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何去何从
梁丘悯确定了此事,顿时也不再担心了,拉起黑齿明眸便要离开,可是黑齿却还有些糊涂,想要姬无涯说个明白,梁丘悯哈哈一笑,拉着他就走,姬无涯站起身来目送他们离开,这才仔细的看了看漆凝儿说道:担心了? 漆凝儿柔婉的面庞上生出一丝红霞,羞赧的点点头,姬无涯说道:别担心了,天踏不下来,你先回房吧,我跟小鲜再说一说! 漆凝儿温柔的点点头离开房间,临出门时还回过头来偷偷的看了他一眼,只他一笑,便让她心头鹿儿乱撞一般咚咚直跳,连忙逃离了此地,姬无涯关好房门,站在门口默念了一番剑诀,这才转身走过来,坐在了小鲜的对面,目光悠然的盯着小鲜,问道:你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小鲜一怔,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压迫从他眼神而来,连忙低下了头不敢看他,默默不语的犹如一个犯错的孩子,与他校场之上杀人后的样貌判若两人,姬无涯见状不禁淡淡一笑,站起身来,从烛台上取出一根蜡烛,走到小鲜的身边,紧紧的盯着他身下的阴影,漫不经心的问道:青灯古卷的秘密就藏在这里吧? 小鲜顿时大惊,仿佛光天化日之下裤子被他脱了看了个精光,登时浑身冷汗,看着他不知如何反应,姬无涯顿时一阵好笑,拍了拍他的脑袋,说道:青灯古卷之中残留有灵隐子的灵力,此事百多年来许多剑客知晓,只是没人拿着这个去寻找过那暗影过,你姬叔叔就是暗系天赋,诸影万相之术于我来说并不陌生,你这影子中藏着的秘密如何瞒得过我!好了,别担心了,你这个小秘密我不会告诉他人的,连凝儿也不说! 小鲜松了口气,尴尬的一笑,说道:先生原谅,这暗影我是在六艺阁发现的,想着若是被剑庄的人揭露的话,就会被要回去的,所以难免担忧! 姬无涯道:小心一些总没错的,何况此事确实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地方,你也知晓,青灯古卷之名天下皆知,你也说过,叶舒华便是因此而死的!今日以后,此事再也莫提! 小鲜点了点头,姬无涯神色忽然一变,顿时严肃起来,对他说道:接下来的事情,你就要好好听了,关系到你今后的安危! 小鲜连忙正襟危坐,姬无涯的语调也渐趋变小,只以小鲜勉强耳闻的声音说道:当初在斗门镇救你之时,专诸盟中有闻韵剑庄的卓有道、黄治仁与吴尚天存在,我虽不知缘由,但闻韵剑庄显然对你有敌意,这次也不意外—— 小鲜闻言回忆一阵,对他说道:当初王三是假借闻韵剑庄的名义送我入专诸盟的,后来我和茗惜叛出,莫非闻韵剑庄因此而发难? 姬无涯眉头一皱,反问说道:你是想说专诸盟将你叛出的缘由推给了闻韵剑庄,以至于他们不得不替专诸盟卖命,还是想说闻韵剑庄知道你们假借闻韵剑庄名义在外作乱,因此要抓你们回去惩罚?你想的太天真了,首先,闻韵剑庄地位超然,势力不比专诸盟稍弱,其次,假借其名之事不过小事一桩,他们哪有功夫计较这些,其中定然有着其他的原因,甚至激烈到不将你除去就不安生的地步,所以才会有问天子的爱徒亲自出马之事。 小鲜正在思索何处得罪了闻韵剑庄之际,姬无涯又出危言,只听他道:而且此事似乎与湘溪子牵扯到了一起! 小鲜猛地一惊,惊恐的看向姬无涯,虽然他一向不喜湘溪子,但是心底却从未将她视作敌人,冷不丁的听姬无涯如此说道,不可置信的盯着他说道:你是说湘溪子她也想杀我? 姬无涯轻轻一叹,说道:此事无法确定,但是这次之事,她身上的嫌疑抹不干净,之前闻韵剑庄曾派使者过来,其中有吴尚天,但湘溪子拒不接纳,然而后来听暗客回报于我,她又曾偷偷离开剑庄,往成都而去,她到底见了谁,说了什么,此事还不能肯定。然而这次庄试的诸多事件之后不无她的踪影,本来你不该参与此事的,但好端端的剑庄出了庄民被屠戮事件,逼迫你不得不参与。小鲜,你也知晓,我乃是剑庄的暗客首领,剑庄外的护卫策略及护卫暗客皆是我布置的,实话告诉你,若非是敌国剑庄庄主,否则若想一声不响的潜入我剑庄内城,绝不可能—— 小鲜疑惑道:若非专诸盟的刺客,那会是谁了? 姬无涯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的说道:暗客防外不防内! 小鲜顿时醒悟,更加不敢相信,小心的说道:你是说是湘溪子—— 姬无涯没有回答,而是说道:能破我灵隐剑庄外界符阵,十层暗客防线还不被人得知的,专诸盟中或许只有七大殿主方可,若是荆州贪狼殿的那位殿主的话,或许可能,但是我却不信他会因你而出山!此事,你听着就好了,切莫向外人提起,湘溪子虽然曾经与庄主同在南溪书院修习,但是之后便独自在外闯荡二三十年,期间也曾传出她的名声来,只是庄主却从来不知晓她这些年做了什么,后来她一身是伤的回到剑庄来,庄主念在旧日同窗情份收留于她,如今剑庄念在她的名气与庄主情分,未避免内部紊乱,方才扶她上台,但以这些日子剑庄发生的事情来看,湘溪子此人绝不简单! 姬无涯顿了一顿,看向小鲜说道:如今你在剑庄中已成众矢之的,专诸盟亦或是闻韵剑庄皆不可怕,我担心的是湘溪子向你出手,这一点不能不防,所以小鲜你莫怪我要将你驱逐出去,这也是为你好,湘溪子也是因为看到我出关,绝了亲自对你下手的心思,才会提出将你驱逐,留给专诸盟及问天子了!不过你也不必担心,我给你们找了一条出路,只要你去了那里,普天之下,绝无一人能够再找到你! 那是什么地方了?小鲜不禁有些好奇起来。 姬无涯却忽然一笑,说道:等你去了就知道了,这下子,专诸盟还有问天子该要着急了,我也要向他们收收利息了!这两日,你就呆在漆府中,莫要出去了,若有事就跟凝儿说,等我处理好了庄里的一些事情后,就带你们离开! 吴尚天被小鲜斩杀于校场的消息,在他死后的第二天便传遍了整个剑庄,没资格到山岚书院旁观排名之战的众庄民,顿时议论纷纷,有些人为其威风而感到自豪,而有些人却觉得这会为剑庄带来麻烦,尤其是知道了吴尚天的身份之后,就连那些原先感到自豪的庄民也变得紧张起来,生怕明日一起床就发现闻韵剑庄的剑客杀进了城中,毕竟在乾文子不在的时候,众人都是处在惶恐之中。 与那些单纯的庄民不同的剑庄剑客,如未曾参与庄试的诗诗,还有在庄试之中受伤在家静养的盈盈,当然还有其他同在林圃书院修习的同窗们,他们的感受除了震惊之外还是震惊。这个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妖孽了,他不是不参加庄试的么,在内部选拔之时,便是盈盈他都不过,如何能够斩杀一位睟天境强者,难道那个吴尚天在场上忽然昏厥了么! 诗诗此时就在盈盈的房中,盈盈的面孔看上去有一丝的苍白,不知道是伤后的后遗症,还是被小鲜阵斩吴尚天的消息给吓得,只听她略带惊恐的语调对诗诗说道:当初我在校场上赢过他,还曾经骂过他,你说他这么厉害,会不会记恨,会不会找机会杀了我啊? 诗诗噗嗤一笑,安慰她说道:别乱说话了,自己吓自己,他怎么会了,毕竟他也是剑庄的剑客! 盈盈却摇了摇头,抬起头来,认真的对她说道:未必没有可能,你知道庄里的人说他引来了专诸盟的刺客,害得庄里死了那么多人,还要把他赶出去,庄民对他不好,把他的家都毁了,而我们也是这样,对他一点都不好,他从小在江湖中流浪,自然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性子,何况他还曾经在专诸盟呆过,实际上他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刺客,专诸盟不都说了有人死在他手里了么。他年纪这么小,心却这么狠,很难说不会记恨我们这些人——对了,诗诗,你不曾经还打过他吗,若是他要杀我的话,想必也会来杀你的,你小心了! 诗诗到底是没经历过世面的,听盈盈说的认真,看似又颇有道理,心里不自觉的便认同了,但此时却强作笑颜的说道:哪有这么严重,即便我们对他不好,日后对他好些就是了,庄里这么多先生在,他怎么会那么做—— 刚刚说到这里,盈盈的母亲走了进来,给盈盈端来一碗药,随意的对她们聊天说道:你们听说了么,刚刚传来消息,说是你们的那个同窗,叫做小鲜的,要被湘溪子赶出剑庄了,连姬先生也同意了!
诗诗和盈盈同时一震,诗诗晃了晃,这才站住身子,望向盈盈,二人露出了一般的惊恐神情,诗诗喃喃自语的说道:完了,现在完了! 盈盈也点点头说道:现在想对他好弥补一下都不行了,眼下他被赶出剑庄,定然对昔日对他不好的人心生怨恨,他留在剑庄,诸位先生还能限制一下他,这下他即将离去,自然也不会顾及先生们了,怕是这两****就要有仇报仇了! 啊!诗诗顿时惊道,连忙对盈盈说道:你和婶婶收拾一下去我那里吧,好歹有护卫能够拦着他,我的叔叔伯伯们加在一起也不会怵他! 盈盈点点头,连忙下床将母亲推了出去,收拾一番便带着母亲往施府去了,而此刻几乎已成传说的小鲜在漆府中迎来了一位客人,模样清秀绝伦,宛如处子,身后跟着一位凌波微步、罗袜生尘的翩跹少女,举着一把绿油油的纸伞,自然就是那位与小鲜一见如故的南宫一羽了。 这次小鲜倒没有将他拦在屋外,而是请他进了屋内,南音昔看着南宫一羽进入一个事先未经任何特殊清洁措施的房间,已经见怪不怪了,待进入午后,南宫一羽手印幻化,不知施展出了什么秘术,南音昔见他施展完后,便收起了绿伞,静静的站在他的身后。 只听南宫一羽说道:这次庄试到此已然告一段落了,慕容游不出所料的被判定为儒者级别剑客中的乾剑客了,某位居其后,姜杏鹤得了探花,不过这些对你而言自然是不算什么了,怎样的荣誉也不及一个未入境的少年斩杀了一位成名已久的睟天境剑客,你有什么想说的么? 小鲜不耐烦的冷冷一哼,没有理他,跳回了床上又躺了下来,问道:你过来就是想说这些的么,如果这样的话,你说也说完了,可以走了! 南宫一羽没有计较他的无礼,走到床边对他说道:当然不止此事,昨日你被贵庄暗客带走,我见暗客在你身上搜出几件物什,隐约觉得奇怪,担心你那经书rou包子打狗了,所以便替你拦了下来,就在我这里,不过那青灯古卷乃是贵庄圣物,我自然是帮不了你了!楞严经就在这里,你要不要? 小鲜连忙去抓,对他而言,山海经、楞严经还有香囊是他如今最宝贵的东西,青灯古卷在被他获得了本相暗影之后,几乎已经无用,失了便失了,山海经被他藏到了大蟒口中,随时可拿回来,香囊就在自己怀中,都算安慰,唯有这楞严经他担心了一夜,不知道被谁拿去了。 南宫一羽顿时一退,没让他得逞,说道:你这书颇为有趣,楞严经虽然我也曾读过,但你这本经书却似乎有些特殊,昨日研读一夜,到今日初晨,竟无一丝疲乏,反复诵读之下,曾经晦涩的语句仿佛都变得明晰起来,让人受益颇深,我有个提议,不如用我这柄伞与你换这书如何? 少主!南音昔闻言顿时大急,这柄绿伞几乎从小就陪伴着少主,只要在室外,便会让自己持伞相随,视若己身一般,少主为何要忽然这么说,没了这伞自己对他岂非没有作用了,少主这是要赶走自己么?想到这里,少女的心顿时七上八下,恨不得将少主抵在墙角让他彻彻底底的说个明白。 小鲜也是一阵错愕,这伞看似是个宝物,从南宫一羽形影不离的带着它来看,定然对他无比重要,为何却对自己的这本楞严经如此看重,不好,定是他看破了此书的秘密,小鲜顿时比南音昔更急,跳将起来,一把将经书夺了过来,对他说道:不行,什么也不换! 南音昔只觉得这世上没有什么话比小鲜刚才那一句更动听了,听见小鲜说了不换,她放下心来,却仍有些担心的看先少主,只怕他执拗的脾气上来了,硬是要与他换,好在南宫一羽仍然保持住了世家公子的气质,只是轻轻一叹,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