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洗剑云华，血饮不容万年池
几朵桃花在大青石上飞舞，花瓣落地，香秀主却出现在了淡淡轻吟的血饮剑旁。妙严迅速惊醒，睁开眼来正是多日不见的香秀主站在眼前，赶忙一跃而起。 “见过师尊。不知师尊何时到此？”妙严见礼道。 香秀主看了看血饮剑道：“大好清梦被你这小鬼给扰了，你鬼叫的时候我便看到了。” 妙严老脸一红，讪讪的笑了笑。这香秀师尊就是一直喜欢开玩笑，不过师尊主动找他肯定是有事情的，当下笑道：“不知师尊有何事吩咐弟子？” 香秀主也不去说他，道：“明日便是八月十五了，乃是一年一度的门内洗剑典，如今你温养血饮剑刚好达到火候，明日随我一起去云华峰，莫要玩忘了。” 是了，每个弟子与自身法器温养相合之后都会去云华峰洗剑池内走一遭。这是云华宗独有的传统，虽说洗剑之后对修行有好处，但是也没见有什么特别的。 相传这洗剑池乃是开派之初就有的，宗门弟子便大都把这当做和祭祖一样了。日前妙严还和云瑶儿和问天谈论过此事，他们二人却是早就已经温养好自己的法器了，只需等待洗剑大会就可以了。 “弟子遵命。可是师尊，您也要参加洗剑大会吗？不是都是新入门的弟子第一次温养好自己的法器才能参加的吗？”妙严不解的问道。 香秀主笑了笑：“你们这些小鬼，都当洗剑大会是和凡间祭祖一样的事情这么简单呢？祭祖自有祖师殿去拜祭，何用于这洗剑池做什么形式。流传千万年的东西，没有好处你师尊我去凑什么热闹。” 妙严奇怪道：“啊？这中间还有什么特殊的说辞？弟子当初路过那洗剑池也不见什么蹊跷啊？还请师尊教我。” “这世界上没有谁比谁更聪明。门内先祖哪个不是一代英才，放一个没用的东西留给后人么？这洗剑池中的水非是凡水，内含每一个进入池水之中的人器之意，磅礴无比，若是有那无形魔头来侵，只怕一入这池中便要被分解成最原始的意念。” “门中洗剑传承已经有上万年，洗剑一来可以将自身的功法真意贡献与洗剑池，二来自身的法器或者是剑器能得洗剑池淬炼，能让威力更上一层楼，三来若能以洗剑池中千万年来留存的真意锻炼自身真意，日后修行当有莫大好处，所以也必须得有一个媒介，而自身相合的法器便是最好的媒介。师尊我承你之情，飞烟剑早已经炼好，自然是需往这洗剑池中走一遭的”香秀主解释道。 “原来如此，弟子等人却是孤陋寡闻了。明日当随师尊走一遭。”妙严回答道。 玉无双点点头，“恩。你这剑才刚刚温养好，切莫贪玩坏了自身根基，早点回去休息吧。”说完便离开了，只有飘落的点点花瓣提示她曾经来过。 妙严却是没有听从香秀主的建议，站在这天地相接之处，他只觉得无比快意，从来没有觉得站在高处远望是这等的痛快。 当下便依照心中所学，在峰顶站桩，听息入定去了。直到第二天日出之后，才带着露沾如血的血饮剑回到了小院之中。 八月十五，云华宗难得的热闹了起来，香秀主和玉无双二人御风而行，妙严初得飞剑之法，御剑飞行紧紧跟随，纵然二位师尊放慢许多速度了，妙严依旧跟的是无比吃力。实力差距不是一点半点，却更加激励了妙严刻苦修炼之心。 到得云华峰，云华大殿前的广场之上已经站立了一二百人。看来今日宗门怕是大部分都来齐了。众人围在洗剑池边，言谈欢笑，妙严却是一眼就发现了正老实规矩地跟在一位长发道姑后面的云瑶儿，赶紧挤眉弄眼，却换来云瑶儿瞪了他一下，妙严抓了抓脑勺，云瑶儿又笑了起来。 见得玉无双到来，众门人弟子都行礼：“见过玉师叔（玉师叔祖）”不过待到大家见了和玉无双一模一样的香秀主之后，不少人惊讶不已，但是立马便被自己的长辈呵斥止住了，想是在给他们解释缘由。 玉无双淡淡的打了个稽首回应。这时云华殿方向，却是界主云中岳带着问天走了过来。众人自然又是一声高诺。 界主到来之后，各门人弟子皆在自家师长带领下站好，却也没有刻意去排什么队形，东一队西一队的，随意的很，妙严他们还甚至隔着界主还有老远呢。妙严心下数了数，与师尊辈分相当的连师尊一共应该有十七人，但是妙严却只看到了十三人，当下问玉无双这是为何。 “坐忘峰寻剑师兄不在门内多年，要不是其云界留影显示无碍，界主怕是早就派门人弟子出去找寻了。不过前番有飞剑传书回门派，想是所行已毕，快要回山了。赤练峰费师兄至今仍然在闭关。” “而玄机道兄自领界主之命下山去了，还有一位便是你在仙罗殿见过的承天道兄，只是他一向行事疯癫，不感兴趣的事他是不愿意凑热闹的，感兴趣的事情是必定能见到人。想必今日他是没什么兴趣来了。”玉无双淡淡的解释道。 妙严听了玉无双的解释明白了许多，也不再问，界主讲的什么他也没注意去听，却是隔着老远和云瑶儿两人以脸部表情交流，惹得香秀主老是奇怪的看着脸上不时稀奇古怪的他。 待到后面看到了云瑶儿，香秀主朝云瑶儿一笑，却是把云瑶儿惹了个大红脸，不再与妙严逗闹，任凭妙严挤牙咧嘴，也不朝他看了。 妙严觉得无趣，回过头来，恰好碰到玉无双正看着他，吓了一跳。 “不成体统。”玉无双轻声呵了他一下也不再多说，倒是香秀主笑意连连的看着妙严跨着个脸，乐不可支。终究还是个孩子似的。 好在界主讲话很快就完了，洗剑大会开始，一个个开始，无人点名，也无人排队，却秩序紧然，不曾有半点冲突。 很快妙严就发现好多上去洗剑之人根本就是门中长辈或者高辈弟子，心里明白了许多，对香秀主也来参加便更加了解缘由了。怕是这些门人都新得了不错的法器或者宝物，都来洗剑池淬炼一下。 洗剑的程序倒是很简单，就是将自己所得之物以真气相引，以真意灌注，以神气相随，进入洗剑池，淹入池水之中，产生的反应却是各不相同。 譬如有一位前辈将一尊宝塔抛入洗剑池中，那塔身迎风见涨，瞬间便有数十丈高，七层玲珑，瑞气千条，池水翻滚之间塔影重重，金光四射将妙严的眼睛都刺的生疼，真气流转眼部一圈才稍微好转一点点。却也有的人将宝物放进池中，半点反应都没，妙严也看不出门道来。 不一会儿轮到了一个妙严熟悉的人，说熟悉也不是很熟悉，就是上次去仙罗殿认识苍山月。众多长辈在前，苍山月也不敢放肆，恭敬的运转功法，一道蓝色剑芒从身后跃起有如蛟龙入海般投入了洗剑池中，看得妙严眼光一缩。 不到这个苍山月行事大大咧咧摸不到北，但是一身修为却是实打实的厉害，比自己深厚不少，那湛蓝色的剑芒应该就是他在仙罗殿得的天一剑了。 蓝色剑光在洗剑池中游走，有如龙归大海，兴风作浪，似乎玩兴已尽，剑光出水如狂龙出海卷起巨大的波浪，带起一道强大水柱直冲天外，似乎就此欲破空而去，而苍山月却是满头大汗，浑身越来越抖的厉害。 “散！”苍山月身后一个身材肥硕的高冠道人顿时一声长喝，手中一道金光电射而出，绕着空中水龙一绞，那蓝色剑芒便好似后继无力一般跌落回了洗剑池中，苍山月赶紧大喝一声，蓝色剑光出水落入苍山月背后消失不见。苍山月赶紧向周围行了个礼，退了开去。 这时界主忽然开口道：“恭喜常明师弟，此子前途无量啊！” “倒是差点出丑，让界主与诸位同修见笑了。”那肥硕道人赶紧回礼道。原来这人就是苍山月的师尊常明道人，看这身材，难怪老道士承天要称呼他为常冬瓜了。 一番对话之后，洗剑大会继续，这次出场的却是云瑶儿。云瑶儿朝妙严看了一眼便又慌忙回过头去了，然后径直走到了洗剑池边。妙严在远处挥了挥手，似在给她打气，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看见。 云瑶儿也不言语，忽然闭眼默运玄功，只见有如明灯一样，一盏盏的在云瑶儿身上亮起，又好似一朵朵金花在云瑶儿身上盛开，一共九朵，不一会儿，光芒似乎已到极限，九颗光芒四溢的光团从她体内窜将出来，妙严一眼望去，只能看到九团金光闪闪的光团，里面是什么却是一点也看不出来。 九个金色光团，却是连成一线，画了一个大大弧线跃入洗剑池中去了。九个金色光团入了水中，却是显出真身来，居然是九颗明珠，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所成。 九颗明珠在池水中围成一圈，似乎有水流将它们连成了一个明珠手链一般。水势也无变化，云瑶儿此时却是娇喝一声，朝着池水之中洗澡的九颗明珠哈了一口气。 一条rou眼清晰可见的气劲钻入水中，仿佛丝线一般将九颗明珠首尾相连穿成了一个明珠手链。云瑶儿玄功一引，那明珠手链竟然直直的飞了回来，真的变成了一串链珠套到了云瑶儿的手腕之上，明珠无瑕，皓腕如玉，天衣无缝。 妙严很想问一问师尊这是怎么回事，但是明显二位师尊都是含笑看着云瑶儿没空理他。云瑶儿朝周围一礼，然后退了下来，还特意对妙严晃了晃手腕。 之后又有两名同门上去，乃是一面宝镜和一根奇怪的笛子。也是各有异象，不过都没有云瑶儿和苍山月的诡异。 这时又一个人走上前来，却是从界主身后而来。此人自然就是妙严好友界主唯一的弟子问天。问天走到池边，朝众人抱了一个拳，然后双掌一分，伴随云蛇飞舞，一柄三尺寒霜冒着点点雾气渐渐露出真容。 剑刃通透，仿佛透明一般，但是凝神看去却又仿佛看到是另外一个不明的世界，一道龙形从剑身上延伸而出，以为剑颚，而龙身就是剑柄，剑尾端龙口微张，里面一个晶莹如玉的珠子居然还能在龙齿之间晃动。每晃动一下，就好像有云气从龙嘴之中喷出，蔚为奇观。 长剑悬空，问天却是右手成剑指在剑上抹过，然后食指轻弹，长剑嗡然一声飞跃而起，直落入洗剑池中，顷刻之间，仿佛融化了一般，清澈的池水之中不见灵气流转，也不见宝剑身影。 不知何时，洗剑池中竟然起了一片片的冰花，丝丝寒气开始从池中冒出，妙严隔的甚远都感觉道了一股寒流扑身而过。池中冰花越来越多，道最后，偌大一个洗剑池居然全部冰封，而冰层之下，池水竟然是沸腾不已，滚滚而动。 终于，有如火山爆发一样，漫天水珠洒落在金色的阳光之中，而问天手中已然剑光一闪，将不是何时飞回的剑收了。水花落尽，洗剑池又回复了宁静，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妙严不知道这代表这什么，但是单看问天脸上的神情，便知道肯定是有大好处的了。这时该轮到下一位了，却见香秀主走近池边，也无什么动作，就见一小片乌云状的东西在池中打了个滚，然后便飞了回来。妙严觉得没什么稀奇景象，周围一些门中长老却是眼跳不已。 香秀主朝周围笑了笑，退了下来，对妙严道：“去吧。”妙严见周围确实无人上前，便踏出身来。走到池边，将手中血饮剑就这么一抛，血红色的长剑直直朝池中落去，但是临近池水，却像受到了极力的反弹，剑光倒射而回，看的周围的人惊讶不已，私语之声不断。 妙严极为尴尬，自己功力难道不够么？这下自己丢人也就罢了，还要连累二位师尊脸上也无光彩。当下运转全身功力，一掌拍在血饮剑剑柄，长剑如龙，直刺这平静的水面，然而越近水面，阻力越大，仿佛这洗剑池在和他斗法一般。 妙严大喝一声，真气源源不断的涌出，丁点不留，血饮剑入陀螺般的旋转开来，仿佛钻头一样钻进了水波之中。煞时一片红绸蔓延整个洗剑池，从东到西没有丝毫死角，整个洗剑池瞬间染成了血红之色，仿佛一个血池一般。 洗剑池仿佛不甘受辱，一阵怒浪而起，血光滔天，直盖岸边的妙严而来，那血饮剑却是挤压在万斤水浪之中，左右突刺，就是出不来。 这时站在妙严后方的玉无双却突然将无尘扇朝外挥动了一下，那滔天血浪犹如失去了支撑的大厦一样，瞬间倒塌回了洗剑池中。 血饮剑如被一把大手捞起一样，扔在妙严身旁，跌落在地上叮然作响。妙严喘着粗气，赶紧将剑拾了起来，尴尬朝周围一礼退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