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四章 知死而战为气势
明白气势是什么,做起来却并不那么容易。· 打不过就逃,逃走了等有必胜的把握再回来报仇,这是钟珍多年来的习惯, 作为一个小地方来的小人物,对于强权,对于强大的人,与生俱来就有一种不由自主的惧怕,这已经根深蒂固,即使在军队训练了那么久,钟珍也无法完全彻底的克服。 倘若真是迫不得已,她当然会拼命,用全身上下每一样可以利用的东西来拼命。 但是内心深处,她是怕死的。 唯有一死最难! 钟珍想起独孤明珠,如此善良美丽又如此多情的女子,却在面对死亡的最后关头,彻底失去了常态。 仿佛是众口一词似的,人人都点着一颗虔诚的头,修行之人要心性强大,可谁又真的能做到绝对的心性强大。 当力量变得强大了,大家才恍然大悟,似乎如今的心性比从前要强大了许多。然而并非如此,这种因为力量强大而似乎显得强大的心性,其实只是镜花水月,在面对绝对的强者面前,瞬间瓦解。 她钟珍也用这种自我安慰的方式,努力地面对老皇帝,但是手心的汗水骗不了人,跳得比平常快的心也骗不了人。· 即使坚定的心性没有彻底瓦解,能够强自支撑,也无法有必胜的气势。明知道打起来输定了,没有必胜的把握,怎么可能没有必胜的气势。 这是人性,任何一个人都不例外。 钟珍仔细的思索着李怀虚的话,从过往的经历中,渐渐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突然微微一笑,杏花这家伙不胡闹的时候,当个大门派的宗师倒是不错,保管教出一大批精英子弟出来。 彻底将死亡的阴影抛之脑后,在任何时候都保持绝对的冷静,用一种最强大的声音告诉对方,我会赢。 即便是必输甚至必死。比不怕死还要不怕死,将死亡彻底抛之脑后,用必胜的信念去打一场必死的仗! 用元神将这心念传递,直憾对方的元神。即使明明知道会输。也要有这种必胜的信念,听起来很矛盾,但是其实归根结底,那就是彻底的不怕死。 她脑中泛起独孤破城一枪在手,勇往直前的气势。他坚信自己能赢,坚信即使是倒下,也是最后一个倒在自己人的阵营里。· 钟珍记得探敌营的那一次,在宁国人挖的大地道中,与炼魂修者狭路相逢。独孤破城竟然以炼魄期大圆满力力战炼魂修者,与高出自己一个大阶层的人厮杀,简直无法想象,也绝无仅有。 炼魂期对付任何炼魄修者,根本就是直接碾压,毫无任何意外。但是他就是用这种必胜的气势去打那一场仗。 倘若没有钟珍偷偷以匕将宁国炼魂修士的腿脚给扎穿了,独孤破城再拼命也赢不了。 我就是比你强,你会躺下但是我会站着。知死,而为胜而战,这就是气势。 明白这一点,钟珍直接去寻下一个魔,可惜她并未寻到炼魂后期的魔,却找到一个中期的。 站在三尺开外,她以元神向此魔极力地传达了一个信息:蠢货,你必死。我会赢! 无风,满头的丝却在疯狂地舞动,空气中充满一种直逼人心的压抑。 在使用气势威压之后,魔的行动明显变得迟缓。充满犹豫和说不出的惧意。即使有魔身抵挡,也禁不起这种气势的打压。 钟珍心中充满喜悦,牛刀初试,竟然已经奏效。 她仍旧用的是同样的打斗方式,在三尺之外游斗,然而这次却明显不同。因为魔的犹豫和力不从心,也因为她心中强大的意志,钟珍简直如快刀斩乱麻一样,十分利落地就干掉了此魔。 更加让她欣喜的是,明白威压的使用方式,对元神本身也有极大的好处,会变得更加凝实。时日太短,细微得几乎觉察不到,但是长此以往,必定能够强大很多。 “倒也不是很蠢!”李怀虚神出鬼没地再次出现,快念完渡亡经,很利落地吃完餐前小点。 从兴奋已经稍微恢复平静的钟珍面上仍旧带着笑容,因为她不单单领悟了威压,更让她收益的却是心性的强大。 狭路相逢勇者胜,虽千万人吾往矣! 对方是一个与她相当的魔,如果换了一个更厉害的,她希望自己能够做得更好。不过短期内却无法实现这个愿望了。 钟珍将手里的长剑慢慢收起,转身李怀虚以弟子之礼参见,继而笑着说道:“多谢老祖教诲。不过,我得先走了,有些要紧的事得去解决。你好生在这里住着,过些日子再回来常住。” “你要走?不会是要将乾坤镜带走吧?” “嗯,我得将它埋到天玄宗的地底,也不用埋太久,最多七八十年,等所有修士们的精血都回归了就取回来。” 李怀虚沉吟了良久,仿佛在很艰难的取舍之中,“七八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乾坤镜不在身边倒是个麻烦事。你不是说要存灵石打开乾坤镜吗?” “眼下手头的灵石还不够,得出去再赚一些。除此之外还得寻一根养魂木,到时再你就可以抽一道神识进入乾坤镜里,借个快死的或者哪个坏蛋的身体做点事。” 李怀虚得意地哈哈大笑,“又得求到我的头上。现在你算是明白了,筑基期和金丹期太弱,神识离体之后就算有养魂木也存留不下来,很快散去。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没有好处的事我才不干,你得多赚些灵石来收买我。” 钟珍无奈点点头,先前李怀虚帮她剥除白鸟元神的时候,她才明白。元婴修士的一道神识,竟然有点像个化身一样,能说话能做事,根本不是她这种人能比的。 “家乡就你和我两人在外界,难道你不想多几个乡亲?” 李怀虚摇摇头,“我的家乡是杏花村,就是暗墓门那一块地方,其他地方没什么好想。那块苦难的土地,小孩子玩泥巴能瞧见枯骨。河水却断流闹旱灾,我就是那个时候离开村子的。活了这么多年,哪里还有什么家乡不家乡,人在哪里,哪里就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