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洮雪
龙英坐下，自和两位姑娘玩乐，但却是你不碰我，我不碰你，都在不经意之间，紫恋红香长时不见进展，不禁心气，但在两张半千银票下都又欢欢喜喜了。 苏问平在一旁看得心急如焚，对旁边姑娘的挑逗好毫不搭理，差点就动粗了，结果就是他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至于鲜雷，就站在那，也没人敢去找他，倒是把王邢给高兴了，平日里和这些人是互相瞧不起，那曾想今日沾了赵袂的光，现在是转来转去，应接不暇。 过了一阵，就在苏问平忍不住要爆发的时候，龙英终于说话了，“去，叫你们巴mama过来。” 一个姑娘出去了，不多时，巴mama满脸堆笑的进来了，“赵公子，有什么事叫我来啊，难道是两位姑娘侍候的不周。” 龙英笑道:“两位姑娘都是才貌出众，百里挑一，我十分的满意。”龙英说着，话又一转，道:“只是，我听说在这金锦院里还藏着一片烟楚孤雪，不知能否让本公子一赏。” 苏问平听见，紧张起来。 婆子道:“赵公子说的，想必是我家洮雪吧。” “正是。” 那婆子听了，装作一副为难的样子，说道:“赵公子有所不知，本来呢，我是要让洮雪姑娘出来侍候您的，可又实在不巧，她偏偏今日病了，无法出来接客，还请公子见谅则个。”婆子说着，心想这位赵公子想要见洮雪，不会是为苏问平这穷书生吧。 见婆子神色，龙英如何不知她在想什么，佯怒道:“怎么，巴mama这谎话说的有失水平啊，不能见客，难道是以为我的身份不够高，还是怕我付不起这钱。” 龙英说着，又从怀里取出一叠银票，张张千两，足有二十张，看得婆子眼睛都直了，一把揣在怀里，生怕让龙英再拿了去，也不数了，喜笑道:“赵公子不愧是大势力的人，只是，洮雪身是清客，不能与客人在房中单独见面，就请赵公子谅解一二，到萦梦亭去见。” 龙英笑道:“无妨，只要能见，何处不是地方。” 婆子欢喜，以往的那些客人们都要她说上好一阵才肯去亭里，没想到这位赵公子竟这么好说话，这大势力的人就是不一样，当下引着龙英出门去。 刚出房门，迎面就是白影。 婆子吃了一惊，看时，是四个白衣劲装，白布裹头露眼的人，身形虽然不甚高大，但却甚有气势。 这是什么人，难道是宁部地区的回鹄人？ 龙英早就一脸的古怪，认出了这几个人，竟是公主，颜小冰，柯灵儿还有朗采采她们四个，前三个此时正眼含笑意的看着他。 婆子笑脸，正要上前去招呼一声，后面龙英说道:“巴mama不用管了，她们是我的手下。” 婆子一听，便不再说话，心里想着到底是那方势力的人是这种穿着。带着龙英往萦梦亭走去，柯灵儿瞪了龙英一眼，和公主她们跟在了后面。 龙英苦笑，幸亏刚才她们没来，不然，自己可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萦梦亭。 一张仙人夜台晕扶椅，一方醉里幽花长方桌，桌上冰壶玉盅，抚香秀帕，再前一地苍古林下观花毯，再前一面珠帘遮幕。清新淡雅，淡雅别致。 婆子引龙英来到，顿时一股迷人的奇香扑鼻而来。 这是什么味道，真是芳香沁鼻，透人心脾。 “赵公子，您先坐下，我这就去叫洮雪出来。”婆子说完，自先去了。 龙英偷眼看下柯灵儿，故意不去搭理她，四处看一下，这才坐在扶椅上，惬意悠哉。 柯灵儿鼓着两眼，刚要说什么，两个侍婢走上亭中，侍立玉帘两旁，同时，玉帘中一个曼妙的身影出现。龙英明显觉察，那人的身体在看向他们时轻微的颤抖了一下，想是见到苏问平的缘故吧。 鲜雷默立一旁，她们四人也护立两边。 王邢大捕快有学有样，不伦不类的站在最后。苏问平早就紧张的心要跳出，说不出话来，两个手心全部是汗。 婆子过来，说道:“赵公子，你们在这，我先去了。” 龙英不言，婆子出亭去了。 “不知公子是要听曲，赏舞，还是对弈，摹画。”帘内女子说话，说话之声珠圆玉润，婉转柔和，煞是好听。 龙英不看着急说话的苏问平，既然这洮雪美称烟楚孤雪，自己今日倒是要好好见识一番，假装不顾身后气鼓鼓的柯灵儿，微笑道:“今日本公子有兴，就请姑娘来舞一支。” 洮雪在帘中颔礼，起身，就有侍婢打开珠帘，洮雪翩然走出，不仅龙英，所有人都齐齐看去。 只见洮雪出来，螓首蛾眉，面上肌肤莹透，腰如束素，当是国色天资，沉鱼落雁之容，虽是附玉配雨，却秀而不媚，散发着一股冰清玉洁的高贵之气来。 “雪儿。”苏问平轻呼。 洮雪身体一顿，没有说话，继而移步。 “公子，洮雪献丑了。”洮雪款款一礼，一个侍婢走进帘中，坐在古琴后面，琴声悠扬响起，洮雪同声，雪袖舞动，立时，亭上安静下来，只有仙乐伴随轻纱翩飞。 随着琴音如水，绕动人心，玉足错落，相交相绊，轻盈优美，摇纱衣袂飘飘。 雪花片片中，舞姿妙曼，身段优美，神形兼备，好似全是天宫仙子，意欲寻风而去。 场下公子佳人都无不为之沉迷，直至曲终舞散，仙子回帘半晌，众人才回过神来。 苏问平轻轻吟道:“嬿婉回风态若飞，丽华翘袖玉为姿。**一曲从教舞，舞破江山君未知。” 龙英听见了，淡淡一笑。 帘中洮雪声又出:“不知公子还有何赏。” 龙英道:“就请姑娘下地，与我清谈一阵，如何。” 洮雪一思，这人好生奇怪，那还有花上几万两银子来找人聊天的，“即是公子相邀清谈，洮雪自当来陪。”说完，侍婢开帘，洮雪轻轻走出，又有侍婢拿来晕椅，洮雪坐下，自始至终，没有看一眼苏问平。 柯灵儿目急，就要出声，被公主以眼神止住，将军这样做，定有他的意思。 龙英微笑道:“不知姑娘是称常雪，还是洮雪。” 洮雪听见，久而说道:“家无眷恋，公子自称洮雪便是。 龙英又笑道:“这洮雪两个字，姑娘是取自唐代女诗人薛涛反过二字吧。” 洮雪道:“公子果然博学聪玉，洮雪正是取洪度姓名。” 龙英道:“据说这薛涛姿容美艳，性思敏慧，八岁能诗，洞晓音律，多才多艺，声名倾动一时，只可惜……” “公子可惜什么？” “只可惜被节度使韦皋召令赋诗侑酒，从此悲凄入了乐籍，后来只得以歌伎的身份出入幕府。” 龙英顿一顿道:“虽是歌伎，却是清客，和洮雪姑娘倒是十分的相似。” 洮雪不语倾听。 龙英又道:“为何不见洮雪姑娘笑容。” “每日被迫歌舞，常是无奈之心，何言欢笑。”洮雪看着龙英道:“公子不也一样，一言说出，洮雪只得出来为公子献艺，取悦公子。” 这洮雪倒是和苏问平有相似之处，出言无忌，也不怕惹怒了客人，想来因为其才貌，也无人忍心做出什么。 “听洮雪姑娘的意思，身在栏中，就没有半点快乐可言。” “既然称之为栏，如何快乐。” 龙英又问道:“虽在栏中，却也锦衣玉食，每日歌舞相伴，这些，难道不快乐？” 洮雪自嘲笑道:“若是你情我愿，那便快乐。” “那，依洮雪姑娘心意，那种生活才算快乐。” 洮雪微微低头不说话了，王邢心急，苏问平更是急躁，但龙英要说话，他也不能阻止。 过一会，洮雪又看龙英，说道:“公子为何要问洮雪这些？” 龙英一笑道:“说是清谈，自然什么事都可以谈了。” “穷苦野山，和相知之人一起，便是快乐。”洮雪说着，终于看向了苏问平，苏问平心痛，要说什么，洮雪又是苦笑:“只是，如梦似幻，似幻如梦，不可当真。” 苏问平再忍不住，说道:“心不淡，意还深，此幻可解，此梦是真。” 洮雪道:“缘梦缘灭，早不能见，即是仙人之手，也不能滴香拼凑。” 苏问平道:“真仙不可，情比金坚，人定胜天。” 洮雪道:“莫言强求，人若胜天，人不再人，若人胜天，物是人非……莫再多说，惹你家主人生气。”又对龙英歉意道:“公子原谅，你这家人才薄，洮雪忍不住说了几句。” 苏问平还要说话，龙英将其止住，看来这位洮雪姑娘误认苏问平是自己的下手了，抬头对苏问平说道:“问平，你也坐下吧，来时竟然忘了。”这是长椅，可坐四人，多苏问平不多。 苏问平谢道:“多谢赵袂兄了。”也坐在洮雪对面。 洮雪眼中闪过一道诧色，没有说话。 这时，那婆子忽然从外面闯了进来，面带急色，进来就道:“赵公子不好了，文孝鸿，文公子来了，指名要见洮雪，你看这可怎么办。” “文孝鸿，这是什么人？” 婆子道:“他爹是烟城新任统尉，位居城主之下，城主没有儿子，他就是烟城的第一公子。”婆子有心这么说，其实也是想再确认一下龙英的身份，有钱那是一回事，有势那也是一回事，有钱有势那可就更是一回事了。 龙英不耐烦道:“统尉的儿子，直接打发走就是了，还要来跟我说。” 婆子叫一声苦，说道:“赵公子您可别难为我了，您是过江龙，他可是地头蛇啊，让我打发文公子走，他可有七八个打手呢，再说我一个妇道人家，能力没能力的，我要是现在得罪了他，那我这金锦院的生意也就完了，而且这个文公子他根本就不是个善良人，要是惹了他，我在这烟城可也就待不下去了……” 婆子罗里吧嗦说了一大堆，听的众人头疼，见她还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龙英急忙伸手止住，长出一口气道:“好，我也不和你下去了。”说道:“鲜雷，下去吧，做事快点。” 鲜雷听话，直接出去了，看得婆子害怕。 “洮雪姑娘，我们继续说，不必为这么一件小事坏了我们的兴致。”龙英说道，和洮雪继续说了起来。 过了一阵，鲜雷上来，身上沾着血。 “鲜雷，身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有一个人拿刀偷袭我，被我撕成两半，这是那人的血。” “那就好。”龙英说话，风轻云淡，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婆子心惊，这位赵公子，看来是有钱有势，而且钱很多，势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