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乐府令
嬴政展开竹简对扶苏和嬴灵说：“蒙恬说此次上谷渔阳二郡遭袭，据余生士卒讲，胡人人马装束皆做匈奴军打扮，但他以为，此非匈奴与戎狄所为。一则九原上郡对面的匈奴军队没有加强，若真是匈奴犯我大秦难道不怕我九原大军断他们的退路吗？二则匈奴内战未止，各族都在观望自保哪有余力南犯？至于戎狄，其部落今年适逢老王新丧，几个王子忙着抢王位呢。所以上将军怀疑是有人冒充匈奴军犯境，想挑起秦与匈奴的战争，好从中获利！眼下正值冬去春来农忙之时，他建议内紧外松加强战备。待查明真相后再作打算，眼下南方事大北方当以守为主。” 嬴灵和扶苏相对看了一眼，均想还是上将军看得透彻啊！不过若不是戎狄那化妆匈奴军的又会是谁呢？ 嬴政问李斯：“丞相你意下如何？” 李斯拱手道：“臣赞同大将军意见，大秦出兵必师出有名。” 嬴政一拍案：“丞相说的是，即刻召回公子高，着水镜宫速查明真相。九原大军秣兵厉马，灭国之战，纵有天下大义，亦当师出有名。” 众人齐声称：“喏！” 嬴政挥挥手：“你们退下吧。”众人行礼退下。内侍们清理出大案，又将今天各地送来的简牍书卷。嬴灵故意落在后面，还不时的回头看看父亲。嬴政见了便向她微微一笑招招手：“灵儿过来吧。”扶苏脸上闪过一丝不快，李斯敏锐的捕捉到了，他面无表情的跟在扶苏后面走出了大殿。 嬴灵开心的一笑跑到父亲的身边坐下：“还是让儿臣给父皇研墨侍应。” 嬴政笑道：“还是我的女儿乖。” 嬴灵挥手冲内侍们说：“你们都出去吧。这里有我在。” 宫女和内侍们连忙称‘喏’退下，都候在宫门外。 整个父女两并肩坐着，嬴灵给嬴政时而研墨，时而柔肩按摩，每当嬴政处理完一宗政事，嬴灵就机灵的替嬴政卷好简牍，再摊开新的一卷。 月上三更，嬴政终于处理完了近百十斤的全部简牍。他疲惫的摇摇头抱歉的看看身边已经昏昏欲睡的女儿。嬴灵微微点着头已经在打瞌睡了。嬴政轻轻的起身将身上的外袍解下，轻轻的裹在嬴灵身上。他走到门口轻声下令：“来人！将公主送到东宫休息，轻一点，莫要惊醒了她。” 几个宫女慌忙走进大殿。嬴政看着被抬走的女儿，微微一叹才走回寝宫休息。 第二天一早，嬴灵发现自己是睡在母亲郑妃的宫里的，郑妃告诉她昨天她陪着父皇办公睡着了。父皇便将她送来这里了。眼下父皇已经起来了，已经在偏殿里和几个机要大臣处理政务呢！ 秦军出征岭南并不顺利，西江的西瓯国又趁机反秦，加上巡游的回程遇刺，和上谷、渔阳二郡遭遇袭击，六国的复辟势力的出现，这么多的国家大事，小朝会直到中午时分才结束。 嬴政用午膳时，内侍来报：“栎阳公主求见！” 嬴政大喜连忙传栎阳公主觐见。更让他喜出望外的是久病在床的栎阳居然是自己‘走进’大殿的。栎阳公主撑着姬良设计的步行椅，一步一缓的慢慢的走了进来。2个侍女小心的跟在栎阳身后伸着手护着公主，嬴政看见女儿再次站了起来高兴的忘记了一切，他激动的伸着双手走过去扶住女儿：“雪儿，慢点！慢点！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栎阳公主微微挣脱了父亲强有力的胳膊：“父皇，让儿臣自己走，医生说这样会恢复的更快些！” 嬴政连声说：“好！好！慢点！慢点！我的乖雪儿，走的真好。” 栎阳公主走到殿中扶着步行椅缓缓给父亲跪下：“儿臣栎阳拜见父皇！给父王请安！” 嬴政连忙一把抱起女儿，将她抱上王座让她坐在身边：“太好了！太好了！栎阳以后你好了，要弹琴就弹琴，父皇不逼你连骑射了。对了也不逼灵儿练琴了。哈！哈！哈！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栎阳公主红着脸说：“看父皇高兴的，医生说孩儿还要很长时间恢复呢！” 嬴政高兴的说：“雪儿快告诉父皇是谁治好了你？父皇重重赏他！” 栎阳公主说：“是个游医方士。” “游医方士？” “他叫姬……” 栎阳公主的话还没说完，一个内侍进来禀报：“启禀陛下，高渐离到了。” 嬴政把手一挥：“知道了，朕和公主说会话，让他到大殿候着吧。” 栎阳公主听了眼睛一亮：“父皇，可是那个燕国的首席乐师高渐离？” 嬴政嘿嘿一笑：“是啊！他不再是燕国的首席乐师了！他是咱们秦国的首席乐师！而且还是大秦的新认乐府令！” “真的？父皇竟说服了高先生！” 嬴政颇为得意的抚须大笑。 栎阳轻轻拉住嬴政的衣袖：“父皇，儿臣一直很倾慕高先生的乐曲，能不能让儿臣见见高先生。”突然栎阳公主脸色一红又道：“只是……只是儿臣腿疾未愈，恐怕遭人耻笑……”说完栎阳公主的脸上居然出现了一丝淡淡的忧愁。 嬴政见女儿腿疾大有好转，正在高兴的时候忙说：“无妨，你只坐着便是了，来人！” 内侍忙上前听旨。 “传新任乐府令高渐离，偏殿觐见！呃，与朕一同用膳！” 高渐离听说秦皇实在偏殿见他先是觉得这秦皇有些无礼，可接着就知道秦皇要和他一起用膳，这可是莫大的荣耀了！高渐离连忙跟在内侍的后面到了这议事的偏殿。 高渐离低着头爬进大殿：“罪民高渐离拜见始皇帝陛下！皇帝万岁！”高渐离可不如姬良了，那时人还没学会后世的奉承阿谀。也玩不出后世拜见皇帝的那些花样。 “平身吧！来人，赐座！”嬴政下令。内侍立刻送来一张软垫。 “谢陛下！”高渐离低着头，在软垫上端坐好，他整好衣冠才缓缓的抬起头。 高渐离抬起头，忽见秦始皇身旁，坐着一位妃子，状若处子，貌似天仙，正注视着自己。始皇帝的女人，如此貌相也是自然的，只是此女，初一略，倾国倾城，惊鸿初掠，再看时，颇有一种人肠堪断的感觉。她的眼睛，如盈盈秋水的眼眸深处，那份淡淡的哀愁，那份超凡脱俗的忧郁神情，竟如此惹人怜惜。那妃子也正盯着自己，眼中仿佛有几分淡淡的忧伤。高渐离忙低下头去。 “乐府令啊！这是小女栎阳公主赢雪，公主自幼爱好音乐，久闻先生大名故想见上一见。”嬴政毫不介意的把栎阳公主介绍给高渐离。 高渐离连忙起身给栎阳公主行礼：“下臣见过栎阳公主。” 栎阳公主原以为依高渐离的名气，必定是一个如尉燎子、郑国那白发苍苍的耄耋老人，又或者是李斯、弱顿那样的中年拘礼之士。不想这高渐离居然是个高挑俊朗的年青人。既儒雅，又伟岸，长须在胸前飘呀飘的，一副儒士派头。 栎阳公主红着脸应道：“先生免礼，栎阳见过先生。”说完便红着脸一言不发了。只是偷偷的盯着高渐离看：由于高渐离上前行礼走得近了些，栎阳公主才把他看清楚：大额头，尖鼻梁，一双浓眉下闪动着神采奕奕的眼睛。两颊丰满，唇红齿白。身材虽不高大，但魁伟坚实。微低着头坐在那里，如一棵枝繁叶茂的银杏树。翩翩风度，实在是世上少见的美男子。 嬴政呵呵一笑：“乐府令，你要抓紧时间为我大秦组建一只乐队，还有要为我大秦谱一曲秦颂！” 高渐离忙应道：“臣领旨！当竭尽所能！” 嬴政满意的说：“先生远道而来，饿了吧，请先用饭吧。” 这时内侍宫女们送来了午膳，从嬴政到高渐离三人各是一小鼎炖羊rou、一碟苦菜、一摞锅盔，唯一的不同是男人各一壶温热的米酒，栎阳公主不能饮酒则是一盅清羊汤。 高渐离久闻秦人简朴，不想这皇帝的午膳也是如此简单。想起往日在燕国和燕丹一众大鱼大rou的奢华生活，心中不禁有些羞愧，也仿佛明白了姬良和他说过的天下归秦的必然性。 用过饭嬴政亲自送高渐离离开咸阳宫而行动不便的栎阳公主只是欠身行礼，走到宫门口嬴政拉住高渐离的手：“高先生，朕本想请先生演奏一曲，可目下有不明部族袭击我大秦上谷、渔阳。朕马上有许多要事要处理就不能听先生演奏了。” 高渐离皱眉问：“不明部族？高某久居燕地可没听过有什么不明部族啊？” 嬴政眼珠一转喜道：“原来先生熟识燕地部族，那太好了，请随我来。” 栎阳公主见高渐离要被父亲拉走了，不由轻轻“诶！”了一声 走到门口嬴政听见栎阳的声音忙对高渐离说：“哦，对了，高先生我这个女儿自幼好音乐，不好骑射，有空也请先生指点一下。” 高渐离回首看了看端坐在殿中的栎阳公主，躬身答道：“不敢，臣有空自当上门请教。” 栎阳公主听出高渐离话中的敷衍之意心中大急，几欲站起来挽留，可又怕起身后露出残疾的体态，又窘又急又羞又怒只好端坐殿中大声喊了句：“那栎阳就在咸阳南宫时时候着先生了！” 这句话如果换做如月公主喊出来，咸阳宫可是没人会吃惊的，可换做这一向矜持的栎阳公主，当下殿中的人都是一惊，一时殿中鸦雀无声。栎阳公主大窘她也没想到自己什么时候也和meimei嬴灵一样也这样大胆了！ 嬴政哈哈大笑：“高先生！栎阳公主给你下战书了！你可要好好应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