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不易
无神助的人心，是否会有改变！ 凌厉的斧子从高空落下，下一刻便要酿成惨剧。就在此时，一把殷红宝剑铿然一声刺穿了斧头，去势未尽，钉入了旁边不远处的一根树干之内，嗡然做响，流苏荡然。 噼里啪啦的树枝折断声，老熊的吼叫声，间或还有男女惊呼的声音，夹杂在山风之中形如乱麻，阿东晃荡着跌落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树干上的脑袋，片刻之后才回过神来，见爷爷没事，才心舒了一口气，一老一少相互搀扶将眼前这难以理解的一幕收入眼底。 咆哮的包子四爪朝天摔了个结实，就算中途有不少的枝叶卸去了不少的力道，但是骤然的冲击还是让它受痛不已，哼哼不断，身下的残枝废叶都被震动弹飞老远。而在包子身旁两道人影也是被跌了个不轻。最后骤然出剑的妙严衣衫破烂，也是背部着地，不过这外表的痛楚倒还能忍受，只是內腑之中的翻江倒海将他折磨的不轻。 不过就算如此，他还是将怀中的姑苏仙子护了个严实，倒是没让她受到多少伤害，只是此刻的姑苏仙子模样也甚是萎靡，仿佛力道用尽了一样，疲累不堪。 总算着落了个实地，姑苏仙子挣扎着就要爬起来，妙严缓缓放开了双手，姑苏仙子带着一丝红潮爬起身来，不过难免触到了妙严的痛处，又是一番龇牙咧嘴。 “公子，对不起，你没事吧。”姑苏仙子一面道歉，一面焦急的想要将妙严扶起来，手忙脚乱之间，倒是将妙严又跌了两回。 妙严却摆了摆手，“罢了，仙子将剑鞘给我。” 说完心中一阵郁闷，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带着疼痛的，没被那诡异的阵法给杀死，估计要被这无脑的少女给折腾死了。 姑苏仙子赶忙将落在不远处的剑鞘拾了回来，妙严拄着剑鞘总算慢慢爬了起来，甩了甩也不甚清醒的头脑，赶紧看向包子，生龙活虎的圣兽貔貅如今情况可不算太好。以往有什么痛处的时候，它吼的声音比谁都大，如今却只是无力的哼哼，伤势必然严重。 疲累的两人靠近包子，姑苏仙子搀扶着妙严，看着睁眼都没多大力气的包子，眼泪刷刷的就流了下来。要不是自己任性，也就不会有今日这番变故了。 妙严强忍着伤痛，将从门中带来的伤药一股脑的全喂给了包子，好在云华宗出产的灵丹入口即化，包子一口全吃了下去，但是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妙严心中也没个底数，若是人受了伤，也许还能懂上一二，这兽类受了伤害，自己却没有任何办法。 包子吃了丹药，也还是没什么力气，丈余长的身子就那么四脚朝天的躺在那里，眼睛慢慢闭上，宛如死了一般。姑苏仙子哭的更厉害了，不过妙严却心下好受了点，因为包子的生命力却有回升的现象。也许这是它的自我保护行为吧。 然而就在此时，脑后却忽然有破风之声响起，一柄利斧直接劈向了妙严的后脑。 “砰！” 横亘在斧子与面门之间的剑鞘，挡住了这致命的袭击。妙严神情复杂的看着眼前眼神凶狠的老者，不明不白。 用力一脚将老者踹了出去，顺手一剑鞘敲在了老者的手腕上，斧头也脱落在了地上。 突来的袭击把姑苏仙子吓了一跳。 “你！” “大东，快跑！” 老头被一脚踹落在地，转头大喊了一声，接着又抄起地上的一根树棍朝妙严打来。而那隐藏在一侧的少年郎却是违背了爷爷的意愿，竟然跑过去抓起了斧子，啊啊啊的大喊着冲了过来。 妙严怒不可遏，愤目一张，大吼了一声。 “吼！！！” “噗——” 一口心血紧接着便从嘴里喷了出来。 修行数年，名师在前铺路而金丹成就，想不到九死一生的过程中就算受伤再重，也未曾耗过心血，如今却被两个凡人逼到如此境地，苦笑一声靠着包子跌落在地上。煞白的脸色上更是难看。 “公子！” 姑苏仙子焦急之下也是难受无比，如今也是疲累更甚。仿佛妙严一口心血吐出之后，连带着姑苏仙子也受了伤害一样，只妙严未曾注意到。 “无妨，仙子速速抹去这两人记忆，我们要赶紧离开，有人要来了。” 姑苏仙子为神属，虽然不懂什么斗法要诀，而且远离神国，修为减弱。但是其神力尤在妙严之上甚远，而且神格强大，对付凡人这等入梦度迷、去妄破信的手段，依旧是手到擒来的。一道神华闪过，被妙严以一声佛门狮子吼震晕的两人关于上山的这一段记忆，就此抹去。 妙严以耗心血为代价，总算勉强获得了一点力量，尽管现在就想这么一觉沉沉睡去，但是还是咬住嘴唇强自撑住，不让自己倒下，疼痛的躯体之上，也不知道是血水还是汗水，流成了一道道小溪。 “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 姑苏仙子赶忙将妙严扶住，不让他倒下，可是眼前这样的境况，两个人如何能离开，而且还有昏迷不醒的包子。 “那包子怎么办？” 抹去眼前让视线模糊的液体，一把抓住姑苏仙子的手。左手乘着姑苏不注意，印决已经完成。 “纳天地风云，通世事乾坤！” “借仙子神力一用。” 咒言未落，姑苏仙子却是叫道：“公子不可！” 然而推脱没有得到成效，体内神力瞬间被妙严抽取大半而去，姑苏仙子一头便昏迷倒在了包子身上。眼角滑落的泪水，透露出满身的凄凉。 神力的损失无所谓，只要神格仍旧在，补偿回来只是时间问题。但是此时妙严体内真元耗尽，此刻以神力灌体，催动法决，那与神仆何异。本身体内就有香火之气缠绕，虽然未曾影响修为，但是今日之后，妙严只怕从此沦为神祇一员，修行路将会再无存进。 印决催动，如烟的雾凭空出现，将两人与包子笼罩。 “运天地，化两仪，浮光掠影！” 骤然而起的烟尘忽然收缩，连带着包裹在里面的人与熊都不见，烟尘收缩变成一道细细的白色缎带一样，附在了那血饮剑之上，然后刷的一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在妙严带着姑苏仙子与包子消失的下一刻。平地起烟尘，如同妙严消失的反转一样，一点烟雾逐渐膨胀，最后一声炸响，一棵大树之下陡然钻出一个人来。风度翩翩，折扇飘摇，俊朗的外形之下却又自有一股山岳一般的厚重之感，让人觉得一看就觉得心里无比踏实。 来人一边敲打着手中的扇子，一边走了过来四处查看，却没有找到任何的蛛丝马迹。连地上的血液也不知道何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那两个凡人，仔细查看了一番，证实了正是自己先前迷惑的两个人。 可惜不是自己的真信徒，否则就可以降临过来了。嗯？记忆也被抹去了，手法是神道一脉。看来先前感应到的强大的神格并没有错。可是，这纵横千里的大德王朝好像没有一个神灵的神格能比得上那道神格的纯净与强大，难道是谁最近突破了吗？不可能，大德王朝三十六个神祇之属自己都了解，信仰之力绝对不可能酝酿出如此纯净而强大的神格。其力量简直快要赶上卧龙生前辈了。 难道是从天野王朝过来的？抢夺信仰么？ 天野王朝往东而去便是紫龙皇朝，长阳真君坐镇的地方，小小神祇自然是不敢去的，往北往南也都不是什么好啃的地方，但是也都是人口众多的繁华之地，这人却往西而来打这卧龙岭之中大德王朝的主意，也未免太高看自己的吧。离开自己信仰之地的神祇，想要能胜过卧龙生前辈，他是自信还是愚蠢呢？算了，还是先将此事通传一下吧。 大德地界虽然不甚宽广，在整个天地之中甚至只能算一山中小国，但是修行人与神祇能和睦相处的地方，这里乃是少有的地方之一，若是这样的平静被打破，对于这里的不论是凡人还是修行人都不是什么好事啊。 一番思考之下，来人也理不出个所以然来了，只是心中又提高了对某些人的暗暗提防。然后转身化作烟雾离去，至于山林之中的两个凡人，醒来之后依旧是奔波无路的一生，没有任何的波澜，也许偶尔还会奇怪一下自己怎么会在这山上打柴的时候睡着吧。 浮光掠影一路穿山越河，终于远离了那是非之地。寻着一处比较荒凉的地带，妙严带着姑苏仙子与包子从虚空之中跌落了出来。血饮剑兀自矗立在身前。强撑着身体布下迷魂的阵法，妙严终于也昏迷了过去。就算是个铁人，如今也支撑不住了。 两人原本只是想寻找到离开这卧龙岭的路线，满心以为那一丝彩霞飘荡的地方便是迷阵的一丝切入口。然而事实却让两人吃了大亏。 卧龙生阳神养成多年，布下的阵法又岂是两个外行就能简简单单的看透的，那一丝彩霞，也许应该算作一个陷阱才对。 两人带着包子一脚便踩入了这个陷阱，陷入了这整个笼罩大德王朝的巨型迷阵之中。饶是带着十来个高手的裂空行也不愿意陷入阵法，而是以强力暂时打出一个缺口而穿入进来，阵中威势可想而知。 而且就算是不弱于卧龙生的裂空行，也只是在阵法之上开了个口子。想完全打破，根本不可能，三刻之后阵法便自动修补完成了。而且这还是阵法未曾完全开启的情况下。 所以妙严与姑苏仙子一落入阵法便陷入了九死一生的境地，只是短短的一炷香的时间，妙严便身受重创，真元干涸，清光鉴自动护主也被阵法打落，陷入沉寂，姑苏仙子神力尽吐，倒还多支撑了一会，不过也是徒劳挣扎，要不是包子奋起，替他们挨了许多下袭来的风龙火柱，两人早已灰飞烟灭。 幸好天无绝人之路，裂空行破开阵法，导致阵法的力量大都汹涌过去进行了修补，妙严与姑苏仙子两人才抓住一息阵法无缘故减弱的机会，破开大阵跌落出来，然而破阵的瞬间爆发的强大的天地之力的冲击，又让两人伤上加伤，从上千尺的高空跌落，提不起半点的预防之法。包子更是受伤严重。 落地之后遇到两个凡人，原本妙严还准备请两人帮忙找个地方安顿下来疗伤的，可是两个凡人却对自己大打出手，只是对手的一瞬间，妙严看到了两人眼中不该有的神华。 神祇之间吞噬神格便可以汲取大量的信仰之力而提升自己的力量，姑苏仙子神格纯净，加上斗法经验几乎为零，正是各路神祇最好的补品，妙严无奈激发心血，爆发潜力借助姑苏仙子体内神力施展法术逃离。 至于以后，是被神力之中的香火气息淹没沦为神仆，还是心血损耗修为、身体、元气再难以复原，此时此刻都无法再去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