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李然上表（下）
“赵博，你血口喷人！”马瑛大怒，“你乃是工部尚书，如何知道我兵部事宜？信口雌黄，污蔑大臣，按律当斩！” “陛下尚未开口，单凭你一个兵部侍郎，要想斩本官？！”赵博嗤笑，“哼，不怕告诉你，本官乃陛下钦封的工部尚书，正二品上，你小小的兵部，还真找不到砍我的刀，斩我的剑！” “你大胆！”马瑛大怒如狂，别看如今已经四十多岁的人，但是手脚麻利，手上笏板一下子就当头朝赵博抽下来。 赵博正得意洋洋呢，哪里防备了，直接啪的一下，马瑛的笏板狠狠拍在赵博头上，把赵博拍的两眼冒金星，缓了好一会儿，赵博怒火满胸：“老匹夫！今天本官不扒了你这层皮！”嘴里喊着便冲了上去，霎时间赵博和马瑛在麟德殿上大打出手，文武百官连忙上前拉架，但是赵博和马瑛都是豁出命去的打，一不小心还误伤到了别人，所以很多官员都往后退，谁也不敢向前。 柳元馨在龙书案后轻轻捂着额头，狠狠咳嗽一声，旁边太监高叫：“麟德殿上谁敢喧哗？！” 这话一出，顿时麟德殿上落针可闻，甚至很多官员都朝后退，站回了自己原来的位置，而赵博和马瑛却不管那一套，还在殿中扭打，以给我一拳，我给你一脚，俩人一身好好的官服被扭吧的都快成抹布了，赵博的乌纱早就掉了，马瑛的官服袖子被赵博撕掉了半截。 二人在地上滚来滚去，大失官员体统，柳元馨瘪了瘪嘴，不耐烦的挥手：“退朝退朝！李郡王，你到上书房来。”说完话，当先就走，身边的太监连忙喊：“退朝！”喊完了赶紧去找柳元馨。 李然看看地上的赵博和马瑛，到底马瑛是四十多岁的人，赵博才三十来岁，而且赵博乃是陶大将军后人，力大无穷，二人虽然表面上看上去都不好看，但是李然却知道，马瑛却是吃的好大的暗亏，连嘴角都让赵博打破了。 麟德殿上，百官恭送了柳元馨，连忙上前拉架，好容易才把二人分开，赵博大吼：“老匹夫，你……” “砰！” 马瑛到底是老jian巨猾，趁着赵博说话的功夫，一鞋底子就抽在了赵博左脸上，赵博左脸登时印上了一个乌黑鞋印子，赵博登时大怒如狂，又扑向马瑛，一时间麟德殿上又乱套了。 而此时，李然已经走到了上书房门口，太监道：“陛下，李郡王来了。” “让他进来。”柳元馨颇为烦躁的道。 不多时，李然进了上书房：“参见陛下。” “麟德殿里还在打吗？”柳元馨端起茶来，道。 “小王走的时候……还在打。”李然也有些无奈。 “那赵博乃是你保举来的，说实话，此人为人刚正，做事情也放心，但是过于刚硬，而且脾气比朕还大，一言不合，不是当堂怒斥官员，就是动手，还偏偏没人拦得住他，李然，你给我保举了些什么东西。”柳元馨颇为不悦道。 “赵博与郭堂正二位大人，俱都是国之栋梁，实乃大威中流砥柱……”李然话还没说完，柳元馨打断：“他们的能力朕比你清楚，正是因为这个，所以他们俩人，尤其是赵博，还能坐在工部和礼部尚书的位子上。” “陛下英明。”李然拱手。 “少来这套。”柳元馨挥手，“今番早朝，你说出兵大夜，可有根据？” “臣启陛下，如今距离上次北伐大夜，已经有一年，我大威国内，兵强马壮，海晏河清，镇玄门元气稍复，虽然未及鼎盛，但是若是还不出兵，恐怕国内有变。”李然沉声道。 “有变？变从何来？”柳元馨面容肃整。 “自上次北伐大夜以来，兵败而回，还丢失了越武城，我大威与大夜的边防线便重新回到了当初的模样，民间市井之中颇有些言论对陛下不利，有道是民风如虎，不可轻视，破此言论最佳手段，便是出兵大夜，不求占地多广，只要打上一二胜仗，便可将民间风气扭转过来。”李然缓缓道，“相反，若是迟迟不动兵，国内日渐民心浮动，早晚必酿大祸，到时候祸起萧墙，恐怕就算能平定下来，也会被有心人趁虚而入，反而不美。” “嗯……”柳元馨沉吟不语，“朕近日观书，书上有言，攘外必先安内，如今既然国内不安，为何不先安国内，再攘外敌。” “陛下，尽信书不如无书。”李然道，“国内言论乃民间市井之中传言，人人如此说法，莫非陛下还能将一乡一镇乃至一村的百姓全部下了大狱不成？再者，此事虽然言论传播，但是却并未引起动荡，陛下如何着手治理？当下，唯以外安内，方为一举两得，此上策也，陛下不可不察。” “嗯。”很明显，上一次的北伐失败，给柳元馨留下的心理阴影不小，就算李然如此力谏，柳元馨还是犹豫不决，“容朕三思，你且退下吧。” “是，臣告退。”李然躬身出了上书房。 此时朝会早就散了，大臣们也早就回府，李然从太监那里听闻，麟德殿一场闹剧，中间过程不足言表，反正到最后赵博是走着出麟德殿，而马瑛是被人抬出去的，据说是出了麟德殿，直接就抬到御医院了。 李然回府，刚进府门，杨梦茹就迎上来了，板着脸道：“听说你在麟德殿上奏北伐？” “嗯。”李然点点头，进了前厅坐下。 “去年不是刚北伐失败了吗？怎么还要北伐？”杨梦茹皱眉道。 “你懂什么，奉茶。”李然在上书房碰了钉子，心里也别扭，说话口气也不好。 “哼。”杨梦茹转身走了，有下人奉上茶盏。 李然茶盏刚端起来，下人来报：“王爷，赵博赵大人和郭堂正郭大人过府一叙。” “请。”李然把茶盏放下，站起身来迎到前厅门口，不多时便有下人领着俩人来了。 李然一看，顿时憋不住笑出来。 却见赵博脸上，一个硕大的鞋印子横贯脸上，一道血痕从左嘴角一直划到左腮上，看着老吓人了。 “赵大人，你这……”李然满脸笑意，“麟德殿上的战况如此惨烈吗？” “哼，马瑛老匹夫，昏庸误国，还敢在麟德殿上大放厥词，简直找打！”赵博怒气不熄。 “来来来，赵大人勿恼，二位大人请坐。”李然连忙把俩人让进前厅，下人赶紧奉茶，李然道：“去，找杨管家，把前些天陛下赐给我的珍珠玉瑚膏拿来。” 少时，下人捧了一个巴掌大小的檀木盒子进来，李然手一摆，下人连忙把檀木盒子捧给赵博，赵博连忙道：“此物下官也有所耳闻，乃是王宫贡品，非陛下不得用，下官如何使得？” “这珍珠玉瑚膏乃是当初本王去流沙道，剿灭血河神教归来之时，身上有些伤痕，这珍珠玉瑚膏就是那时候陛下赐给本王的，此时本王却是用不到了，便转赠给赵大人吧。”李然笑道，“赵大人上麟德殿，好比是将军上了战场，起厮杀惨烈程度，犹有过之，此物必不可少啊。” 郭堂正在一边笑道：“赵大人，王爷一番好意，收下吧。” 赵博谦让了两句便将珍珠玉瑚膏收下，毕竟这玩意儿他是真有用。 “王爷，今日麟德殿上，王爷上表出兵，北伐大夜，然而朝臣多有异议，不知王爷如何处置？”郭堂正看向李然。 “唉。”李然叹口气，“不瞒二位大人，就算二位大人不来，我也要到你们府上走一遭。今日上朝，本王麟德殿奏本，北伐大夜，出兵平边，在此之前，本王多方权衡出兵利害，自认为出兵有利便动本上奏，却没有料到朝臣之中居然有这么多不同意的人，实在是让本王一时间手足无措啊。” “王爷不要担心。”赵博摆手，“朝臣之中，哪家反对，下官心中有数，少时下官出了郡王府，便挨家挨户游说他们，保管下次朝会，王爷出兵之议，满朝官员，无一反对。” “赵大人不可！”李然连忙拦下。 “是啊，赵大人，这游说之事还得再议，不可鲁莽。”郭堂正也赶紧道。 好家伙，就算是李然有心派人去挨家挨户的游说，也不能让赵博去，就赵博这个脾气，横眉立目的这个架势，往人家家门口一站，怎么着？在麟德殿上动手不过瘾啊，打到家门口了这是？剩下无非俩结果，要么御使参奏赵博的奏本如雪花片似的堆积到柳元馨的龙书案上，要么赵博被人家家奴乱棍打出来，反正哪个都不好看。 “事情还没到这一步。”李然长出一口气，“赵大人不要鲁莽行事，免得节外生枝啊。” “哼，那马瑛、李瑞清两个匹夫，昏庸误国，简直该杀。”赵博怒道。 “那你也不应该去伸手打人啊，本来今天麟德殿上还能谈一谈，议一议，你这倒好，二六不分就上去动手，结果逼得陛下当朝卷帘退班，这，这不耽误事嘛。”郭堂正忍不住抱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