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六章 弟子的挑战
“说时迟那时快！年老的冒险家——怀特豪斯挥舞漆黑的妖刀，使出了一招！唰唰唰！黑焰的斗气化作惊天的斩痕！将狮面人身的四天王劈成数段，并在黑炎之中燃烧殆尽！” 就像是演戏一般的语气，少女稚嫩而充满活力的声音，在西利亚的街道上响起。 “再看另一边！帝国的三名骑士，以及一位年轻的黑衣冒险家也不遑多让。他们一个个使出各自看家绝技！将四天王中最为棘手的长衣战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同时，骑士团中的红一点米拉，和首席骑士和克里斯，更是使出了铺天盖地的流星弹雨和斩断次元的光辉圣剑！持斧的巨汉被一刀两断——” 在春季温暖明媚的阳光照耀之下，平整宽阔的广场中央，小女孩一边手舞足蹈着，一边让桃金色的发梢微微晃动。她认真紧张却又活泼动人的神态，满溢着符合其年龄的俏皮可爱。 而这女孩，便是城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领主府的千金之一，活泼开朗平易近人，深受大家喜爱的长女——爱丽丝·艾尔·克鲁斯尼尔。 光看表面来看，完全让人察觉不出，她竟会是在屠龙战役之中一举成名，活跃在最前线，素有之名的顶尖强者。 现在的爱丽丝，除了拥有一张称得上是艳丽的出众面容之外，就和普通同龄的孩子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和往常一样，在爱丽丝的周围，围满了满脸兴奋雀跃的孩童。但是今天，还不仅仅是孩童，就连城里的大人，甚至许多远道而来的游客，大家都聚精会神地聆听爱丽丝讲述着魔龙战役之中所发生的故事。 在那一场战役之后，西利亚的人气变得旺盛了起来，从外地拥入了许多游客。其中大多都是结队而来的冒险家，剩下的一些都是旅行商贩。普通民众和贵族游客，却鲜少可见。 不过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毕竟帝国的局势算不上安稳，普通的民众根本没有工夫来cao心生计之外的闲事，即使那是灭世魔龙的降临也一样。 而贵族们对领主鲁特加·克鲁斯尼尔没有什么好印象，当然不屑特意前往边郊小城进行观光。只有对强者充满憧憬的年轻冒险家，和嗅到商机的商人，才会不辞辛劳地造访这里。 “四天王之中只剩下最后一人，而此时，领主府的小女儿索菲亚，也就是我的meimei挺身而出独自迎战！为我争取了冲向魔龙的宝贵时间……！ 但是，魔龙的防御坚不可摧！我使出全身的斗气，‘龙吼炮’不断炸裂，却依然不足以突破坚实的冰层……！ 就在我力有不逮，向地坠落之时……阴沉的天空，突然碎了一道口子！有人打破了空间的禁锢，只见身穿重铠甲，手持长枪的身影从天而降！他就是——” “就是——！？” “就是我的父亲，也是这座西利亚城的领主，鲁特加·克鲁斯尼尔伯爵！” 故事的气氛也渐渐走向了**，至于内容究竟是真是假，其实大家都不得而知。但是爱丽丝那身临其境的热情演出，确确实实是打动了听众的真心。大家都心悬一线地迫切等待着故事的后续发展。 而这时，谁都没有注意到，一个相貌俏丽的年幼女仆，正一脸决毅的神情，缓缓地从远处向爱丽丝表演的广场走近。 “父亲大人与魔龙一对一对峙，场上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助他一臂之力的帮手。所有人，都在与四天王的交战之中体力透支。 父亲大人与远古的魔龙，在昏暗迷雾所笼罩的结界之中，展开状绝的战斗。父亲大人无比的强大，但是……他终究只是人类。体格和力量与魔龙相差太远。 终于，父亲为了求胜，不得不使出了在骑士时代的绝技——永恒之枪！ 这是一项极为危险的技艺，如果控制稍有不慎，甚至就连自身都可能走向灭亡。但是为了从魔龙的利爪之下拯救自己家园和国家，藏在灵魂深处的骑士精神，再一次勃发出耀眼的光芒……！ 但是，尽管使出必杀的绝技，仅靠一击，依然不足以将君临世间顶点的魔龙击倒，只能勉勉强强地击溃迷雾的结界而已！” 在冒险家们听来，以上的这些，都是传言之中所无法得知的激烈战况。 当然，其中有相当一部分内容，爱丽丝都根据需要进行过一番篡改。胡编乱造的能力，在之前帮拉琪讲故事的时候，就已经经过了许多磨练，现在的爱丽丝可谓是将这一套玩得如火纯青。 “为了彻底击倒魔龙，父亲大人不得不再使出一次永恒之枪。 但是……永恒之枪需要消耗大量的魔力和体力，短时间内也无法连续使用。 可是对手绝对不会给他重整旗鼓的机会，受到重创的魔龙，开始发狂似地展开狂风骤雨般的攻势。 对于所有人而言，父亲大人的一击，是眼下取胜的唯一手段。所以，为了替他争取时间，首席骑士克里斯、冒险家的爷爷怀特豪斯，将他们手中的神兵利器借给了我们。 我们姐妹三人从中获取了魔力……那是同伴们对我们的寄托和期待，也同时赐予了我们重新站起来的力量……！” 于是，漫长的故事进入了尾声。 接下去的情节展开，就和许多在场的冒险家亲眼目睹的一样，三位女孩为自己的父亲争取了蓄积力量、并完成必杀一击的宝贵时间。 最终，魔龙倒在了鲁特加·克鲁斯尼尔伯爵的钻心一枪之下。 在故事讲完之后，全场响起了雷霆般的掌声，而爱丽丝也一边挥洒着汗滴，一边露出了得意洋洋的神色。 而就在这时，年幼的女仆哗啦啦地扬起长裙，一个纵身越过众人的头顶，落到了爱丽丝的跟前。 稍微有些实力的冒险家，都能看出，这个小女仆的身手绝不简单。从他身旁所发出的斗气热浪，正让光景变得扭曲。 不仅如此，自信观察的话会发现，‘她’的女仆装也显得与众不同。那并不是单纯的裙装，而是各处都加固着陶瓷质感的护甲、和青银色金属的特殊款式。 没错……与其说是女仆装，还不如说是某种战斗服。 女仆的年纪大概和爱丽丝相仿，或许‘她’是领主府众多女仆中的一员。只不过，现在从这个相貌可人的小女仆身上，却散发出了逼人的重压。 “呃……约翰？怎么咧？一脸严肃的样子。” 对爱丽丝而言，眼前的女仆当然再熟悉不过了。‘她’……不，应该说他便是自己一直以来的玩伴，同时也是首席关门弟子——约翰。 虽说这两天都没怎么见面，原本勤奋向上的好少年，这些日子来翘掉了不少武技训练。当然，爱丽丝没有责难约翰的意思。 毕竟，她可不想步上自己前世那斯巴达老爹的后尘，对待年幼的孩子，不可拔苗助长，一切都以‘培养兴趣’为主才是。 “爱丽丝……我向你提出决斗——！” “诶……？”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挑战，爱丽丝张大了眼睛，一脸茫然。 不仅仅是她，就连周围的观众都躁动了起来。 “这小姑娘什么来头？突然向屠龙的英雄发起挑战。” “看爱丽丝大小姐的反应，她大概是青梅竹马的朋友之类的吧……有看头，这小姑娘我看有两下子！” 外来的游客都进行如此这般的猜想，并期待着能看一场好戏。 “哈哈，小约翰！这小子几天不见，越变越标致了喂，再下去可就成货真价实的女孩子了！” “查理那家伙看到这么可爱的儿子，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呢，哈哈哈。” “不过，他又挑战爱丽丝大小姐。明明从来没赢过~~！不过加油啊小约翰！这次努力别输得太难看——！” 城里的熟人，都发出了诸如此般的应援声。 但是，这些像是庆典般喜悦气氛，却都没能影响到约翰坚定不移的神色。 “好吧，要比什么呢今天~~？” “很简单，一对一战斗。直到一方倒下为止！” 这一次，他没有选择扬长避短的迂回战略，而是从正面，向爱丽丝最为擅长的领域发起挑战。 “嚯噢~~很有自信嘛~~难道经过了秘密特训？还是弄到了什么秘密武器？” “……” “好吧。” 约翰的态度和往常不太一样，让人觉得有些放不下心，但是，爱丽丝也同时觉得，她没办法拒绝这次挑战。 如果要问原因的话，那便是因为——约翰是男孩子。这一次的挑战，他恐怕是赌上了身为男孩的尊严吧。 在让观众疏散了一定距离之后，爱丽丝和约翰两人面对面，互相摆出了相似的动作——那是八极拳的架势。 相比之下，或许爱丽丝要更加纯熟一些，但约翰也是像模像样。 没有发号施令，就和往常的武术对练一样，作为师父的爱丽丝要作出让步，约翰随时随地都可以发动攻击。 所以，在少年女仆踏出第一步的时候，战斗宣告打响了…… 然后，今天的战况出乎了爱丽丝的意料。她原本以为约翰翘课偷懒，自己能够轻易获胜，但是从招式所蕴含的力度，和出招的犀利准度，都证明了约翰没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而且今天的他，与往常不同，一招一式之中，都带着求胜的激烈渴望。 不只如此，那身奇异的女仆装，似乎也并不是光摆来看看的。不知是从何而来，也不知是何种原理，此时此刻约翰竟能爆发出和自己不相伯仲的力量。 不仅是攻击力得到了提升，就连防御力也强得令人咋舌。爱丽丝引以为傲的透体内力，竟无法穿透女仆服看似纤薄的布料。 事实上在旁人看来，两人正上演了一场旗鼓相当的激战。他们的力量和动作，已经完全超出了七、八岁孩童所应有的范畴。 场地被席卷的斗气疯狂蹂躏，留下了一条条裂痕和深坑。 “那个，是艾丽泽开发的新装备吧喂……” “……” 约翰沉默，没有回答。 不过很遗憾的，就算得到了高级的装备，力量也获得强化，但爱丽丝依然显得游刃有余。 约翰或许真的是天才吧，但再怎么天才，他毕竟也只是真正意义上的七岁孩童。爱丽丝对徒弟的实力，当然是了若指掌的，在她看来就和往常一样，最多再走个四五招，自己就有信心将其击败。 爱丽丝自认是个心胸开阔的师父，所以她已经开始暗自想着，在取胜之后如何安慰，并再夸奖一番。 而就是这种胸有成竹的自信，让出于意料的一幕上演了—— 爱丽丝自以为决出胜负的一击，竟被约翰顺势擒拿。他的拳式从刚猛无比的八极拳，迅速切换到了以柔克刚的八卦掌。 自己被虚招所骗……但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展开应对。只见少年女仆步伐走圆，掌刀逆向拍出，将爱丽丝打得失去平衡。 紧接而来的行云流水的高速掌袭，整整比刚开始加快了一倍以上，原来从一开始自己竟被骗了……约翰展现的力量，已经完全超出了爱丽丝的预料范围。她怎么都没能想到，自己的弟子竟能在背地里成长得如此迅猛。 周围的观客为小女仆的惊人表现发出爆裂似的欢呼声。 “怎么样，爱丽丝——！这次是我赢了！” “呵，呵呵……了不起，这次真的败给你了耶！” 爱丽丝单膝跪地，露出了有些尴尬的笑脸。自己完全小看了约翰这几日以来潜心修行的结果。 “按照约定，从今天开始，我要脱下这身女仆装！” 约翰理直气壮地宣言道……曾几何时，似乎是这么约定过。 “我是男人！你以后只要像个女人一样，乖乖躲在我屁股身后就行了！” 虽然听起来横行霸道，但这便是少年女仆最迫切的愿望。他想要保护爱丽丝……当看到浑身是伤的爱丽丝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少年便像这般下定了决心。 但是他却不知该如何表达这个念头。因为爱丽丝远比自己要强大得多，如今的他根本不具备保护这个女孩的力量。 这些日子里，他呕心沥血地努力着……并找到了爱丽丝的meimei，低声下气地寻求帮助。 可遗憾的是，少年的真心，似乎没能传达给眼前的女孩。 他的话才刚出口……爱丽丝的眉头轻轻一挑，摆出了一个充满挑衅意味的，怎么看都不像是高兴的表情，若无其事地重新站了身起来。 在爱丽丝看来——如果约翰的愿望只有前半句：想脱下女仆装，爱丽丝可能会假装站不起来，老老实实地接受这一次败北……毕竟女仆装只是自己的一时贪玩。 要知道，对着才入门没多久的徒弟，在大庭广众之下使出全力将其击溃，这怎么说都未免太不成熟，实在是太孩子气了。 但是……后半句话，实在是忍无可忍…… 或许在前世的‘少年’看来，也会非常赞同约翰此时的大男子主义言论，认为女孩子就是软弱的，天生需要被保护的一方……可现在的爱丽丝，是女孩子……！ “约翰，看来你的女仆装还要穿上几年。” “什，什么意思！不服气吗？” “小鬼……别以为能这么轻松地干翻自己的师父……”事实证明，爱丽丝一点都不成熟，她就是个意气用事的小孩子，“。” 在此之后，盘旋在天空中的两条金龙，同时俯冲撞落大地的光景，便成为了少年女仆，也是在场许多不幸被卷入其中的观客，气绝之前所留下的最后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