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华夷恩仇
听完了张量山的叙述,庞虎哈哈大笑起来:“原来那图安王是怕我大秦和东胡联手灭了他,鸟!我大秦才不屑于联手胡人呢,这种龌蹉小国直接踏平就是了。”忽然他停了一下:“嗯……不可,我们还得援助图安才对。” 张量山笑着问:“为何?” 庞虎说:“区区图安不足为虑,但是东胡却不能不防!东胡、匈奴这两只饿狼才是我华夏族群的大敌!” 张量山吃惊的问:“虎兄,你被图安人抓了还受了伤,不怨恨他们还要援助他们吗?” 庞虎正色道:“我失手被俘是技不如人,那怨不得别人,大不了以后找回来的。可相比胡族大防,我这点屈辱算不得什么!张兄弟你久不在中原,不明白这秦胡二族之间的恩怨……”说着便将华夏族群与胡族的历史恩怨与此时的秦胡大势向张量山娓娓道来。 原来数百年来,胡人也好,匈奴也好,与华夏族群的种种联结一直没有断绝过。远自春秋时期的攻入中原自建一国。直到后来的相互迁徙,民众通婚,商旅往来,华夏族群与北胡族群从来没有陌生过。其间的基本点是:华夏族群从来没有过吞噬北胡族群的意愿,始终相对自觉地秉持着和平往来的法则;而胡人族群则始终图谋稳定地占据华夏北部的农耕富庶之地,占据不成,则反复掠夺,从未满足于商旅往来或民众融洽相处。如此长期往来,胡人匈奴对华夏大势从不陌生,华夏族群对匈奴大势也照样不陌生。 战国之世,秦、赵、燕三国在主力集中于华夏大争的同时,也俱与北方胡族长期抗衡着。一百六七十年间,总体情势有进有退。若以对胡作战论,燕国大将秦开平定东胡相对彻底,连续几次大战,一举使东胡部族退却千余里,燕国的势力一直延伸到今日朝鲜,而有了燕国的乐浪郡。东胡至此溃散,一部融入了匈奴族群。另一部则退至更北的地方,大致在现在的东北和内蒙东北部。 而北部对胡作战的主力,则是赵国。赵武灵王胡服骑射之后,对北胡几次大反击,大破长期盘踞河套以南的林胡、楼烦,修筑长城并设置了云中、雁门、代郡三郡。此后,北方诸胡势力大衰,几乎全部融入了匈奴。至此,北患主流变成了匈奴。所谓胡患,则成了一种泛称。及至战国中期,赵国主力集中对抗秦国,北方对胡之战一直处于守势,除李牧军反击匈奴大胜之外,没有过大战反击。西部对胡作战主力,自然是秦国。秦的西部对胡作战,侧重点先在西部的对夷狄之战,中、后期则越来越偏于防御北方的匈奴。九原驻军的稳定化,是秦对匈奴作战的长期化标志。 但是,直到秦统一中国,秦对北方匈奴主要还是奉行防御战略,没有过大战反击。所以战国后期,匈奴势力已经大涨,远远超过了战国前、中期的诸胡势力。 现在,匈奴军已经全部夺取了早先被赵国控制的阴山草原,其机动掠夺能力,则已经延伸到了德水以南。也就是说,今日山西陕西的北部,事实上已经变成了与匈奴拉锯争夺的地带。德水即黄河从九原郡西部分流,向北分流绕行数百里,又复归主流。这条分流,时人称为北河。而德水主流南岸的大片土地,也就是九原郡南部,时人则称为河南地。此时的匈奴军力,已经越过了北河,大掠夺的范围事实上覆盖了整个河南地与东部的云中郡、雁门郡、代郡、上谷郡,甚或包括了更东边的渔阳郡。秦一统华夏之后,上述诸郡虽有郡县官府设置,但始终处于一种战时拉锯状态,并不能实现全境有效的实际控制。灭国大战如火如荼之际,嬴政却始终不动北方的蒙恬大军,其根本之点,正在于以上郡(大体今日陕北地)北地郡(大体今日宁夏)为依托,坚守最后的防线。谓九原大军,实际上一直驻扎在九原郡最南部,也就是河南地的南边缘。 虽则如此,秦帝国一统华夏之后,嬴政与蒙恬反复会商,还是没有急于对匈奴大反击。其战略出发点,是对匈奴作战的特殊性。盖匈奴飞骑流动,势若草原之云,若不能一举聚歼其主力大军,则收效甚微;零打碎敲,抑或击溃战,结果只能是长期拉锯;若主动出击,则很难捕捉其主万。唯其如此,要经大战聚歼其生力军,则必须等待匈奴集中兵力大举南下的最佳战机。久经锤炼的秦国军事传统,给了嬴政及其大将们超凡的毅力与耐心。嬴政与北方统帅蒙恬,以及所有的秦军大将都确信:匈奴迅速膨胀,一定会对华夏之地发起大举进攻,只在或迟或早而已。 而不久以后秦军在西部对匈奴夷狄之战的大胜,事实上也是等待战机的结果。而嬴政原本之所以准备不打,也是怕北匈奴主力警觉。然则,后来的事实迅速证明,骄狂的匈奴完全没有在意西部数万人的败仗。在当时的头曼单于看来,数万人的试探之战败于一统强秦,再正常不过了,要一举夺取华夏北方,只有主力大军大举南下!这时才是双方决战的时刻! 所以秦军对北方采取了防守的策略,而重中之重则是防御匈奴。东胡由被燕军打败实力已经大不如前,再加上又有燕山长城的防御,吃过亏的东胡自然不会挑战秦军。但秦军也不愿看着东胡日渐强大转而变成匈奴第二,故秦军虽并不打算与东胡开战,但也希望有人能不时敲打敲打东胡。而图安正好起了这个作用,所以秦军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留下小小的图安在燕北发展。要不是这次图安王后发了昏想挑起秦与匈奴的冲突,只怕图安还能在平安个好几年。 听完了庞虎的描诉张量山点点头:“原来如此啊!” “我们与匈奴迟早会有一战!姑且留着图安与东胡在这儿磨面。”庞虎坚定的说。 “是替我大秦磨面!”张量山笑着说。 庞虎大笑:“哈哈,对是替我大秦磨面!所以我看这次图安与我大秦的议和当是真心实意的,老哥我就留下来做个人质好安那老王的心。只是要辛苦贤弟奔波劳苦了。” 张量山为眼前这个坚毅的汉子折服了:“大义为重,庞将军你是真正的军人!量山自当为国效命!”也许这就是民族精神的力量,严歌苓说过,‘不知为什么,人在异邦,会产生一种对自己种族的“自我意识”,这种对族群的“自我意识”使我对中国人与其他民族之间的一切故事都非常的敏感。即使把一个不爱国的人放到国外,数年后他都可能会变成一个民族主义份子。”正因为如此到了图安,张量山不知不觉的已经把自己当成一个秦国人了。 张量山知道在北亚,蒙古高原以其平均海拔1000米以上的高度显示着它的雄姿。阿勒泰山脉是它的西端,它宛若惊龙拥向东南,直到与所谓的戈壁“瀚海”衔接。向东则是杭爱山和肯特山,直至最东端的大兴安岭。与其他中亚腹地地区不同,蒙古高原总体上比较平缓,几座大山也并不陡峭,除了零星点缀着腾格里、巴丹吉林、毛乌素等几片沙漠外,这里分布着大片可供利用的牧场和小片森林。在高原南端,阴山山脉成为天然的屏障。这片相对平缓又封闭的空间给了游牧民族充分活动的场所。这里是游牧民族最活跃的地带,是绝大多数对中国以及世界产生过强烈影响的马背民族诞生的地方。不论是匈奴、突厥,还是后来的契丹,都曾占据过这块土地,建立起自己的草原帝国。
阴山以南历来是汉民族农耕文化的地盘。不幸的是,糟糕的气候总是给游牧民族带来无尽的灾难,特别是旱灾和白灾(雪灾),对马、牛、羊的生存构成巨大威胁。一旦遭灾,游牧民族只好南下,到定居生活的邻居那里寻求救济。当无际的草原、糟糕的气候造就出的粗犷的性格和安土重迁的农耕民族讲究温良恭俭的柔弱性格相遇时,难免会发生误会和碰撞,加上一些草原统治者的私心杂念,草原政权和中原政权的冲突也就无法避免了。这也是游牧民族向来保持进攻姿态的原因。来自北方的压力,成为中原汉族政权延续了2000多年挥之不去的噩梦。 一般来讲,有着骑射优势的草原民族总会在冲突中讨得便宜。可风水总归是轮流转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一旦中原政权强大起来,“扫北”就成了一个必须完成的任务。骑马的民族往往喜欢直来直去,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向东是浩瀚无际的太平洋,骑马是断然游不过去的;向北,是西伯利亚的猎猎寒风和漫无边际的原始森林,还不如待在原地;于是,向西成了唯一的选择。因此强盛时向南、衰落时向西成为草原民族迁徙的一条无法回避的历史规律。而夹在这些大国间还有一连串的小国,统治这些国家的王朝虽然长期内争不已,但王族却很少被替代。它们对外随时准备根据国际形势的变化归降某个大国做附庸,以保存王统,但也随时准备摆脱附庸地位而独立自主,毫无疑问图安就是一个这样的小国,若是没有王后的燕山铁骑子安只怕现在早已大开城门投降东胡或大秦了。 最后,庞虎拍着张量山的肩膀大大咧咧的说:“贤弟你放心,图安要向秦国求和自然不敢得罪哥哥我了,嗯,那个……那个吕姑娘我会替你照顾好的。你就放心的去吧!” 张量山寒、无语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