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夜店
比白日里犹胜十倍的喧嚣让叶浩和石退有点目不暇接，栖风峡广场上散落的游摊已尽数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辆辆新铮华丽的马车，车厢里空空无人，鲜衣锦袍的车夫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高谈阔论，像是彼此十分熟稔。周围的商铺店面则挂出了红红黄黄、或高或低的灯笼，迷醉的灯影在青石路上肆意的流淌着，攒动的人群穿流在各式的叫卖声里，人人面上都笼罩着一层层兴奋好奇的光辉。在几个延绵深巷的街口，立着簇簇打扮妖娆、声如调蜜的姑娘，她们挥舞手绢，招揽酒客，最嘈杂的欢歌笑语就从她们身后的巷子里飞出，挠动着男人们的心尖，如一股暖流把讨乐子的男人们冲得立足不稳，兜里的金币像都长了翅膀般要飞了出去。 石退拍了拍傻愣着的叶浩：“兄弟，知道这世界上女人最古老的职业是什么么？” 叶浩一脸茫然：“是什么？” 石退冲着巷口的那群女人努努嘴：“是妓女，卖身！” “啊！”叶浩听得瞠目结舌。 “哈哈。”石退紧紧腰带，挺胸凸肚，大笑道：“走吧，今儿哥哥带你去见识见识！”说完大踏步往那花团锦簇的方向迈去，就像一名凯旋归来的将军；而叶浩无奈只有步步相随，藏头缩脖，恰是将军的跟班保镖。 还没行近，一支玉手就缠绕上了石退的脖子，清脆滑腻的声音溜进二人的耳朵：“哟，这两位小哥，眼生得很啊，就去我们场子里坐会吧！”一抬眼，一位身躯玲珑、面目姣好的小姑娘几乎贴在鼻尖，盎然的春意从她的每个毛孔汩汩的流了出来。 石退费力的解下缠着项颈的胳膊，如打开一条蛇般困难，然后眉花眼笑的问小姑娘：“你们那里好玩么？” “当然，你去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我们金楼的名气，整个栖风峡就属我们酒馆最大，这也是你们来的早，再晚一会，怕是座位都没了！“小姑娘颇为自豪的夸耀道。 “有陪酒的姑娘么？”石退腆着脸问道。 “有啊，我就是啊，”小姑娘笑得花枝乱颤，忽的贴近石退，几乎鼻子碰着鼻子：“怎么，嫌我不好啊！” 石退慌忙答道：“好，好，好，，，，，只是，，”他忽然一指身后傻了眼的叶浩：“只是我这个兄弟特别喜欢狂野一点的丫头，他说他想找个猫女。” 叶浩一听，顿时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忙不迭的摇手不止。 石退凑进他的耳朵低语道：“我们找猫女打探猫族的消息，你别坏事啊！” 小姑娘撅起小嘴道：“猫女有什么好啦，不就多个尾巴吗？” 石退一伸手，握住小姑娘的粉夷，一枚金币就滑入她的手中：“放心，好好带路，给我们哥俩找个好座位，玩得开心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有了金币，小姑娘满心欢喜，乖巧的连连点头，一手挽着石退，一手挽着叶浩：“不就是猫女吗，没钱，自己睡自己，有钱，要睡龙睡虎都可以，还不是我吹，我们店里的猫女可是无月森林的头一位，就怕你们钱包不够鼓啰！”说完，就把两人往深巷里领去。 “石哥——”叶浩大窘，刚想开言，就见到石退眼睛一棱，到嘴的话就被石退生生的瞪了回去！ 二人被小姑娘领进一宽敞开阔的酒馆里，厅堂的柱子皆是三人合抱，无月森林显然不缺这样的大木头。整个酒馆分为上下两层，密布着几十张小圆桌，幽暗迷离的灯光流转其间，在每个人脸上罩上一层别样的光晕，靡靡的音乐从不知名的地方冒出来，在各个角落萦绕着；扑鼻的酒香四处洋溢，闻之欲醉；腻人的软语细细流淌，荡人心魄。大厅的中央搭建有一人来高的台子，以精致的手工羊毛地毯铺垫，台边垂下金碧辉煌的凤尾流苏。 小姑娘在大台就近给两人找了张桌子坐下，道：“这里太热，我先去换换衣服，你们先点上酒吧。”说完叫过酒保，拿过酒单，就离去了。 看着小姑娘飘飘而去的背影，在一瞄酒单上那些不菲的酒价，叶浩赶紧一拉石退的胳膊：“石哥，我说要不我们走吧，你看这价钱，，，，，，” 石退拍拍他的肩，再拍拍自己的腰间：“你跟我出来，还怕钱的问题么，小瞧我们牧羊人是不，既来之，则安之，喝酒就是！”说完把酒单丢还给酒保，豪气干云的道：“这上面最贵的酒，来一瓶就是！” 琥珀般的金黄奶酒，馥郁香甜，三盏过后，叶浩也逐渐放开顾忌，和石退在那里谈笑派宗的一些趣事，不时哈哈大笑起来。酒馆里的人随着夜深，也逐渐多了起来，无月森林有诸多半人种族，打扮怪异，体型独特，持刀配剑。但青春盎然、衣着暴露的酒女穿梭其间，生生把这些彪悍生蛮之气给化解掉了。 “怎么着，酒还不错吧！”换了装的那位小姑娘一路拍开那些揩油的手，笑着走近。她一身短装、低胸露脐，明晃晃的银饰挂满在裸露的脖子、手臂、脚踝处，闪得叶浩不敢正视。 石退板着脸道：”不怎么好？” 小姑娘一愣，乖巧的往石退怀里一滑，把他的手放在自己手上，问：“怎么了嘛？” 石退一捏她的粉颊：“因为你去了这么老半天，没人搭理我啊。” 小姑娘顺势坐在石退大腿上，娇嗔道：“人家这不是来了吗？” 石退哈哈大笑，一饮杯中之酒，瞅瞅十分尴尬的叶浩，又道：“我倒是有你陪了，我兄弟呢，你答应带他找的猫女呢？” 小姑娘拢拢耳边长发：“猫女自然我们酒馆有呐，只不过，，，，，，” “不过什么，怕我们没钱！”石退眼睛一瞪。 小姑娘连忙摆手：“不是，不是，只不过这猫女是我们酒馆最当红的姑娘，叫黛丽丝，要想她作陪，可不光是钱的问题，还必须在台上赢了她才行。” 石退眉头一皱：“怎么赢？” 小姑娘一指前方大台：“你一会就知道了。” 石退望台上看了看，摇头晃脑，好像更多了几分兴趣。 又过了一会，三人桌上的酒都喝了大半瓶，乐师们的奏曲忽然由欢快转为优雅，由热情变为清淡，一个穿金戴银的细骨男人蹿上了厅堂中央的木台，开始献祝词。那些半素半荤的话，逗得满堂的客人在哄笑中频频举杯。两三曲春光乍泄的舞蹈表演之后，那细骨男人又上台，道：“现在隆重推出我们夜店的女皇——黛丽丝，她来自雾之森林的九魅猫族，也是我们栖风峡最美丽最明媚的花朵——” “来了！”小姑娘提醒着石退和叶浩，两人更是目不转睛的望向台去。 只见一个灵巧曼妙的影子慢慢的在台上浮现，闪亮的珍珠饰带系着一件轻罗薄衣，年轻玲珑的曲线在流转的灯光下毕露无余，蜂蜜色的长发如瀑布般垂直细软的腰肢处，鼻直口丰，一双湛蓝幽深的大眼，宛转顾盼，像能看穿所有男人的心肠，最特别的是，一根娇俏细软的长尾在她身后优雅的摆动，上面软软的绒毛，挠着当场所有男人的心尖，惹得遐思无限。 “好了，下面便是本酒店的压轴重礼——飞镖大赛，正式开始，获胜者将有幸和美丽的猫女黛丽丝共度春宵！”尖瘦的男人往身后一指，台上推出三个圆形标靶，每个镖靶被分成均匀的十二个区间，红、白、蓝三色间隔排列，“老规矩，每人一次十枚金币，有三只金镖，一镖一靶，红色/区域是三分，白色/区域是两分，蓝色/区域是一分，三镖过后，得分最高者进入下一轮，可以获得挑战黛丽丝的机会，允许得分并列！” 场内顿时喧闹起来，一名高挑美女托着一面放满金光闪闪飞镖的银盘环绕全场，不乏跃跃欲试者，掏出十枚金币，然后从盘里拿取三支镖来。石退微微一笑，也从腰袋里抓出一把金币，洒到桌上。小姑娘抿嘴一笑，帮他数出十枚，交给卖镖的美女，然后帮他捡出三支镖。 看着金镖兑换完毕，台上的主持男子满意的点点头，环视了下全场，大声宣布：“好，那么现在请有金镖的朋友一次上场掷镖，祝大家好运哦！”说完对离台最近的石退一桌，做了个请的姿势：“咱们先请七号台的这两位新朋友上台！” 石退嘴角向下撇了撇，摆手道：“不用上台！”说完右手食指、中指、无名指并作一处，对着桌上的金镖分别弹上三弹，三道金芒就呜呜作响，破空飞出，直奔台上镖靶，“夺、夺、夺”三声，一镖一靶，全是红色！ “九分！”台上的主持大声的吼道，全场顿时寂静了，齐刷刷的目光向石退他们投射过来，连在场中一直含笑而立的黛丽丝也眼睛一弯。半响，轰天的鼓掌声才响了起来。大家觉得今晚必然有好戏看了。 第一轮比赛结束，除了石退，居然一共还有有五个人都得到九分。“哈哈，今天怎么了，竟然打破了我们酒馆以往比赛的所有记录，有六位选手获得了挑战我们猫族公主黛丽丝的机会。好吧，我们看看谁能将成功持续到最后，我们马上开始我们的第二轮比赛。现在有请我们美妙动人的黛丽丝。” 在一片口哨与喝彩声中，体态玲珑的黛丽丝踩着轻盈的步子来到场中，将手中的三支金镖如扇面般展开，媚态十足的拍拍自己秀美的腮帮子，冲主持递了个眼色。那主持一招手，三名侍女就鱼贯来到台上的标靶前，将手握住镖靶的边缘，用力一拉，那三个圆形标靶就高速旋转起来，原来那标靶后面并不是固定的，那三种颜色的区间再也不分明可见，顿时混成一片，让人目眩。黛丽丝轻轻抿嘴一笑，用拇指和食指夹住刀刃，举过肩头，娇躯一拧，熟练的把金镖朝标靶射去。一道金光、两道金光、三道金光，直向标靶射去。待得标靶慢下来，只见三只金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插在红色/区域。 “第二轮，黛丽丝，九分！”主持人大声宣布。全场喝彩又震天响起。 “呵呵，自从我们这夜店开张以来，还没人胜过黛丽丝呢，要想一亲芳泽，没有万金那是想都别想！”小姑娘用眼瞟了瞟已经看呆了的叶浩。 石退也眉头一皱，因为像飞镖、暗器之内的玩意，他也只是略有准头，要讲像黛丽丝这样精通，确实还做不到。 挑战者陆续上场投镖。想在高速旋转的标靶上准确刺中红色三分，无疑只有凭借点运气了。前几人得分最高的也不过七分，只得垂头丧气的下台而去。现在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在石退这桌，毕竟刚才石退露的那手也着实不凡。 石退在众人的目光下，缓缓起身，踱至台上，冲四下略略拱手，接过金镖，凝神看向镖靶。 主持人大喝一声：“转！”三色标靶在几双玉手的cao持下又飞速旋转起来。 石退此时嘴角露出不经意的微笑，左手袖中悄悄溜出一截黑色之物，正是他在巨象上锻造出的那件“魂器”，他轻轻吸了口气，闭眼，再睁眼，周遭空间刹时黯淡下来，各种声色也慢慢凝滞，周围鼓噪的人群也徒见张口，不闻其声，前方那旋转的标靶也一圈一圈越来越慢，混淆的颜色逐渐变得清晰，等到彻底看得分明，石退遂将手腕一抖。 又是”夺、夺、夺“三响，全场安静了，连一根针掉落地上，都能分辨是针头着地，还是针尾着地。标靶在越旋越慢，最后静止，三只金镖呈现在大众眼前，正中红**域，深深的插在木质的标靶里，随着残余的劲道微微晃动。”九分！“！半响，潮水般的掌声就汹涌而来！ 石退拍拍手，轻松的跳回自己的桌子，那小姑娘兀自张着小嘴，合不拢来，叶浩则一脸兴奋的凑过来，小声说：”哈哈，石哥，你的黑暗之锤！“在巨象山，石退的这把魂器已得到了这个威风的名字，叶浩等人自然明白它能使运动之物变缓这个用途。 石退竖起手指，放在唇间，做了个“嘘“的口型，示意叶浩切勿多言，转头瞥处，台上主持正慌张的跑近黛丽丝，与其低语着什么。石退摸摸自己的鼻子，暗道：”莫非还有什么鬼花样不成？“ 主持人和黛丽丝商定后，含笑小跑上场，清清嗓子，喧哗稍静，他环视下全场，道：”这位新来的朋友果然非凡，第一次来我们金楼就能和黛丽丝打个平手，也算破了我们这的记录。但因为比分一样，大家只能算个平手，还不能算赢了黛丽丝，所以还要加赛一局。这位新来的朋友今晚是否能如愿抱得美人归，成为我们金楼开馆以来最大的幸运儿呢，马上就会见分晓了！”说完，招招手，吩咐道：“换靶！” 三名侍女随即撤下原先的三色镖靶，换上一类似门框状的黄金架子，两根金柱子架着一根细细的金梁，估摸有一人来高，金梁上垂下三个金环，而把金环系在横梁上的竟是三根rou眼几乎无法看到的发丝。 主持人大声道：“这系住三个金环的是我们的美人黛丽丝可爱的长发，第三场比试，以飞镖截断发丝，金环落地多者为胜。现在有请黛丽丝登场！” 黛丽丝再度上场，环走几步，冲着台下石退那桌娇媚的一笑，手拈金镖，站定凝神。石退何等眼尖，已经发觉黛丽丝手上的金镖已经换过，在晃动的流光下，闪烁着一层淡紫色的光辉。身为巨象山的器宗弟子岂有不知，这是紫金的光芒。这样说来，黛丽丝手上的金镖肯定不是普通的物件了，最少是“法器”或者“灵器”。 金光三现，流线型的镖身在空中发出清微的啸鸣，只听“珰、珰“两声脆响，三个金环竟掉下两。这系住金环的发丝就算近得只有三尺，都很难觑见，居然能用金镖隔着十来丈把它截断，这份准头，确实骇人听闻了。 黛丽丝轻捏皓腕，眼眉漾起笑意，转过头来，勾勾的望着石退他们道：”哎呀，有点风，最后一个环没打下来，这位哥哥，机会给是留给你们了的哦。“ 石退无奈的摇摇头，只得长身而起。他的魂器只能凝滞动物，又不能变大事物，隔空斩丝的这份准力他可没有，隔得太远，这发丝甚至连看都看不怎么清晰。但事已如此，只有赶鸭子上架、死马当作活马医，乱撞下运气了。 正当石退欲迈步而出，一只手忽然拉住了他，只见叶浩一脸关切：”石哥，你有把握吗？“ 石退苦笑的摇摇头：”这个太难了，估计不行。“ 叶浩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嗫嚅道：”如果，如果你没把握，让我上吧，我想，，，，我或许可以。“ 啊，石退一怔，：”你？“，转头看着叶浩，只见他却紧盯着台上的金环，眼中闪烁出光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