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无妄（中）
司马神逸离去，姑苏仙子便朝妙严道：“公子且随我来！” 二人进了大殿，殿门无风自闭。 “仙子，这神国要怎么进去？” 姑苏仙子笑了笑，“看公子不像是个急性子的人，为何这般沉不住气！呵呵，还请公子少待！” 只剩两人相对，姑苏仙子像是放开了许多，居然会跟妙严开玩笑。 妙严讪讪的笑了笑，静待姑苏仙子施法。 姑苏仙子双手微分，神华骤起，瞬间蔓延整个殿堂，堂上那尊雕像额头，忽然冒出一点红白夹杂的雾气，紧接着雾气越来越多，但是却不凌乱，仅仅有条，最后一条红白夹杂的雾气阶梯逐渐蔓延开来，到了妙严脚下。 第一眼看见这红白之气，妙严居然心中冒起不屑的念头，然而紧接着本能的让他感觉到危险，极度恐怖的危险。妙严也想不通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矛盾的心理。 这时姑苏仙子步上阶梯，轻足一顿，神光蔓延，瞬间红白之气所凝成的阶梯之上蒙了层精湛的神光，熠熠生辉。 “好了，公子还请上来，注意切莫接触那红白夹杂的香火之气，否则是个大麻烦！” 妙严抬步走上桥，跟着姑苏仙子朝前走去。若是有人此刻在外面观看，会发现两人越走人越变越小，最后居然化作两个不足尘埃大小的人儿进了那神像额头中去了。 神光漫道，不知其数几何，妙严开口朝姑苏仙子问道：“仙子，这香火之气有何蹊跷？为何我感觉其极度危险，甚于洪荒猛兽？” 前方姑苏仙子解释道：“看来公子果真是有大福缘之人。这香火之气对于修道人，往往都是诱惑种种，因为这是变向的长生之气，一般的修道人见了，都不会有危机之感。只是若是修为不够而沾染了这香火之气，便永世不得解脱，甚至有可能瞬间跌落轮回，然而纵然轮回也摆脱不得，仙道无望。” “这般霸道？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威力？”姑苏仙子所言却是让妙严倒吸一口凉气。 “我也不知道，当初风游仙前辈也没有同我讲过！这些年自己研究，也未发现其中奥秘，只是觉得一丝香火中蕴含着什么古怪事物。不过这香火之气对于信仰我的凡人却是大有裨益，虽不说能长生不老，但是益寿延年强身健体还是可以的。” “那姑苏仙子可以用这香火之气去发展更多的信徒吧？” 姑苏仙子难得的尴尬了一下：“公子是觉得姑苏做神都很懒惰没有完成风游仙前辈交代的任务么？” “不是不是，我就随口一问而已，仙子别往心里去，说实话我连风游仙前辈的画像都没见过呢。” “唉，公子不知，神道修士很少有像姑苏般足不出户的，大都为了信仰无所不用其极，甚至有不少山精鬼怪占据陨落的神灵之位，而以邪法笼络凡人之心，去争取信仰，进而顶替神名，所以我神道修士一向不被修行界人士所喜，被认做是邪门歪道！” “若是出门传播信仰，离了本地，法力不足，极有可能就被人当成邪道之人给灭杀了。当初风游仙前辈给我的任务是让我笼络方圆三百里的信仰就可以了，不过越多越好，我费尽心思扩大了十倍有余，然而麻烦也遇到了不少，后面就停了下来守成，不再去得罪人了。” “想不到仙子还经历了这多波折，只是这修行中人难道看不出来谁是好神谁是为非作歹的神么？”妙严不解道。 “公子却是把人都想得太简单了！修行人除魔卫道，只要能卫自己的道就行了，哪里还会去管他人是否是真正的魔，只要不是自己同道众人，都可以认为是外道邪魔！” 妙严却是不赞同道：“这却是什么道理！难道只容得自己走大道之路，就容不得别人求长生之道么？” “姑苏也不知！这还是多年前风游仙前辈告诉我的！前辈说，有时候就算自己不认同这个观点，但是行事的时候却依然是一样性质的行事！”姑苏仙子说完不再言语。 妙严心中却是不能理解，若是己身之外都为魔，那天下何人不可除？那不成了大魔头了？不对，别人才是魔，自己除魔怎么又变成魔了呢？ 那若我是魔，别人就是我这个魔的魔，这样理解吗？可是我并非是魔，若是此刻是一个魔物，那我不就是魔物的魔了？天道无私，一视同仁，难道要这样理解吗？可是这样那三界不是大乱？ 越想越迷糊，到最后脑袋里差点成了浆糊，这个弯始终绕不过来了。妙严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这个问题，但是脑海中却不时泛起类似的念头，仿佛点燃的火苗，再也无法彻底熄灭。 神光漫道渐渐到了尽头，所谓神国，却虚无一片，就像一块须弥的空间一样，到处都是香火气息弥漫，无边无际。 “仙子，神国神国，为何这里是这般虚无？” “因为姑苏不想离开而已！”姑苏仙子淡淡的回答道，妙严一看神情，姑苏仙子好像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多做谈话，便不再继续问下去。 眼前一变，两人竟然到了一处房间之中，似是女儿家的闺房，绿色盈眼，清香弥漫，看不到半点的香火气息，然而脚下的步步神光，却告诉了妙严，这里应该也是香火气息演化而来。 姑苏带着妙严来到一张桌子旁，方桌之上供着一尊椭圆形的光滑宝镜，再无他物。 “公子请注意了，此乃姑苏随神国所生的唯一法器，天地青颜宝鉴，也是我神力探查世间的媒介，稍后姑苏会施法再现尊师周围场景，公子可要看好了！” 姑苏仙子交代一声，便闭目而立，转瞬间居然化作一团神华投入了桌上那方宝镜之中，顿时宝镜光华流转，玄奥繁复的符文不停闪现，一蓬水幕忽然将妙严笼罩，妙严转头一看，自己不知何时已然置身一处不知名的地方，四周空荡无边，连最基本的颜色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一刻，也许一日，妙严忽然看到了一间平常的屋舍，屋内摆设清晰可见，平常至极，然而那床头蒲团之上，却坐着一个并不平常的女人，正是妙严多日不见的师尊玉无双。 妙严就欲开口呼唤，哪知道这时玉无双忽然猛的睁开眼朝这边瞧了过来。 “上次来偷窥于吾，没有与你计较，这次还敢前来，不吸取教训么？” 话音犹如亲在耳旁！ “师尊，是我啊！！” 妙严大喊一声，然而紧接着眼前一片混沌，画面迅速模糊消失，只是最后消失的一霎那，妙严似乎看到了玉无双的一丝犹疑。接着一声闷哼传来，妙严仿佛从悬崖跌落，身形不住的往下坠。 “姑苏仙子，姑苏仙子！！怎么回事？” 过了好一会儿，妙严眼前景物变换，又出现在了先前的闺房之中，只是此时姑苏仙子却是跌倒在地，不省人事，而桌上那方宝镜竟然出现了细小的裂纹，只有妙严脚下的神华还在闪烁。 妙严赶紧将姑苏仙子扶到床上躺着，不知道如何是好。 “先看伤势如何！” 妙严顾不得许多，握住姑苏仙子右手，一道真元涌入，想游走经脉，看看究竟问题在何处。然而这真元一入，竟然引发姑苏仙子体内滔天吸力，妙严体内真元犹如黄河奔涌尽数灌入姑苏仙子体内，去向不明。 纵然妙严出身名门，筑基之时也有名师指点，体内根基在同修为之中也算是雄厚的，但是在姑苏仙子体内这股怪力之下，不到一刻便被吸的点滴不剩，然而那吸引之力却并不停歇，妙严根本挣脱不得，待到后来竟是吸引全身精血与神魂力量而去。 妙严心中大骇，但是除了紧守最后一点真灵之外，却是什么也做不了。好在刚刚吸纳的舍利子神魂之力澎湃，多支撑了不少时间，那股吸力最后终于慢慢变小下来。然而此时的妙严形如枯槁，神魂贫弱，少有风吹，只怕立刻魂归天外。 神国之中感觉不到时间的流转，或者这里的一切都是听由姑苏仙子的安排，但是仙子姑苏仙子还是昏迷不醒，妙严即将真灵不附。就在此时，那方宝镜忽然荧光悠悠的飞了起来，浪花之声不绝于耳，仿佛镜子里面有一片波澜壮阔的大海一样。 吸收了妙严的真元，姑苏仙子虽然未曾醒来，但是性命相连的法宝仿佛有了动力，镜面光华闪烁，一道涓涓细流竟然从镜中而落，滴在了姑苏仙子额头正中，水花仿佛被海绵侵蚀一样落下便不见踪影。 细流不绝，不知何时，妙严忽然感觉道一股怪异的力量从劳宫xue涌入，虽然灵气浓郁，但是却带着怪异之感，仿佛自带灵性，生死攸关之刻，玉京神液天经自发的运行，将这灵气吸纳转化，化为真元游走四方。 一丝滋润带来的是一丝活力，一丝活力便给了妙严这具躯体更大的求生力量，玉京神液天经运转的前所未有之快，每一丝灵气入体都迅速被分解炼化，转化为真元力量。 随着体内生机渐渐增强，妙严的身体也慢慢的开始焕发力量，当一点真灵再回识海掌控神魂，妙严心念总算松了一口气，死是死不了了，赶紧找解决办法吧。 灵气还在不断的涌入，妙严借着这股灵气有目的的修复自身身体，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直到妙严功力尽复这灵气却依然不断的在渡进来，摆脱不得，先前被吸干，现在这样下去估计要被胀死了。 仿佛处在一个巨大的聚灵阵中央一样，灵气源源不绝，妙严体内真元运转始终不曾停歇，丹田、经脉一点点的被充满，到最后全身三百六十五个大xue、奇经八脉全都是真元鼓荡。 若是平时，妙严肯定欣喜功力大进，但是此刻只是心叹才离狼吻又入虎口，这样下去只怕要被活生生的胀死。若是现在有人在外面看到，就会发现妙严浑身犹如一个肿胀的气泡一样，还在不停的变大。 生死攸关之下，玉京神液天经运转的更加疯狂，丹田之中顿时化作一个无尽的漩涡，尽力将每一滴真元吸入，集全身之力不停的压缩。 “若是能凝液成丹，当能度过此劫！” 这是此时妙严心里唯一的念头！然而丹成无悔，一旦金丹成就，便是正式踏上打破天地束缚的道路，岂有他想的这么简单。 不过三刻，妙严就发现了让其魂飞天外的事实，漩涡不停的吸入真元，丹田开是臌胀欲爆，然而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真元在漩涡的带动之下，竟然分离出了不少红白色的光点，香火之气！一阵骇然，差点就让妙严道心失守魂归天外！ “怎会如此！这灵气难道是由香火之气所化吗？是了，这里是姑苏仙子的神国之中，神国一切都是香火之力衍伸而来！这不是香火之气是什么？难道自己就这样完了吗？以后要成为这神国之中的一员？” 心念的衰弱带来的是浓郁的死意！不再抵抗的妙严下一刻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爆体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