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六八章 鹬蚌相争
“确是美味!每每食之,都要感慨这事件造物之奇——” 那陆炎天的面色涨红,似乎醉酒一般。 旁边湖中,那头鲛蛇也忽然一声大吼,似乎在宣泄着不满之意。 陆炎天顿时哑然失笑,随手一爪一抛。就将两三个初生的小孩,抛了过去。 那头鲛蛇吃相,却不如陆炎天斯文。直接一口吞下,口中磨了磨,猛地吞咽。也是现出满足之色,把那巨大身躯都潜入到了水中。 陆炎天接着,又笑着朝对面道:“无双弟,你若是喜欢,尽管享用便是。我这里还有多余,这些小儿,若再长大一些,被后天之气污浊,就再没用处——” 陆无双却是一脸的铁青,神情冷淡:“兄长此举,就不嫌过份?为一滴先天火元髓,就取一条人命。此等所为,与兽类何异?还劝兄长收手,此番事了,回归仙庭,陆无双定要上本弹劾。” “无双弟,你这是打算对我说教?” 那陆炎天大笑出声,目里满是嘲讽之意:“至于弹劾,敢问我陆炎天,违了仙庭哪一道规条,哪一条法度。” 陆无双眉头一皱:“可你如此行事,又如何收拢这一界民心?” 陆炎天却毫不在乎的一笑:“我这苍灵界内,都按圣帝之规,只取四成之税,并不肆意掠夺。一应供奉,也都是从未少过。一应战事,也不曾违过军令提调。这一界之主。我陆炎天自问还算称职。便是圣帝他,若无罪名,也罚不得我。几位国主,其实也未尝不知晓——” 说到此处,那语气更是阴暗森冷:“你是陆家嫡脉,又怎知我这等将要沦落到陆家旁脉之人的苦处?哪怕血脉一丁点提升,也弥足惊喜!” 陆无双默然。有陆紫之事在前,他岂能不知? 焚空之血的珍贵,并不在其炎力。 而是陆家的三位至境。历代数十位圣境,刻印在血脉之中的传承印记。 得此之助,可以省却陆家之人。成百上千年的苦修。 而血脉高低,也直接决定一个族人,在族内的地位高下—— 族中种种惨事,他实在见得多了。 却又不自禁的,想起了宗守。 据说此子在出生之前,其传承印记,就已经被族内几位元老与国主联手,封印了大半。只流传有圣帝,直系之血。 即便血脉再怎么纯净,也难以得到太多。除非能冲破枷锁。 出生之时,更是双脉之身,残魂之体,本该终生都无法修行。 母亲被族中幽禁,父亲则不知所终。 较之这陆无双的处境。不知艰险多少被倍。不是一样,从泥潭中爬了起来? 即便有了九尾玄狐的传承,也是靠了自己本事,自己取得。 相较于他这位关系较为‘亲近’的堂兄,反倒是那位仇敌,更让他敬佩。 摇了摇头。陆无双直接起身,直接踏出了虚空之外。 道不同不相为谋,也知晓自己,绝不可能劝动此人。更不愿在这时候,与此人闹僵,那就只好眼不见为净。 那陆炎天见状是面皮一抽,而后又恢复如常。 “那宗守之事,我陆炎天必定尽力而为。四十天内,定会给无双弟一个交代。” 陆无双的身形定了定,却不置可否,默然离去。 仅仅几步,就到了苍灵界外,一处虚妄海内。 而后便又眼望苍灵世界,陷入了深思。 才静立片刻,就又有一人,踏步而出。却正是数日之前,那位清秀文士。 看着陆无双神情,略略猜度,就已知大概。 “我闻那位炎天府主,常用此界先天火元髓,提升血脉。少主可是看不惯?” 陆无双点了点头,面露厌恶之色:“确是恶心,也拿他无可奈何。” “无可奈何——” 那青年目光闪烁,微微一笑:“换而言之,少主是不准备去管?” 陆无双蓦然不答,这陆天炎虽是可恼,可相较宗守之事,却又可抛在一边。 要想寻到宗守下落,就必须得借用其力。 数十年征战,他虽有热血,却已燃尽。 说来也奇怪,也不知那宗守,到底是掌握着什么样的秘法。 自从入了这苍灵界,他百般寻觅,都不见其踪迹。 血脉感应之术,也全然失效。 “少主英明!此时还需忍耐为上。少主若是看不惯,日后继承圣地之位,自可抵挡妖氛。其实这等事情,我陆家之内不知有多少,良莠不齐,哪里能管得过来?” 似乎不愿在这话题上纠缠,青年凝然道:“寻人之事,他怎么说?” “未曾提起,说是四十日内,给我一个交代。” “四十日?” 那青年的眉头一挑,然后冷笑出声:“换而言之,仙庭那边,希望你四十日之后,才可返回?此人掌握苍灵世界,行事循规滔距。无有足够理由,还真拿他没办法。” 陆无双却微有些意外:“你不劝我放弃此人,及时回去?” “回去作甚?少主之前木秀于林,虽得玄烨国主看重,出身却略有些寒微,四处无援。如今已是众矢之的。即便无有今日之事,无病也正想劝少主,先韬光养晦一段时日。” 青年淡淡说着,眸光也是明灭不定:“今次之事正好,宗守此人,臣下实在看不清深浅。若然真回归陆家,必定是少主大敌。哪怕是得罪圣帝,也需除去。不亲眼看着此人身陨,臣下实难心安。唯可虑者,就是那陆天炎,转而与宗守联手——” 陆无双顿时一惊,严格说来,那宗守也是陆家储君之一。 陆炎天既然能与他联手,自然也可与宗守合力—— 旋即就又摇头,他对宗守,也算知根知底。 断然不会有与陆家之人,联手之念。 这种可能,实在小之又小。 双拳紧握,陆无双直觉胸中一股热火激腾。 ——还有一个月,他却只觉连一刻都等不得。 恨不得此时,就要将那宗守,毙于剑下。 同一时间,那苍灵界内,天炎府中。 依然是在那庭院中,陆希辰躬身而立。而在那石桌在旁,那陆炎天却正轻笑出生。 “在水月庵,发现可疑之人。有可能便是那宗守?那么你可曾确证,多少把握?” 见那陆希辰局促不敢言,陆炎天也不在意,只是大笑不已。 “有趣,有趣!可惜可惜——” 笑声忽止,陆炎天转而悠悠一叹。 鹬蚌相争,却可惜这蚌实在太小太弱。 使他这鱼翁,全然无法得利呢——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