞,说:“我笑,你我素未平生,可,却要比那些平日里与我多么亲密无间的人,要真诚的多了,这······还不可笑吗?” 天上星光无限,赢落笑了起来,笑的凄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