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 一张脸谱
“前辈，此剑与我是否有关？”无名错开阿音走向修缘。 修缘怔了一下回道，“有些谜团别人说的不一定可信，您为何不亲自前往蜀山一探究竟？” 无名没有注意到修缘恭敬的语气，他依旧痴迷地看着手里的木剑，心中涌动着无法言说的情愫。熟悉的，欢喜的，悲伤的，懊悔的，不甘的。只是一把普通的木剑，却让他抑制不住心颤。 阿音在他身后看着他，嫌少安静地没有说话。因为她了解，这柄剑给予无名的震撼与自己无关。 魔蛇狼狈地自半空摔在地上，刚刚融合的身体顿时传来撕裂般的疼，似乎要将那皮囊一并从骨头上扯去才肯罢休。魔蛇被折磨的痛苦地蜷缩成一团，额间黑印时隐时现。被撞碎的半截断墙，空无一人的荒村，空气中飘来的腐臭味，显示着此处并无活物供她吸取。 尖锐的爪子拼命挠着地面，留下一道一道血痕，却无法减轻体内分崩离析的痛苦。长长的蛇尾腾空而起，带动着半截人身也跟着悬空，却最终还是因为无力而再次狠狠摔在地上，将那仅剩的一角断墙撞成飞沫。 额间黑印彻底消失，眼看着连人行都维持不住了，魔蛇不甘心地恨声哀嚎，可是，在这种时候，即便再不甘心，也要先自救再说。正在魔蛇打算自方若体内钻出，再吞噬掉方若的rou身和元神以维持生命之时，她听到了半空中传来一声疾呼。 “方若！” 魔蛇心中暗喜，天不亡我啊！ 魔西遍寻不见，正打算返回北翼山却看到独自在荒村挣扎的方若，登时心中又惊又喜。 “方若，你怎么样了？”魔西急忙奔过去将魔蛇扶起来，魔蛇本来打算直接吸掉对方的元神，却发现对方妖力强劲，绝非此刻的自己可以驾驭的。于是她很快选择了另一种方式，立刻软了身体，将自身邪气隐去，苍白着脸偎进魔西怀里，颤抖地说道，“救我，救我！” 魔西那及细想，立刻盘腿而作，将内力输了一部分过去。双掌刚接触到对方的后背就觉内里空空如也，却又如有一张活动的嘴，正贪婪地吸收着自己的妖力。魔西心中不免惊讶，忙撤回双掌问道，“方若，谁把你伤成这样的？怎么内里空虚至此？” 魔蛇正吸的起劲，被他一问，有些懵，思量了片刻才弱弱回道，“是孟姜的五行之力，他，他～” 话未说完，就直接假装昏死过去。 魔西心中焦急，又听方若提及孟姜，不免越发担心青丘山的安危。想了想，抱起方若向青丘方向奔去。 孟姜也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等他醒来时，周围一片漆黑，没有一丝光亮。本应让人极为恐慌的环境却让孟姜感觉到深深的安全感。 “我终于回来了！” 他长长谈了一口气，抬手一挥，眼前黑暗遁去，满天的星辰似乎尽在咫尺，那么美，那么真实。星光中缓缓出现一个人影，背对着孟姜，高大深沉。 孟姜立刻爬起来，奔过去“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激动地一跪到底，“您终于愿意再见我了！” “可你并未完成我所嘱托之事！”浑厚的声音飘忽不定，看似近在眼前，却听之遥不可及。 孟姜抬起头，神情愧疚不安，“我已经尽力了，可是我控制五行的能力始终不能收放合一，纪洛的元神已经与秦香合二为一，再想让其恢复真身恐怕不容易。” “不是还有一个欧阳玲玲吗？” 孟姜身形一震，跪在地上闷声不语。 “怎么？舍不得？”那人的声音始终不高不低，听不出喜怒，似乎是一个看惯生死的局外人，面前摆着的不过一场棋局而已。成败无所谓，生死亦无所谓。 孟姜顿了许久，才缓缓摇了摇头，“不是。您不是说过，孟氏一族以诚信扬名天下吗？我答应过欧阳健保他女儿一世安宁，孟氏一族，不能不守承诺。” “不守承诺的不是孟氏一族，”那声音飘然而来停在孟姜耳边，恍惚中似有一双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欧阳玲玲命数如此，你强自留她，必然毁她此世轮回，于她并无益处。” 孟姜忍不住握紧拳头，“命数，究竟是由谁而定。难道死去的那些人全都是因为命数如此吗？” 那声音再次飘向远方，“人间，地府，游荡在外的亡魂数以千计。他们在黑夜与白昼的交替间苟延残喘，没有任何归路。慢慢的，他们有的堕入魔道，永无重生的机会，有的被别的生灵吞噬，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们便是那些枉死之人，扰乱了因缘轮回，成了这个世界无法容忍的异类。他们只能被消除，只能接受灭亡。并无人为他们的命数喊冤！这就是这个世界所遵循的道，千万年来，从未被更改。” “您说的未来，就是要打破这个道吗？”孟姜抬头望着那人的背影，等待着回答。 那人却没再说话，依旧独自立于星辰之下。沉默良久，飘忽的声音再起，“你在这里恢复好灵力之后就去做你该做的事吧！” 孟姜急声大喊，“这么多年了，您都忍心不看我一眼吗？” 那人半隐的身体微微一怔，却并未回头，逐渐消失在星辰之外。 孟姜默默垂下头，星光照在他的身上，将那件青色长衫照的隐隐发光。天地之间似乎就只剩下他一个人，孤独的活着，孤独地等待死去。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为之惋惜。 慢慢地，似乎关于今生的记忆也跟着时光一起消退了，他拼命想记起自己父亲的样子，脑袋想的又涨又疼，记忆却越想越模糊，最后就只剩下空白一片，什么也记不起。孟姜死死抱着脑袋，拼命往下磕，嘴里发出嘶吼般的哀嚎，“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星辰依旧闪烁安静，有一张极淡的脸谱缓缓显露出来，绚烂的色彩掩盖了样貌，在闪烁的星光中诡异而又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