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天灾（六）

    雷扬掐灭烟头，喝了口水，问道：“那些人雇用你们去挖掘什么？”林元和苦涩摇摇头，自嘲般一笑：“挖掘？换个词汇，诱饵这个词用到我们身上或许更合适。我们只是诱饵……”雷扬给林元和续了杯酒：“诱饵？你们到什么地方？那些政府的人为什么要用你们当诱饵？”林元和喝了杯中酒，尽量压抑自己对回忆的恐惧：“我们去了大同市矿山区。一个极其偏僻的小矿坑，那个矿坑口被宽厚的木板严密封死不说，外层还加了一道铁栅栏门。”

    雷扬一下想到了云冈百佛大阵镇服下的掩埋凤凰骸骨和冀州鼎那个神秘底下身处洞xue！他心里猛地咯噔抽搐：难道说，部门要挖掘凤凰骸骨和冀州鼎？这种行为是要破坏大同风水的！按照刘爷的说法，大同风水于北京风水息息相关，大有一损俱损的势态。为什么部门在这个时候要挖掘？大同鼓楼倒塌，紧接着发了一次不强烈的洪水。这么想的话，部门见到大同风水有了损伤，挖出凤凰骸骨和冀州鼎是要移动到别的地方。

    林元和没注意冷静面容下掩盖震惊心思的雷扬，他自顾自说道：“这次行动李晓科的态度是坚决反对，他认为事有反常必为妖。一次简单的挖掘，要的就是壮劳力而已，怎么会给予那么高的报酬？还有那些身着黑色军装的神秘人们也给他一种不好的直觉。我说过，面对那些诱人的食物，人们都很动心。别看我们抢夺了新疆人的物资，但是聚集地里那么多人，人吃马喂的，也就是将将糊口。

    任望山和他手下的人积极参与，他心急的问庞所需要多少人。庞所看了看杨杰没说话，杨杰笑着说道需要八九十人吧。我当时总觉得杨杰的笑容里有着不屑和轻蔑的意味，不过我没有多想，以为那是看不起我们这些流民的笑容。后来发生的事情证明，那笑容就是看待无足轻重的诱饵笑容。

    听到所需要的人数后，任望山和其他几个小首领积极探讨自己手下兄弟的数量。这种好事，每多一个自己人，就会多一份令人口水滴答的食物。李晓科没有理会那些讨论，他只是冷冷的抽着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包括我在内，属于李晓科的兄弟们都在小声催促他加入商讨中，希望能争取到多人加入行动。李晓科没有反应只是皱着眉头思索，也许他用那种行为间接表达不参加行动的态度。

    任望山和其他小首领很会做人，在政府人员面前保持了聚集地的团结，虽然只是虚伪的表面团结。进入到行动的八十多个人里面，任望山手下有三十多人，其他几个小首领出了三十人，李晓科派系兄弟也给留出了二十人的名额。李晓科面对兄弟们热切希望的眼神，只好无奈答应这种看似皆大欢喜的结果。

    杨杰他们说了几句鼓励的话语就走了。他们知道我们需要什么，也知道什么可以令我们安心，临走的时候旁所对几个首领说道，明天早晨出发的时候会有汽车来接，同时汽车来的时候会带着五天生存物资！这几句话深深刺激了在场的所有首领，仿佛我们都已经闻到了烧rou那nongnong的rou香味。除了李晓科，他只是抽着烟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下午的时候，任望山及其他小首领纷纷挑选得力人手，给手下兄弟们鼓劲，告诉他们的家属孩子，有rou吃了！整个聚集地欢声雷动，人声鼎沸，多么可怜啊……每个人从内心深处爆发的喜悦只是为了能吃上几顿rou而已……

    李晓科一反常态的挑选人手，他没有挑选精悍的后生，而是尽量挑选那些有兄弟或是有亲戚的，要么就是没有孩子的。我问的他为什么不选我，他说我有两个女儿不适合参加。我当时为了那三天烧rou已经有点怎么说呢，发疯了，嗯，发疯了。我生气的和他大吵，最后说有小紫照顾我的孩子！李晓科这才答应。我很高兴，加入行动，我就可以节省出两天六炖烧rou，那可是一小锅rou啊！芸芸默默就可以大快硕朵了。别怨我自私，那个时候真没想到你们……”说到这，林元和脸色十分尴尬。

    小紫笑了一下道：“林哥，没事，你是一个很好的父亲。真的，林哥，我和雷扬没事。再说今天不是吃到你拿过来的烧rou了么。”雷扬平静说道：“林元和，你不要不好意思，照顾孩子是每个父母心甘情愿的义务。你就是给孩子送烧rou也会让我们吃的，今天我们吃到了你拿过来的烧rou了，很好吃。”林元和感动的磕巴说道：“谢谢，谢谢你们，能体谅一个父亲的心。我真的不是自私，不是那种自私，我只是想着芸芸默默能吃的好点……”

    雷扬给林元和点了根烟：“你可以继续往下说，你们遇到了什么。”林元和狠劲抽了口烟，吐着烟雾：“第二天一早，四辆老款解放车拉来了物资，我们卸下后，各个大小首领安顿人员收拾存放。上午的时候参加任务的人坐上解放车，在三辆仿悍马车带领下直奔矿山区域。三个多小时的颠簸，我们到了四处是矿山围绕的偏僻背阴山坳里。所有人手拿铁锹，镐头等挖掘工具步行了半个多小时，到了一处寒冷的地方！

    是的，寒冷的地方。准确的说是，阴冷！即使我们身穿长袖衣衫，那种阴冷感觉透过身体直钻到心里，人们不禁的先后身体打着冷颤。一个三四平米的封死矿坑出现在眼前，锈迹斑斑的铁栅栏门上挂着一个腐朽不堪，铁锈糊住锁眼的大铁锁。杨杰指示下，一个兄弟用镐头砸烂了那锁子，随即费力拉开铁栅栏门。跟着更多的兄弟用镐头砸烂封锁的宽厚木板，随着木屑纷飞，矿坑露出容貌，一股阴风带着黑色粉尘迅速喷了出来！

    人们迅速的后退，还是有不少人沾了一层粉尘。杨杰带着防毒面具走进矿坑用手电查看了几分钟，就下了命令，所有人进入坑道。和他同来的尉迟秀晶还有十几个战士带好防毒面具收拾好武器进入坑道。我们这些人没有防毒面具，就拿出随身的手绢，头巾，捂住鼻嘴，拎着工具鱼贯而入。

    坑道越往下走越宽阔，直到我们进入了宽广无比的大洞xue，杨杰指示开始挖掘。前两天，我们真的很幸福，八十多个人分成两拨白天黑夜轮流挖掘，一天三顿饭，和杨杰说的一样，馒头烧rou，米粥！那些垂涎的食物就是我们疯狂挖掘的动力，每个人均是有十分劲气不使九分的干着。我每顿饭只吃三分之一烧rou剩下的就用自带的保温桶装好，还好那地方阴冷倒也不怕烧rou坏掉。

    第三天上午的时候，那洞xue的地面被我们斜下深挖了十多米！当时，我们这些属于李晓科派系的人干了一黑夜，正在补觉。睡梦中就听见轰隆一声！四十多个人惊慌醒来，随即听见白天挖掘的任望山那拨人惊恐大喊，“掉下去了……三个兄弟，掉下去了！”“好多的棺材！啊！好多的棺材！”“任哥！快来看！棺材堆！！”我们听到这些呼喊瞬间从懵懂状态中清醒！纷纷起身就要赶过去观看。

    李晓科拦住我们，从大背包里拿出二十几个小瓶瓶罐罐分给人们，并且告诉我们，两人一个！我和李晓科共用一个，拿到手里我一看是一个简易燃烧瓶。人们不解的看着李晓科，他没多解释，就是说以备不时之需，燃烧瓶可以攻击也可以照明。人们无所谓的拿着燃烧瓶拎着工具走到挖掘现场。

    我看见，一个十分宽广大约有三十多平米的塌陷黑洞！那下面闪出斑斑点点萤火蓝光如同星辰。人们用照明工具照耀黑洞，果然，距离黑洞下方几米深的地方尽是层层堆叠，好似塔形支架一般的棺材塔！那些棺材不知道深埋在地下多少年了，早已腐朽不堪。最上层的二十几口棺材被塌陷时坠落的石头砸坏，露出里面盛装的一具具黑色骸骨！每个骸骨面容狰狞十分可怖！

    几十道手电光纷乱扫射棺材塔，人们焦急的顺着光芒巡视掉落下面的三个兄弟。找了几分钟，有几个人发现，其中一个兄弟上半身出现在下面几层棺材互搭之间的缝隙处！我目测了一下，大约离我们有个十几米落差距离。李晓科赶紧扭头和杨杰说准备绳索要下去救那个兄弟。杨杰没有犹豫很痛快的答应了，他让几个战士准备了十几根登山绳，沿着地洞边缘固定，做好下垂准备。

    突然，我和其他人都看见，那个横搭在棺材塔缝隙里的兄弟猛地后缩，消失在黑暗的缝隙里！所有人，我是指聚集地来的所有人，都以为是那兄弟身下的棺材塌了，使他跌入棺材塔的更深处。李晓科更是急得急急忙忙系好绳子，同时招呼自己派系的兄弟们准备进入地洞！任望山犹豫的看了几眼地洞里的棺材塔，眼睛里闪出思索利弊的眼光后，也咬着牙系好绳子，招呼手下准备进入。我分析，任望山那时已经有了不祥预感，但是掉落的三人里有两个人是他的手下，他不主动下去救援说不过去。

    杨杰等政府人员没有急忙下地洞的意思，而是迅速给我们系好绳子，帮助我们垂入地洞。如果正常情况下，几个首领都可以看出政府人员的反常，然而那种情况下，李晓科救人心切，任望山顾忌自身威望，几个小首领没有主意的随从大流，都没仔细审视那些反常。

    所有人拿着工具，腰挎保险环顺着绳索滑下地洞，我和李晓科用一条绳索先后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