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当幻想变成现实
站在台阶上的男子星眸流盼,大致的扫了扫面前的牢房,淡淡的眉轻轻蹙起,如玉的面颊已冷了下来。 “她在哪里?” 丁自闵察觉到了男子的表情不对,赶紧在前面开道:“请随下官往里面走。” 男子缓步走下了台阶,却在路过文丞相的时候不由得停下了脚步,目光回转,落在了文丞相身后的刘默身上。 这侍卫明明相貌平平,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能察觉到这侍卫的不同寻常。 刘默察觉到了他打量的目光,没有丝毫回避之态,坦坦然的微扬面颊任由他看着,狭长的眸闪着璀璨的光,说不出的泰然自若。 两个男人就这么静默的彼此对望着,相互打量,稀薄的空气之中蔓延着硝烟。 啥也不知道,独自在前面走着的丁自闵感觉到了身后的火药味,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忍着心中的不安和不耐烦,挂着笑脸转回了身子。 “您里面请。” 男子顺着这声音回神,对着刘默淡淡一笑,先行打破了这份僵局,迈步继续朝着天牢的里面走了去。 刘默看着男子远去的背影却笑不出来,长眸微微眯起,豁然掠过文丞相,转身朝着牢房外走了去。 丁自闵见此,不由得提起了嗓门:“这奴才是要造反?竟敢走在主子的前面?” 他在回来的途中,被刘熙劈头盖脸的好一顿臭骂,如今心思不顺的他,似终于找到了发泄口。 眼看着就要迈出门槛的刘默身形一顿,蓦然回头,唇角勾起了一个漫不经心的笑。 丁自闵浑身一寒,这笑容怎么如此的眼熟? 刘默也不说话,浑身阴寒,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四目相对,丁自闵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眼里明明写满了不甘心,嘴上却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不过是个奴才,可他就是被这股气势压的莫名慌张。 文丞相见事态不对,赶忙迈步上了台阶,“走吧。”他故意抢在刘默之前,先行迈出了门槛。 刘默见丁自闵畏缩的闪躲了目光,讥讽一笑,打消了多做停留的打算,转身也出了天牢。 就差缩到柜壳里的丁自闵,瞧着门口消失的两个身影,松了口气,转身本是想假装凄迷的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却见站定在他身边的男子,正满目轻笑的看着他。 丁自闵尴尬的颜面无存,为了不被男子看扁到地底下,扯着嗓子对着牢房门口又喊:“今儿本官是给文丞相面子,不然早就捉了你这个下犯上的奴才打板子了!” 男子瞧着他装腔作势的模样,又眺望了门口一眼,并没见有人去而复返,心思念转之间,继续朝着牢房里侧走了去。 牢房外面。 刚要上马车的文丞相,听见了里面的喊话,头疼的想要抚额,如果说刚刚刘默还能给丁自闵一个死无全尸的话,那么现在就是尸骨无存了。 伸手掀起车帘,果然见已经坐上马车的刘默,微微皱起眉,清冷的眼角,折射出了淡淡的杀意。 “太子爷。”文丞相坐在了他的对面,想要说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马车缓缓行驶起来,刘默慵懒的靠在软榻上,看着窗外的景色淡淡道:“不过一个四品官员,却头戴象牙冠,脚踩兽皮靴,光是他这一身的行头,就足以是他十年的俸禄。” 文丞相察言观色:“太子爷的意思是……” 刘默单手支撑起面颊,轻轻一笑:“既然发现了,若帮忙隐瞒可是不太好。” 文丞相眼中诧异一闪,心里明了:“太子爷放心,微臣知道该怎么做了。” 皇上一向最恨的便是贪官污吏,若他以贪污的罪名参丁自闵一本,先不说丁自闵会不会被以儆效尤的问斩,反正他头顶上的乌纱帽就算是彻底交代了。 “觉得我惩罚的重了?”刘默察觉到了他眼中的诧异,“在没有证据指正之前,太子妃还是太子妃,皇上没下令,他一个区区四品官员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对太子妃逼以酷刑?” 文丞相微微蹙眉:“如此说来,这个丁自闵是五王爷的人?” 五王爷栽赃太子妃以此陷害太子,所命人在天牢里施以酷刑逼迫太子妃画押,指认太子欺君罔上,如此看来倒是也合情合理。 刘默像是没听见文丞相的话,双眸轻瞌,慢声呢喃,似自言自语:“我的人我都还没舍得碰,又哪里轮得到别人肆意践踏?” 文丞相怔了怔,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又会错意思了。 他以为太子除掉丁自闵是为了拔掉五王爷身边的爪牙,可是现在看来,他怎么觉得太子爷是在帮着太子妃出气? …… 昏暗的牢房里,烛光晃动,随处可闻的血腥臭气之中夹杂着一缕淡淡的幽香。 一直昏睡的花月满逐渐恢复了意识,因为她是趴着睡的,所以枯黄的草席刺的她肌肤极不舒服,下意识的动了动身子,想要寻一处舒坦的地方,却不想这一动之下牵连了伤口,疼的她当即轻哼了出来。 “恩……”这下,她算是彻底的被疼醒了。 睁开眼睛,慢慢地坐了身子,忽然感觉一阵的口干涉,正想敲响牢间的铁栏要点水喝,却在转身的一瞬间,呆愣住了神色。 此时站在牢间外面的是一个清秀男子,白袍于身,慧中独秀,那缕缕幽香正是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 花月满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有那么一刻,她窒息的感觉心脏都忘记了跳动。 呆愣了好一会,她才轻轻迈步靠了过去,可没走几步,结实的铁栏便拦住了她的脚步,她眉宇露出一抹痛,不死心的顺着铁栏的缝隙伸出了手臂。 这是梦?还是幻觉?为何她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看见了他? 猛地,她自嘲一笑,身为瑶蓝太子的他,早就和真正的花月满双宿双栖了,哪里还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想,她一定是要死了,回光返照了。 司慕冉瞧出了她震惊之中的淡淡忧伤,本担忧的眸子软了下来:“是太想见到我了?还是不想见到我?” 如此真实的声音…… 花月满浑身一震,如果说刚刚她只是当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回光返照的幻想的话,那么现在…… 她忽然有一种想跑的冲动。 司慕冉察觉到了她震惊过后闪躲的神色,一把拉住了她想要收回去的手臂。 “看样子,你是不想见到我了。” 他的温暖顺着他的手心缓缓流淌过她的指尖,最终凝在心底,使得她所有强撑起来的铜墙铁壁,在这一刻瞬间崩塌。
鼻子一酸,她僵硬的扬起了一个笑容:“不是不想,只是太惊讶了。” 他不曾松开她的手,目光直射在她的面颊上:“刚巧去邻国办事,本是想路过看看你,不想却听闻冒牌太子妃的事情。” 他眼里的亲和是她所熟悉的,但他那布满双眸的暗红血丝却直接拆穿了他的谎言。 想来是他留在祈天的探子,提前察觉到了刘熙的动作,所以才给他传了消息,他明明马不停蹄的赶来,却不想让她过意不去。 花月满心里疼的难受,像是有人将鞭子抽在了她的心坎上。 真正的花月满已经被他找到,他明明可以抽身出她的是非之中的…… “瑶蓝太子,时间差不多了,皇上还在等着您的回话。”杵在一边的丁自闵走了过来,不适宜的打断。 花月满皱眉扫了去:“什么回话?” 丁自闵收起了审问时的不耐烦,低眉顺眼,满脸的恭敬之色:“世人都知瑶蓝太子和太平郡主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所以皇上认为,您到底是真还是假,瑶蓝太子一探便知。” 怪不得司慕冉能如此顺利的看见她,原来是受了老皇帝的委托。 只是…… 瞧着丁自闵那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花月满忍不住皱眉。 这丁自闵是觉得司慕冉不可能为了她欺瞒老皇帝?还是说刘熙的手里还有能证明她不是真正花月满的证据? 心中百转千回之际,司慕冉已经松开了她的手,面上笑意淡淡:“见你还活着我就放心了,我也该去回祈天帝的话了。” 眼看着司慕冉转身随着丁自闵欲行,花月满猛地喊住了他:“司慕冉!” 司慕冉诧异回身:“恩?” 丁自闵皱眉唠叨,不耐烦之色再起:“有什么话就快说,让皇上等着急了,你担待得起么。” 花月满瞥了丁自闵一眼:“生孩子都没你着急,你是赶着投胎?还是赶着送死?” 丁自闵被这话砸的老脸一紫,像是根脱水萝卜似的,不过碍于司慕冉的存在,他只得吞着怒气往肚子里咽,噎得直打嗝。 趁着丁自闵俩眼翻白之时,她转眼朝着司慕冉看了去,一字一顿的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想想那个还等着你回到她身边的人。” 她绝对不能让司慕冉去欺瞒老皇帝! 如果刘熙手里当真捏到了什么足以证明她是冒牌货的证据,那么司慕冉的包庇往小了说是殃及他自己,往大了说那就是发起两国战争的导火索,到最后殃及的可能是整个瑶蓝的百姓。 她不想司慕冉有任何的意外,更不想司慕冉因为他成为祈天的骗子,瑶蓝百姓辱骂的对象。 她不想死,她也怕死,但若是她的死可以终止这一切,那么饶是再怕再不想,她也愿意安然的闭上双眼。 喜欢一个人,哪怕不能占有,她也要他好好的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