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苏公馆琐碎事
其实吧，从今天早上开始，聂筱雨就对他大哥进行似有若无的试探，再到来到店前的盼望，然后是上到二楼之后的期盼，呜呜，她一直都没等到他的大金库开口。 就差点放弃心里的小九九的时候，大金库毫无预兆竟然开口了，真是正合她意，真不愧是她哥哥。 她等啊等的，就是希望她的‘大金库’可以主动开口帮她买几件好看的首饰。 聂筱雨笑眯眯地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到聂司原身边，跑过去，等看到那条粉红色的钻石手链，眼前更是一亮。 不过这人真的不能太得意，聂筱雨觉得应该要隐藏一下自己的小心思，就很不在乎地问了句大哥什么事，连坐着喝茶的聂骁璟都觉得她口是心非，真是够作！ 聂司原忍不住侧目，眼神很不明白地看了她一眼，语气很镇静地对柜台那个姑娘说了一句“不好意思，这套蓝宝石首饰帮我包起来，至于那条粉红钻石手链，貌似有人不喜欢，放回去吧，谢谢。” 然而，还没等聂司原的谢谢落下一锤定音，聂筱雨以雷霆之势大声地哎了一声，马上说了一句我要我要，就很急切地夺过手链往手上一搭一扣，戴上了。 那迫不及待的模样让旁边几个人都忍俊不禁了。 听到笑声，聂筱雨动作顿住，才发现自己刚刚是有丢人，暴露了本性，她也不禁脸红了。 挪了几步，挪到了聂司原身边，嘟着嘴，解恨一般，轻轻捏了聂司原一下。 “大哥竟然骗人，你买首饰给母亲大人肯定不能把我给漏了啊，哼哼，又被骗了。真是讨厌！哎，南萱jiejie，手链好看吗？” 陆南萱也早已走了过来，看到举起在自己眼前的白嫩嫩的手，轻轻点头说好看。 看到这粉钻，她想到了什么，转身就往储物柜那边走去，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首饰盒，接着将它递给了聂筱雨。 聂筱雨接过，打开一看，原来小锦盒里躺着的是和手链同款同色系的一双耳钻，她才一眼就喜欢上了那淡雅的风格，而且还是代表少女心的粉红色。 但同时的，聂筱雨心里突然飚出一个念头：为什么陆南萱不喜欢粉红色？而专门穿一些颜色深沉的衣服，最亮丽的应该就是初见她时候，她穿的那件湖水蓝裙装吧。 陆南萱扯扯嘴角“你喜欢就好，这耳钻和手链是同一套的，是搭配送给的。至于那套蓝宝石还有手链，新店开张，友情价等于原价吧。算是送给聂太太和筱雨你的见面礼，虽然你们聂家不差钱，但为了谢谢你们的花篮还有亲自来场替我撑场，小小的礼物希望不可推辞。” 听到这很毋庸置疑的语气，聂司原要说出口的话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了，他黝黑的眼眸里变换着某种情绪，那也是因为越发看不透眼前这个女子。 按理说，她和筱雨的关系肯定是谈不上亲密的，更何况，作为一个初来上海的生意人，也不必一出手就是那么大以手笔，送了耳钻给筱雨也就算了，还帮蓝宝石来了个原价销售，收买人心？不像。 那套蓝宝石首饰最低估价也得五千大洋，再加上那粉钻和手链，少说要超六千大洋，这么一来，损失就有点大了。 作为一个在商言商的商人，聂司原不得不对她的行为举动添加了几分思考。 虽然陆南萱说是为了感谢他们的亲自光临才给的优惠，但他还真不觉得他们的到来还值那么多钱。 那么，她这是在炫富还是在巴结他聂家？ 整个十里洋场，各家之间的关系可谓是错综复杂，再看他们聂家，在上海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连政界也有人，军界还有韩奇川的帮扶。 可在上海的人都知道，聂家不可巴结，正确来说是无法巴结，聂家一不缺钱二不缺权，你拿什么去巴结人家？ 一套首饰就想着巴结聂家的人未免就太低智商了，这个陆南萱怎么也不像是一个那么愚蠢的女子。 收起猜测的心思，陆南萱已经在和他们告别了。 “两位聂少，因为今天新店开张，我还得去虹口那边看看，就先失陪了。希望今天晚上可以见到你们的光临，好了，接下来的时间你们自由在店内参观吧，就由小云当向导吧。还有，小云，把我的话和掌柜的说一下，将首饰好生包好再陪着客人到处看看。” 说完陆南萱歉意地微微低声致歉，就径自下了楼，聂司原对逛这首饰店还真是没多大的兴趣，随便扫几眼，也就直接下了楼付了账，接着就和阿牧先走了，估计工头已经在抓狂了。 聂骁璟看见可以管自己的人走了，马上就溜去百乐门听歌看舞去了，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来蓝石轩真的只是顺便，百乐门才是正道去处。 这么一来，就剩下不愿意走的聂筱雨捧着两个首饰盒孤零零地坐在店内，幸好还有个叫小云的在陪着她。 作为一个话匣子，聂筱雨在睁大眼睛看珠宝看首饰稍微觉得无聊之际就会若有似无地要打听陆南萱的消息。 叫小云的店员也是个没啥心眼的，小单纯的心思吧，也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去，她也是个会看眼色的人。 刚刚她们的大老板对这个小姐明显很不一般，既然她要打听，就把她所知道的全说出去吧。 小云虽然是旧店的女工，但是幸亏能留任工作，在这蓝石轩也培训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见过老板的次数虽然屈指可数的，知道的任何一件小八卦也是道听途说听来的，但她还真是全然不怀疑真实与否。 关于新老板的很多个例如：例如她们老板是个来自港市的千金小姐，身份还属于很高贵的那种，做生意有魄力，背后的势力也不可小觑…… 这些聂筱雨了解得还真不多，不过倒也还觉得正常，只是…… “对了，我们小姐还有个哥哥叫陆以珩，也来过蓝石轩几次，指点掌柜的装修我们的店面呢，霖叔让我们叫他少爷，好像是小姐的哥哥吧，听掌柜的说他也是做生意的，之前在天津是个富商，为了小姐，已经在逐渐转移生意的重心了。” 小云喋喋地说着自己听来的小道消息，聂筱雨咋听之下眼睛都亮了，原来她南萱姐还有个哥哥啊。 她就说嘛，无依无靠的怎么可能自己独自来闯荡上海呢，她突然想看看她的哥哥是怎样的了，会不会像他哥一样也是个很厉害很值得崇拜的人呢，或者他和南萱jiejie一样也是一座冰山呢？ 陆南萱要往虹口的新店去看看情况，开车的是白兰庄园的司机，虹口的新店离蓝石轩不算很远，但是洋车得穿街过巷的费了点时间才到。 去到的时候她没看到陆以珩，掌柜的说是有事出去了，陆南萱想着他应该是生意上的事情。 虽然比不上她那边那般热闹，可这个店内同样也算得上是热热闹闹的，不少的客人还提着首饰袋子高高兴兴地走了出来。 看到这情况，陆南萱也算是放心了，掌柜的正在帮人结账，陆南萱准备走进休息室休息一下，可才掀起帘子的时候，一股感觉很不受控制地就跑了出来。 不陌生却不甚欢喜，很不经意地回头一看，一张算是记忆中的面孔映入眼帘，那是一个中年的贵妇，由一个年轻的女子挽着胳膊，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在那几秒中内，陆南萱的眼前只晃过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熟悉，因为在她八岁之前，见过那个女人的次数数不过来。 譬如，在其他人面前故作慈爱的虚伪的面容、私底下做出各种的恶狠狠地威胁她的、鄙视轻视她骂她小杂种的行为…… 一股熟悉感，扑面而来，丑陋的现实啊。 陌生的味道却还是形成隔阂。 陌生，因为时光已经匆匆过去十年，连她的容貌都已经改变了，一个对她而言不甚重要的人，她怎么会不陌生。 只是，她是苏家二老爷的太太，也就是苏家玉石店的女主人。 这里是她的新珠宝店，依她那泼辣又刁钻刻薄还小气的性子，她肯定不会只是来逛逛珠宝店那么简单吧。 陆南萱放下帘子，走进休息的小货物间里面。 那里只有一个女工在整理包装的袋子，看到她进来，很是尊敬地起身致意，接着继续自己的工作。 陆南萱坐下来，想想刚刚那两个女人中另外一个打扮得很艳丽的应该是她的堂姐苏如玥。 尽管过了十年，可她还是那样，走路很神气，鼻孔朝天不把人放眼里，而且她独特的高颧骨可是她最容易辨认的特征，她和十年前也差不了多少。 陆南萱记得苏如玥的妈吵吵闹闹，表里一套明里一套，可现在想起来，她那些小计俩都没什么技术含量。 可这个苏如玥却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以前专干坏事，到头来还赖她的头上，如若不是陆南萱机灵，肯定被当时的苏老太爷惩罚得很惨。 陆南萱看着正在一丝不苟工作的女工，便起身走到了她身旁，在她耳边低语吩咐了几句，让她出去盯着一对母女，她们很容易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