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峰回路转
床榻之上，吴凡额头冷汗不断，双眼紧闭，牙关紧咬，神情很是痛苦。 其整个人，仿如巨石压身一般，纵然在昏迷之中，rou身之上，传来的痛楚，都是让他难以招架。 背脊生疼，头痛欲裂，于昏暗的梦境之中，吴凡无数次挣扎，赫然睁眼。 “你又醒了。”徐长老淡漠一笑，缓然开口。 吴凡轻咳，此时还未言语，已感触到身上的剧痛，端的是动弹不得。 “长老……我这是昏迷了多久？”吴凡轻语，又是一番昏迷，口干舌燥。 “今天，是第三日。”徐鹤语气平淡。 吴凡闻言，思绪一转，不顾身上剧痛，直问道：“长老，周芸师姐，以及诸多同宗弟子，眼下如何了？” 那一晚，他与周芸走散，后者似是与黑衣死士激斗，吴凡这边，则是无可奈何之下，萧然施展出瞬移之法，带他瞬移而走。 眼下，倒是颇为惦记这周芸，生怕对方遇险。 徐鹤闻言，面上哭笑不得，回道：“你这小子，倒是还颇为担心别人，你怎么不问问，那真传试炼，如何了？” 吴凡一怔，心道糟糕，此前说好，两日后是真传弟子试炼，眼下他自己，就昏迷了三日，如此，岂不是…… 面色转为黯然，吴凡没有再言，倒是轻声一叹。 那真传弟子试炼，纵然他修为低微，但若是拼力修炼之下，参与之前，还是有望达到聚气第一层境界，甚至迫近聚气第二层，也并非不可能之事。 对于副宗主静璇真人，吴凡十分敬佩，他也曾于途中询问，得到的答案便是，落云宗创派至今，的确曾有外门弟子，破例参与真传弟子试炼，以聚气第二层的境界，在试炼中又有突破，最终通过。 这些，才是他与沈浪赌斗的真正缘由，无论如何，同是男儿，铮铮铁骨，岂能任人宰割？ “不过徐长老，你还未说，周芸师姐以及其余同门，后来如何了？”想起对方未有回答，吴凡只得再问。 面色复杂，徐鹤道：“他们无事，虽说有一些弟子，伤势不轻，可并无性命之忧，至于周芸，她伤势不重，与逆贼交战片刻之后，便被宗门其余的执事长老救下。对方这一次来势汹汹，下手异常狠辣，若非你及时现身，告知沈浪，随后他传讯诸人，我落云宗，损失将会极大。这一次，你立功了。” 轻叹一声，吴凡摇头道：“罢了，长老有所不知，此前，我与沈师兄在真传弟子试炼上赌斗，若我通过考核，则他今后，不再找我的麻烦，若我失败，则自己退出落云宗。” 对这番话，徐鹤没有多言，只是再度检查了一番吴凡的伤势，沉声道：“很快，岳长老会来此，他可是讨要了两枚丹药，专门助你疗伤。吴凡，你听我说，这一次，你冒死冲出，及时通报宗门外敌潜袭之事，绝对是大功一件，其余之事，莫要担忧。” 言至于此，徐鹤缓缓离去。 不知为何，吴凡对这徐鹤长老，异常敬重起来，那一次自己背负柳月归来，重伤欲死，好像也是被这徐长老发现。 再回想起来，他从涉足落云宗至今，这才多久？有一年么？怕是没有。 可重伤的次数，甚至重伤欲死，都是两次。 半路遇伏，身中那玄阴宗弟子一掌，险些丧命。这一次黑衣死士来袭，若非是萧然出手，他纵然是再怎么挣扎，也要魂断荒林。 还有中间，被沈浪所伤一次，寒魄针打入体内，险些大病一场。 两次受伤，比起他这十余年，在山中狩猎受伤最重的一次，都要严重。 略有感慨，吴凡心念一动，呼唤萧然，可对方，却没有半点反应，这让他既是担忧，又是焦急。 “难道萧兄，那一次消耗过大，又陷入了沉睡？”他内心嘀咕，却是无法。 就在他思量之间，岳云海踏入，其身后，跟随着数位第六峰之人，其中，自然有柳月。 那一夜，交战骤起，方出关片刻的柳月，也是随诸位长老齐出，击毙不少外敌，索性柳月等人赶到之时，落云宗之众近乎齐聚，她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势。 “好了，你们暂且退去，我会给吴凡疗伤，后天，便是宗派议事，尚在宗派内之人，都要前去。”岳云海的语气，依旧很是威严。 柳月朝着吴凡点了点头，也是随之退去。 取出两枚丹药，岳云海笑道：“吴凡，你很不错，虽说修为低微了些，不过心地善良，这善心，并非谁人都能够具备。这一粒丹药，叫做归元丹，能够恢复元气，调养伤势，哪怕是聚气中期的修士，吞服下去，以体内真元将其炼化，伤势都会大为好转。” 其言语之际，将一个小瓶递与吴凡。 接过小瓶，吴凡也是好奇，打开之下，果然有一股药香，扑面而来，似内蕴不少灵气。 又取出一个稍大的琉璃瓶，岳云海道：“这瓶中，是大补散，这等药散，并非随处可得，可以说是对rou身大有裨益，以清水冲下，熬炼一番后，喝下便是。” 胳膊微动，虽然身上有些痛楚，但胳膊却尚算活动自如，吴凡接过琉璃瓶，忽然道：“岳长老，我此前与沈师兄赌斗，真传弟子试炼，若我失败，则自己退出落云宗，眼下我既然错过试炼，自然算是失败，如此……” “你没有败。”岳云海苍老的面庞上，泛起一缕笑意，随后也是离去，反倒是让吴凡，被蒙在鼓里，很是诧异。 过了一日，他伤势稍好，已然可以自如走动。 “王师兄，你无需如此，我自己应是无碍……” “奇怪，王师兄，你也是记名弟子，为何修为轻易就能修炼到聚气第三层呢，真是奇怪。”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不会再那般称呼……王平，嗯，王平啊，眼下宗门的守御阵法，都是开启，禁制也多布置了许多，相信我应当无事，你便不用在此守夜了吧……” 诸般言语，都是吴凡所说。 这王平，也是第六峰记名弟子，之前与吴凡并未有过交集。 他叫做王平，如今方是十六岁，比起吴凡略小几个月，虽说是男儿，可却生得眉清目秀，身材纤细，很是文弱。 若吴凡以前，也算是孱弱瘦削，可他经过那一次重伤，服下一株云参，滋养rou身，此后又得凝气丹之助，体质进一步改善。 眼下吴凡，虽算不上强壮，却也不算瘦弱，身材匀称。 王平，则是岳云海安排之下，来照顾吴凡，毕竟两人都是记名弟子，地位平等，这王平虽说性子沉默内向，不喜开口，却也算厚道老实之人，与吴凡有些相近之处。 唯有萧然那里，依旧静默，吴凡数次尝试，都没有回音，他便也只能等待。 反正很快，便是宗派议事，到时候一切，自见分晓吧。 一天多的时间，很快过去，服下那归元丹与大补散，吴凡感慨异常，这仙家药材，当真是无懈可击，若是有这等奇药，或许当日吴老爹所患瘟疫，也能有救。 眼下他所见过的丹药，除了百草丹、凝气丹，便是这归元丹，剩下大补散，算是药散药石之列，想要制成，也需耗费一番功夫。 落云宗首峰，一群楼宇中的正殿，便是宗门议事厅的所在。 大殿横纵，占地千丈方圆，也是不少宗派老辈，耗费大法力所建造，每一道支撑四角的石柱，都有成年人腰身般那么粗，重达数千斤。 今日这大殿之内，汇聚了四百多人，根据每一峰弟子的位置，各占一方，上座之地，则是各峰首座，以及宗主与副宗主的座次。 副宗主静璇真人，笑意嫣然，正在品茶。 今次，也是吴凡首次来到这大殿之内，遥遥窥见，四方石柱之上，分别刻有苍龙、白虎、朱雀等古兽的石刻纹图，栩栩如生，霸道威严。 落云宗的宗主，他也是第一次见到。 “见过宗主！”诸人齐至，向宗主行礼。 焚云真人起身，略一挥手，示意诸人。 吴凡这边，放眼一望，便是感受到一股，让人心颤的气息，暗道焚云真人不愧是一宗之主，果然厉害。 焚云真人，寿元堪堪刚过五百岁，修真界内相传，他修为很有可能步入元婴后期，是一位高手，不仅将落云宗的诸般法诀、仙术修炼得炉火纯青，且还掌握有控火神通，曾以一招‘焚琴煮鹤’生生压制住了玄阴宗大长老，非常强悍。 可就是这般厉害之人，吴凡定睛一望之下，发现对方的年岁，也就三旬有余，真是令人震撼。 修为有成之辈，其寿元也会随之增长，聚气、筑基、结丹、元婴，每一个境界的攀升，都会带来寿元的增长，这也是为何，许多凡俗之人，一心求仙，极想踏入仙途的原因。 “今日，有四件事要宣布！”焚云真人，音沉如石，叫人听去，便就一震，不敢妄自议论。 他环顾四方，见诸人皆都静下来，便是道：“此前，有百余位死士，夜袭宗门，诸位长老与弟子力敌之下，将对方尽数击毙，其虽然没有活口，可来历已然查清，正是西南之地，那大寇耿武麾下之人，此人再三寻衅，日后，落云宗将会除去此獠。” 一番言语道出，诸多弟子，纷纷叫好，焚云真人，则是面色不变。 “第二件事，便是我宗真传弟子试炼，原本是五人，后副宗主静璇真人，将第六峰吴凡，亦是纳入其中，此事虽然副宗主已然给他发下试炼令牌，可最终到了我这里，我却并不同意。”话到此处，他语气一顿，轻咳一声。 吴凡愕然，心道也是，哪有这等便宜之事。 谁料焚云真人话锋一转，又是道：“可耿武麾下之辈，夜袭宗门之下，吴凡冒死冲出，向宗门传讯，此事，他立下大功，如此功不可没，所以，我决定给他一个机会。” 其话音落下，第四峰首座，那沈浪的叔父，沈华此时站出，抱拳道：“宗主，此事，怕有所不妥。” 焚云真人闻言，眉毛一挑道：“哦，有何不妥？” 沈华古怪一笑，沉声道：“吴凡此前，只是记名弟子，哪怕立下功劳，这般直接参与真传弟子试炼，同那些与死士恶斗，以致重伤的宗派弟子来说，是否有些不公平？” 副宗主静璇真人，面色微变，不过却并未开口，反倒是岳云海站出道：“宗主，王平之事……” 焚云真人闻言，回道：“那第二件事，我尚未说完，吴凡为宗门抛洒鲜血，我落云宗，也并非忘恩负义之宗！所以，我给他的机会，便是半年之内，可以随时参与内门弟子考核，若他能够通过，便破例让其参与真传弟子试炼！” “第三件事，因此番参与试炼的弟子中，沈浪、雨沐柔、穆阳三人，都是重伤，柳月轻伤，故而真传弟子试炼，推迟半年！此事我已然与六峰首座、长老院达成一致。”他语气很沉，这话语道出，自已成定数，无人反驳。 视线一转，扫了一眼吴凡身边，那名不见经传的王平，焚云真人突然道：“最后一事，第六峰记名弟子王平，乃故人之后，直接纳入真传弟子试炼名额内，如此，若诸位首座无其余之事，今日便就此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