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小小苏来
陈浩并没有受我激烈情绪的影响，他的声音四平八稳，说道：“那要看你怎么定义‘伤害’了。如果你觉得罗远航在外面有情人是一种伤害，那它就是一种伤害；如果你觉得只要罗远航还是爱你的，这些都没有什么，那它就不会伤害到你。说到底，是你伤害了你自己，是你的想法伤害了你自己，而不是罗远航。” 我无法接受陈浩这狗屁不通的理论：“放屁。如果你老婆出去偷人，只要你不介意，她就不算伤害你；如果你介意了，那就是伤害。可是这样？” 陈浩没生气：“是这样。” 我讽刺他：“我可没你那么高的境界。我只知道夫妻之间应该彼此忠贞。婚姻是一种契约一份承诺，罗远航随意撕毁契约，这种人怎么能相守一生？” 陈浩还是好脾气：“我知道你现在是不能理解的，也不强求你能够理解。你有你的选择，无论你选择什么，都是对的。” 我说：“我不是现在不理解，而是，我这一辈子都不能认同你的说法！你的意思是，是我自己伤害了自己，而不是罗远航伤害了我？！这是什么狗屁逻辑？！” 陈浩虽然长得不怎么样，说出来的话也十分不中听，但是他仍然有他的长处。他的声音里，总有一股能够叫人平和下来的力量。他的音调还是那么平缓：“当你相信了‘我的老公不应该背叛我’这个念头，而实际上他背叛了你，你的念头就注定了你的痛苦……” 我不得不再一次打断陈浩：“难道我应该相信‘我的老公应该背叛我’这个念头吗？！” 陈浩笑：“你的老公背叛你，或者他忠诚于你，都是他的问题，不是你的问题。你的痛苦在于你和现实存在——即罗远航背叛你这个事实——对抗，而你不可避免的失败了。如果有一天，你能够理解，你就是你自己的痛苦，你就是你自己的幸福，那么，罗远航就不会再造成你的困扰了。” 我似懂非懂。 说实话，感情上实在不能接受陈浩的这一堆理论。如果他说的是对的，那么，道德呢？我们还需要不需要道德？ …… 老妈大喝一声：“来来！” 我一激灵：“干嘛？！” 老妈说：“你又走神了！每次跟你说话，你就走神……” 老爸慢悠悠地说：“错。并不是你每次跟来来说话她都走神。只有在说到她不爱听的话题的时候才走神。哪次你夸她的时候她有走神过？她听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还一个劲地叫你接着讲不要停……” 我说：“妈，你别大吼大叫的，小心你在你半个儿子的心目中形象打折……” 老妈请我的后脑勺吃了一顿糖炒栗子，我大声抗议：“这是家暴！怎么也没人管管？林致远，你还算是我老公吗？哪有老公看着老婆被扁还笑得那么欢的？！真没人性！” 这个没人性的男人一点也没觉得歉疚，他似乎很享受我被扁的过程，他的脸上写着“你活该”，毫不掩饰。 饭后我去刷碗，老妈过来陪我聊天。我们什么都聊，房价涨啦隔壁老张家生了个孙女老张重男轻女很不高兴啦王菲要开演唱会啦凡比亚台风将登陆福建啦地铁年底动工啦……聊得那叫一个毫无逻辑思维跳跃。 一回头，林致远静静地站在旁边听我们聊天。 我骂他：“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一点声音都没有，想吓人啊？说，听了多久了？幸好没说你坏话。” 林致远说：“我是想过来拿个杯子喝水，见你们聊得欢，不想打断你们聊天的兴致，想等你们聊完再说……” 我笑：“放心，我们的聊天兴致是打不断的。你想等我们聊完，那可要等个三五载的。”说着递了个水杯给他。 林致远拿了水杯，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嗫喏半天，还是走了。我已经习惯了他这个样子，有话却不说出来，放在肚子里憋死的是他，我才不管呢。 老妈问：“来来，你和小远的夫妻生活频繁不？” 唉，该来的总是要来，逃也逃不掉。 我看着老妈：“妈，象你这样的淑女，不该问这么隐私的问题。” 老妈“呸”了一声：“什么隐私，这关系到我什么时候抱孙子的问题，我怎么不能问了。” 我纠正老妈：“是外孙。还有，可能是外孙女，不是外孙子。” 老妈说：“外孙女也好外孙子也好，我都喜欢。来来，我和你爸生你的时候太年轻，又是第一个孩子，手忙脚乱地没有经验，关顾着忙乱，都没来得及好好享受你成长的过程，你就长大了。妈好想你早点生孩子，妈帮你带，这一次妈一定要好好享受孩子成长的过程，享受这过程中的点点滴滴……” 我不同意：“我不能为了这么个原因去生孩子。妈你要是喜欢孩子，去福利院抱一个孩子回家养就好了。” 老妈说：“那怎么会一样？你的孩子身上才会有你的影子，”又游说我：“难道你不想看看自己小时候的样子？” 我才不上当：“我小时候的样子可以看照片。” 说实话，我被老妈蛋话说得有点动心。想想看，一个小小的苏来，多有趣！可是，我跟谁去生这个小苏来呢？ 从父母家里出来，我还在想和谁生小苏来这个问题。我觉得最佳人选是马特，因为据说混血儿不但漂亮而且聪明，而且将来我就不用考虑移民这个问题了；小白也不错，他那么英俊，而且有音乐天赋，小苏来将来说不定成为第二个朗朗什么的，为母争光…… 林致远突然说：“嘿，在想什么呢？怎么都不说话？” 我说：“你平时不是讨厌我唧唧喳喳都是声音？老说我上辈子是麻雀或者知了，怎么我不说话了你又有意见？做人真难……” 林致远说：“你不说话的时候太沉静，不正常，我不习惯。” 敢情我不说话就是个疯子？ 算了，不跟他计较，林致远这个人，你是无法用常理来推测他的，他说什么都不要跟他着急上火，否则生气也只能气到自己，他自巍然不动。 我的话匣子被林致远打开，不想就此合上：“我刚才在想生孩子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