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黑海化墨
这时,他的神情萎靡不堪,原来方才的模样竟是强自撑起的,真实的他虽然破解了道士的通灵之术,但如他所言一般,他的经脉也被自己的风系秘术伤到,需要长时间的静心调养,若是再战的话,怕是不到一个时辰就坚持不住了。施谓稻现在都隐隐有些后怕,也不知帮这小子到底是对是错,最好以后能扳回本来吧,这么想着,他不禁转头看向了李蛰弦,但见他仍然昏迷着,也不知他方才到底受了什么伤害。 施谓稻小心的往他那里靠近,伸出手去想要试探下他的鼻息,然而当他的手接触到李蛰弦鼻下的时候,忽然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他整个身躯都吸引的往地下撞去,暂时处于虚弱状态的他竟然抵抗不住这股吸力,当真重重的摔在了李蛰弦一侧的地面上,浑身生疼,禁不住“哎哟”一声惨叫而出,转头看向李蛰弦的目光却已是不同,暗暗忖道,这小子究竟在做什么,修炼的到底是何秘术? 李蛰弦此时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状态,当他察觉到黑海转动之时,整个神思都被自然的纳入到了识海之内,在这股庞大的吸力影响之下,他的意识都无法逃脱,只能眼巴巴的望着黑海不断的旋转,然后化为一滴滴浓墨般的水滴,好在他还能施展血月梅影之术,否则若要等到所有海水都化为墨汁的话,怕是要等到天荒地老了,那时,他的rou身怕是早已饿死了。 但即便如此,等待的时间仍然漫长无比,毕竟虽然外界的时间流速如一,他的意识却缓慢了千万倍,等他估摸着似乎快过了一个月时,黑海的旋转之势渐渐缓慢下来,最后终于停止,黑海似乎缩小了四分之一左右,与此同时,海水的表面却已被浓墨一般的物什覆盖住了,当他尝试着以念力靠近这层浓墨之时,庞大的黑暗气息几乎令他窒息,如同独自一人闯入了星空的深处,浓厚的孤寂之感向他袭来,沉重的重力压迫也沿着念力的方向压迫住了他的意识,头脑一片眩晕,如被重锤砸过一般,他连忙收回念力,暗暗后怕不已,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何在自己的识海之内,连念力都如此畏惧它,若是如此的话,这又有何用? 此物乃黑海之力所化,必然也是灵力,然而念力都无法驱使它,端的是奇怪,不过它的威力已然得到印证,日后若有机会,须得向王释空或是姬无涯讨教一番了,现在还是先解开血月之术吧,想到这里,他的意识挣脱原先黑海旋转的压迫,缓缓的苏醒了过来。 一醒来,他就看见施谓稻凝重的侧脸,虽然是在侍弄着指上的金丝雀,但目光却时不时的看向了他,见他醒来,顿时说道:醒过来了,你可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了? 多长时间?李蛰弦忍不住问道,他最怕的就是施展血月梅影之术时不知日月轮转,若就这么过去好几天的话,那就糟糕了,孙乔怕是有难。 见他一脸着急的样子,施谓稻不屑的一哼,说道:放心,没过多久,不过我见你方才只是被那道士抓了一下,怎地这就晕过去了,这么不经打? 其实施谓稻是想问他刚才昏迷之时,为何浑身会生出那么强的吸力,连他都隐隐抵御不住,但他也明白,若就这么问出的话,李蛰弦决计不会说的,是以只是装作不经意的提起,他看似云淡风轻的神情,实际上满心焦虑的暗暗盯着他在。 李蛰弦在想着孙乔和茗惜的事,倒是没有察觉施谓稻的异常,不过他也不会实话实说告诉他自己识海之内发生的事情,摇了摇头,只是说道:我也不知怎么了,这道士着实厉害,你之前说他是什么先天宫的剑客,这是个什么地方,这么神奇? 施谓稻见他不说,顿时有些失望,自己为救他差一点就折在道士手上,这小子竟然还如此油盐不进,说话不实,反而还想从我口中套话,想到这里,施谓稻禁不住自嘲的一笑,活了近百岁了,闭关几十年,没想到一出关,竟然碰到这么一个狡猾的小子,不过即便如此想着,他仍然说道:你当知道这世间的秘术虽然都是修炼五行风雷光暗之术的,却也分作了儒道佛法四家,每一家的修炼都各有侧重,施展秘术的方式也有不同,如儒家行走剑诀,道家虚空画符,佛家的幻化手印,至于法家,相比前三家而言,已然式微,烟火不旺,施展方式也是上述三种之一,可不做论述,而这每一家中,都有一个修炼本门秘术的最高殿堂的所在,被世人成为不可知之地,如儒家为南溪书院,佛家为菩提寺,道家则是先天宫了,这道士就是来自于先天宫了! 李蛰弦暗暗点头,又说道:我记得南溪书院是在闽国境内,乾文子与湘溪子都是出自于这书院之中,缘何称为不可知之地? 施谓稻说道:不可知不是天下人都不知道的意思,而是外人不可随意进入,不可随意打探,甚至不可冒犯其门人的意思,当然若是其门人在师门之中,天下人自然不敢冒犯,毕竟连门都进不去,但一旦离开师门,那就要凭本事说话了,不过一般而言,对这三大不可知之地出来的剑客,各大剑庄向来不会与之为敌。本来太湖幻境也算是一处不可知之地,但过往由于慕容氏从不出太湖,是以不被人惧怕,这些年来,慕容氏剑客频繁走出太湖,如今应该也算是一处了! 先天宫的道士很厉害么,他们都修炼什么秘术了?李蛰弦又问道,他的心底还记着方才道士的那一抓,那绝非寻常的招式,一抓之下,自己竟然连念力似乎都被其阻断了,着实令他后怕不已。 施谓稻看了一眼他,从他眼中看出了一丝狡黠,李蛰弦顿时尴尬的一笑,自己下意识的把他当做王释空了,以为他什么都会说,施谓稻皱着眉头,说道:你我可有过约定,答应替我办三件事情,此乃君子之约,我就暂时不约束你了,但你若敢不遵守约定的话,那时恐怕就不只是那道士要抓你了! 李蛰弦心中一暗,点点头,说道:这个自然——说到这里,李蛰弦心中却在暗自打算,等到这里事了之后,或许就该带着茗惜趁早离开这个多事之地了,不然不断有专诸盟或是先天宫这样的势力找他麻烦,等他到了西域,翻山越岭,甚至到了极西之地,到了那里,还有谁能够找到自己了,眼下还是先顺着他的话吧!
施谓稻威胁之后,心中稍安,这才又说道:先天宫、菩提寺与南溪书院不同,因为儒家乃是入世之学,而释道两家却是出世之学,所以南溪书院一般多弟子在外,如你所说的乾文子与湘溪子便是此例,但先天宫与菩提寺不同,这两个地方乃是隐修之地,所在之地目前都还尚不明确,所以即便是专诸盟对此也不甚了解,不过道家本来就对通灵之术研究极深,从方才简单的交手看来,这道士应该也是如此,日后若是再遇上,须得小心那些细小的手段——比如,刚才那虫子! 李蛰弦表情一滞,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其实在秦皇地宫之时,他已被各种蛇虫鼠蚁吓住了的,没想到离开之后,竟然还能遇到那些,先天宫的道士果然不能小觑,不过这时,他的心中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来,甚至暗暗有些不安,忍不住问道:你先前召我过来之时,在我识海之内显现的残影是什么,那是——幻术么? 李蛰弦真正的话没有问出,他实际想问的是,那道残影有没有看到自己识海之内的景象,但若这么一问,施谓稻必然会猜到他识海有异,是以话到嘴边,最终换做为幻术问出。施谓稻倒是不以为然,说道:等你境界到了九天之上后,就会知晓了,现在多说于你无益! 看他语气,似乎并没看到,李蛰弦稍稍松了口气,但久听他说起九天境之上,心中忍不住好奇,终于还是问道:九天境之上到底是个怎样的境界,殿主能否告知一二了? 施谓稻意味深长的一笑,说道:没有人像你这样的,想要获得必须先学会给予,到现在施某可从你那没得到任何好处啊,这等事情,还是等你修炼到成天境之后自行领悟吧,施某这就去了,记住你自己说过的话! 说到这里他站起身来也准备离去,不过刚刚走过几步,忽然又转过身来,说道:忘记跟你说了,之前那一行暗客,其中一人中了道士的蛊术,被他控制着在,我追到这里时,见他黑气环绕,这才一掌成全了他,你最好不要继续追踪他们,道士应该是知道你要去的地方了,用那些暗客吊着你在!不过,这事还是你自己决定了,下次再遇到道士,我就救不了你了! 李蛰弦心中登的一跳,姜家的那个死去的暗客竟是道士暗中控制的,如此说来,道士不仅仅是想要抓住自己,茗惜也是他的目标之一,难道是孟镜说的那句话传到了他的耳中,他也怀疑到了十几年前下界的天人就是茗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