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七三章 把它献上
陆希辰的身躯,在空中忽然坠落,使这天炎山上下,一时死寂, 宗守本人,却似乎是做了什么微不足道之事一般,浑不在意。 旁边的净音,则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陆希辰,可是炎天府大将,那一万两千赤焰焚骑的统领。 在苍灵界的地位,可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今rì,就这么死在这宗守的剑下? 一时是不敢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眼睛。 今rì是怎么回事,先是那不可一世,在苍灵界中从未遇到过对手的赤焰铁骑。在宗守面前,连续受挫,损兵折将。 接着又是这阑家血仇,沾了无数她亲族之血,又对她心存不轨的陆希辰,被一剑斩落。 身首两断,神魂俱灭。 不禁茫然的看着宗守,又响起了之前,对她说的那些言语。 你救我xìng命,孤则承你一诺—— 莫非真能使苍灵界所有女子,都不会再因先天火元髓之故,再有丧子之痛? 只是宗守身上的伤,明明还未痊愈—— 山脚之下,那数百万人,也是目瞪口呆,看着天空中的这一幕幕。 怔然了片刻,就有人俯身拜伏在地。 “大慈大悲,救苦救难,未来无量终始佛——” 他们不知宗守是何人,却认得水月庵女尼的装束。 即便不是终始佛临世,也必定是与佛门,关系匪浅。 一人如此,周围之人,也紧随其后。 于是千万诵佛之声,在这山脚之下响彻。 宗守只觉此间,那信愿之力,在这眨眼间忽然又浓郁了数分。 只能是无语,也不愿去理会。任由那碧火玄龟载着他。往那山巅冲击。 难道还要去跟他们解释。自己可与那什么未来无量终始佛无关? 其实认真说来,也真不曾有错。 他脚下这只乌龟,确然彪悍。没有了陆希辰挡路,又是几盾砸出,就使这里的守护大阵,更是凌乱不堪。 又甲牢皮厚,有玄武元罡气护体,即便引发灵禁,又或被这大阵之力反震。也毫不在乎。 野蛮的再次冲至八万丈高空,距离那座山巅上的天炎府,已近在咫尺。 此间已是火光黯淡,仅以目测,空中大半区域,都再无法禁人遁空。 那座名为天炎府的宫殿,此刻也不见什么堂皇气派,只因不少宫墙房屋。都被震塌。 几十个人影。浮在空中,往这边看来。为首一人,却是一位青衫秀士,是一位斯文之极的人物。面白无须,一双凤眼,冷漠的看来, 当是这天炎府主,陆炎天无疑了—— 对这人目光。宗守全不在意,四下扫了一眼。 只觉除了这一位与晓月之外,这偌大的天炎府中,就再无其他出众人物。顶多也就如那陆希辰一般,不可以入他之眼。 陆无双似乎并未在此间,只唯独远处庭院,一处大湖之内。有一道凶横绝戾的气机,另他稍感jǐng惕。 不独他如此,晗曦也如是。神情凝素,十二翼展开,三对刀臂也是紧崩,蓄势待发。含着深浓敌意,如临死敌。 “天生异种,实则天地斗蛊,只能存一。故此绝不能令其相见——” 宗守脑内,下意识的掠过了这段话。 传说这种禀天地兄戾之气而生的异兽,一旦相见,就必定是生死相搏,不死不休。 只有一方战死,才可结束。而一旦能吞噬掉对方的jīng气,实力便可激增。 类似于蛊虫,却是天地所育。 思念闪过,宗守便将安慰的,拍了拍晗曦的头。 护驾灵兽,不止是奴仆,更是伙伴。 平时从他之命,与敌搏战。遇到这种自身之力,不可抵御之事,他这主人,也同样有为其挡灾御劫的责任。 那湖中的天生异种,分明已是仙境巅峰,此时的晗曦,绝非其敌。 “似鲛似蛇,好生奇怪——” 宗守摇了摇头,还是他这边的晗曦讨喜,卖相可爱。 不过倒真未曾意想,这天炎府主手中,还有这等样的底牌。 论及战力,已不逊sè那陆无双太多。今rì一战,却又多添了一个对手。 他这边正思索之时,对面那陆炎天已是收起了yīn冷之sè,含蓄的一笑。 “对面可是陆守弟弟?苍灵界炎天府主陆炎天,见过储君殿下——” 此言说出,不止是他身后诸人,微微动容。 净音也是一惊,记得宗守,明明说过,他与陆家并无关系。却为何又是陆家的储君少主? 那晓月却是眼神微亮,神采奕奕的看了龟背之上一眼。 “孤姓宗,实不知陆守是何人。” 宗守淡漠的摇头,不过却没有在自己身份之上,与此人纠缠之意。 也实在不惯,话语被人掌控。 目光于是依旧掠过了对面诸人,依旧掠过了陆炎天,看向那边的大湖。 “你也养了一只天生异种,很是不错。若肯将它献上,孤可留你全尸。容你转世,堕入畜牲道三百生后,转世为人——” 畜牲道是佛门说法,是六道轮回之一。 他宗守自然没这样的本事,今rì且这么一说。 反正对面这位,多半是不会答应。 他在等陆无双赶至此间,且虚与委蛇,废话一番也是无妨。 只是他话语落下,整个天炎府,都是鸦雀无声,无人说话。 只有那鲛蛇,一声闷哼。头部从水中,忽然拔出,显出一截庞然之躯。此兽灵智早开,也听得懂宗守言语,凶睛中红芒闪烁,明显是暴怒之中。 巨大的压迫力,弥漫此间。 半晌之后,那陆炎天才勉强一笑:“容我陆炎天转世,殿下真好大的口气,好霸道的xìng子——” 他自问是城府深厚,喜怒不形于sè。 可今rì也差点被这宗守言语,激得是胸膛炸裂。 “可惜此兽我蕴养已久,视若亲人,实在舍不得。不过殿下你那只护驾,赐予我陆天炎如何?” 又笑道:“是了,其实也无需殿下赏赐。大约不久之后,这头天生异种,就可归我手。殿下明明伤势未愈,身中燃髓血灵术,不曾消除。不想着寻个地方藏着,偏要自己跑出来寻死,难道真是已活得不耐烦?” 声音初时还平淡,可越到后来,越显凌厉,冷硬无比。 宗守双眼,半开半阖,似是浑然不觉。直到心念间一动,微有感应。这才目光一睁,透出一道锐芒。 那陆无双来了,依然是那么迫不及待,撕开了重重界障,正降临此界。 只是此人之外,却另有一人。实力不弱,仅逊陆无双一筹,却不知是谁? 这一位既已引至,那么这苍炎府,就再不用存在—— 于是执剑在手,冷冷的一笑。 “你说了这么多,就是不情愿了?” 那陆天炎气机再窒,只觉憋屈。 在他眼中,生死未卜,自赴死路,今rì根本不可能活着离开此间,是眼前此人。 不委屈求全,伏低做小也就罢了。偏这言语间,就仿佛是此间之人生死,都尽在其掌中一般。 言语倨傲,俯视傲临于他,当真是不知死活! 身死在即,偏还有心要逼他献出自己护驾灵宠。 丧心病狂,也不过如此! 摇了摇头,陆炎天只觉无言以对,转而看向山下。 “除了这天生异兽之外,还有一事。本座想问殿下,我那位部将,对你虽有得罪处,却也不该这么被打杀。常人道打狗也需看主人,我陆炎天养的鹰犬,岂是你这杂种能动的?” 这宗守实力,确然不错,出人意料。然则实力再强,天赋再高,也是杂种—— 七尾天狐,算是什么东西? 这等人,居然也能名列嫡脉名策,居于前二十位之内—— “殿下需知,一个苍炎殿主方绝,不过我陆家一条狗而已。殿下却依为仗峙,以为能横行无忌,不觉可笑?” 话音未落,这片空际,就又是一阵晃动。 却是那碧火玄龟,嗷嗷大叫着,猛地一头,撞在天炎府外! 不止是那禁制溃散,便连那山上那宫墙房屋也垮塌了小半。 龟背上的宗守,也无再与这陆炎天废话之意。 既不愿堕入畜牲道偿还己嘴,那便在此神魂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苍青之炎,再次在魂海中燃起。这一次剑中爆发的,却是那陆希辰的一身气血jīng元。 剑光冷艳凄厉,仅仅只是剑道魂意,就把天空中的火云,彻底一分为二,露出青空。 而剑锋所指处,正是那陆炎天! 使后者蘧然变sè,身形爆退。一片片的绿sè光华,密布于空。却是一片片闪烁绿芒的月牙刀,搅乱着虚空一切。 使天地倒置,乾坤紊乱。 赤sè剑影,却凝聚如线,声势分毫不减,在一片乱象之中,追寻真影。 破开那一重重乱成麻絮的虚空天地,凡所过之处,都一切归常。 也就在剑影,渐渐追击到那陆炎天身前十丈时。 此人身旁几位仙境修士,也终是反应过来。 “大胆!” 或是剑器,或是刀盾。有些是直袭宗守,有些是试图半途拦截剑势。 宗守一声冷哼,哪里的杂鱼?居然也真敢跳出来—— 剑光一变,瞬间分化数十。激斩而去,立时血雨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