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章 人生几大恨事
丢下朱子陵却是无论如何不可能,独孤破城断然摇头。 “咱们俩无数年的兄弟,便是往后各自娶了媳妇,当然也是住在一块儿。我倒是不打紧,可是你这人其实最是怕孤单,我比谁都清楚。” 朱子陵忽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谁说这人傻,肯定一向都是在扮猪吃老虎。 独孤破城并未留意朱子陵眼角微湿,他继续说着。 “我比你早入门好几年,已经认识了不少师兄弟们。那时候你刚进天剑门,与谁都合不来,一个总呆呆闷着。我听了一些闲话知道你的身份,心想反正我是独孤家的,又不可能去做大官,与你做朋友也无妨。” “后来你越来越开朗,所有的师兄弟们都喜欢你。反而是我,经常被师父整得要死要活,苦闷之极,换了你来安慰我。不过我总觉得你还是孤单得很。” 朱子陵有些尴尬,这人说这个做什么。 男人的心事不应该都埋在心里么? 他打断独孤破城,“别说了,我手底下的人多得很,哪里有你说的那般潦倒。” 独孤破城笑了笑,“就知道你会嘴硬。其实我明白的,我这人与谁都能做朋友,你却只有我一个朋友。说起来,其他那些朋友,也只是泛泛之交,从前不觉得,后来才懂的。当我成为继承人,朋友也就不是朋友了。” 朱子陵挑了挑眉,拱手表示佩服,“看来你果然不傻。” 独孤破城看了他一眼,“为何你们总当我傻。当初你寻了好些人来抢养魂木,我却是不信你会杀了我,后来果然没有。帝位对你那么重要,却也不及咱们的交情深。反正这些我心里都清楚。” “我这人没那么多花花心思,要我当皇帝真是会累死,如果没有你在旁边帮忙,那些个勾心斗角已经将我整死了。且不提那些人无数次的埋伏和暗算,都被你一一识破。” 朱子陵着急了,这浑人真是越说越离题。 再则当初他也是迫不得已,哪里有那么伟大。搞得好像他整个一忠心耿耿为人卖命的忠臣似的。 “破城,其实我没那么好,你真想得太多了。” 独孤破城摇头,“我却觉得有的人看别人准得很,看自己就不大明白。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本人还清楚多了。” 朱子陵无奈,随他怎么说吧。难得听独孤破城这个粗鲁汉子真情流露,倒是生出几分继续向听下去欲望。 不料独孤破城面上却露出悲戚之色。 “我恨自己本事低微,面对老皇帝毫无还手之力,没办法保护珍宝与明珠。明珠孤苦一生,钟珍一个人离去。总觉得她与旁的女子不一样,本事大得很,能自己照看自己,却是没想到几乎一生无法再相见。” “她们二人尚情有可原,我最恨的的却是因为自己大意,觉得你无所不能,却让韦尚钻了空子,让你早早离世。” “最终空有一身的修为,身边最重要的人,一个一个的离去。人生几大恨事,只余痛心。” 独孤破城说到这里,想到往日种种,心情激荡不已。 他从小便学会不哭泣,在朱子陵死后,却大哭了几天。 偶尔也会做个美梦,梦见钟珍笑嘻嘻地回来,醒来不小心湿了下枕头。 此刻并未哭泣,因为最重要的人都在身边,是一件高兴的事。 朱子陵呆呆地愣了半响,忽然一阵猛烈的咳嗽,口中涌出一大口鲜血。 “子陵.....”独孤破城手足无措。 强笑了一下,朱子陵取出一张帕子,抹去嘴角的鲜血。 “破城兄,这些却不是你的责任,无需自责。钟珍向来是个主意大的人,就算你当初要护着她,她也未必愿意让你当她是个金丝雀偷偷养着。至于我,堂堂男子汉,又何须你来保护。” 独孤破城见朱子陵面色越发不好,生怕他又吐血。 “你别说话了,好好歇着,如果你不愿意睡觉的话,我去叫珍宝过来,让她说些高兴的事让你听。” 朱子陵摆手,“不必了。她的心思我懂,你的心思我也懂,我自己的心思我自然更加懂。” 独孤破城忽然不想知道大家的心思了,知道了似乎没有什么好处。 他忧心朱子陵的伤势,忙说道:“我没什么特别的心思,你知道我这个人粗鲁得很,就是忽然觉得有个媳妇挺好。没有媳妇也无所谓,咱们都是修仙之人,我瞧好多修士都是一个人独自在洞府闭关。” 朱子陵笑了,笑中带着点点泪光。 这蠢人! 从小的兄弟,大家都看上同一个大姑娘,这事没办法解决。 至于那位姑娘的心思,却不用去理会了,反正她必定是躲到后面,假装什么都不晓得。 前因后果,如果什么都参破,皆是千古寂寞。 杏花老祖临到走了,还一石激起千层浪,朱子陵真是恨死他了。 “我们三人结拜兄妹可好?常看见那些拉帮结派四处打劫的人,动不动就结拜,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瞧着好生羡慕。” 独孤破城惊异,“辈份不对吧,我是你爷爷那一辈的。” 朱子陵幽怨地看了他两眼,能不提这一茬么? 钟珍原本以为自己得足不出户至少几十天,不料隔天独孤破城便来寻她。 好尴尬。 拉开门,她扭身便往里头走。 “哎,你走个什么劲。” “不走难道站在门口吗?” “姑娘家的心思真难懂,没事就给个脸色。”独孤破城嘀咕了两声。 钟珍忙堆起一个甜甜的笑容,“这样行了吧!” “更不好,我倒是宁可你对我脸色看。你对谁都笑眯眯的,唯独对我与子陵会生气。” “原来你也晓得这个理。” “那是自然,我原本不晓得,后来去了东幻城见识了一番,才明白过来。你生气也不是真生气,女子都喜欢假意生气,其实就是为了人注意她。” 钟珍顿时有一种七窍生烟的感觉。 她每次发火都是真的,都给这蠢货气得不知如何是好。没事谁愿意假生气,脑子又没病。 因为独孤破城说她是为了引人注意这才生气,钟珍不得不摆着一副假得如面具的笑脸。 “进来坐吧,有什么事赶紧说。” 看着钟珍诡异的笑脸,独孤破城浑身发寒,总觉得她会突如其来地挥拳头揍人。 他很是心虚地盘膝坐到蒲团上,摆弄了下手指便硬着头皮讲道:“我与子陵商量了下,不如我们三人结拜兄妹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