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金蟒现世
血色劫印已然凝聚出了,隐藏在了他左眼瞳孔之下,为求一击致命,李蛰弦几乎抽干了整个墨湖,原来湖水所在之处彻底的沦为了一片宛如深渊般的黑暗,而血色劫印的痕迹在他瞳孔之中也愈发明显起来,慕容恒道隐隐察觉到了什么,忽然向他的左眼看去,李蛰弦见势不妙,顿时雷玉瞳闪出一道电光,血印为念力包裹暗藏到了其中,眼看电光在眨眼之际穿透了慕容恒道身体,李蛰弦几乎兴奋的叫了起来,因为他看到了慕容恒道皱着眉头正在缓缓倒下,而血色劫印则在不断的旋转着,逐渐将其彻底的封印在印记之中。 所有人都看到了这神奇的一幕,都以为必死无疑的李蛰弦竟然临死反击,施展了一道不知叫做什么的秘术,竟然当真起效了,那血色的印记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危险气息,凡是灵识敏锐之人皆在缓缓后退,似乎其乃是剑客的天敌一般,最令他们震惊的则是慕容恒道此时的情况,谁都能看出来,一刻之前还不可一世的慕容氏真正族长,此时表情扭曲的如同盘根的老树一般,劫印死死的将其周身束缚住了,不出片刻,应该就会将其碾压成碎rou了,着实是残忍的景象,李蛰弦似乎连轩辕剑气都无须施展了。 然而,变故总是出人意料,就在李蛰弦暗地里稍稍松了口气之时,慕容恒道却陡然诡异的笑了,他暗道不好,就要挥舞剑气一刀砍去之时,老头原本扭曲的身躯忽然消失了,如同日出时的雾气一般,只留下若有若无的空虚痕迹! 消失了?怎么会,这到底是个什么秘术? 众人不禁也愣住了,长长的吸了口气暗自惊骇不已,施谓稻原本诧异的神情却渐渐变得正常,似乎眼下的情景才符合他之前的那番论断,这慕容恒道果真不能以常理度之,茫微看了看场中,又看了看殿主,轻轻一叹,小声说道:如此一来,我们这位同僚怕是就危险了,如此令人心惊的封印之术都无效的话,怕是此战就要终结了! 施谓稻沉默不言,凝重的看着李蛰弦,茫微有些不解,过了半晌,才听见他说道:茫微,今日我才发现,古语里的那句天外有天乃是至理,就如我们之前小看了慕容氏一般,昨日这位同僚在与腐生道士一战中,我们不也小看了他么?然而事实却证明,我们错了,姓李的小子非同一般,有着比肩成天境剑客的实力,而方才那道封印术,你也察觉到了,不仅是你感到心惊,就连我也暗生忌惮,慕容恒道若非修炼了何等绝密之术,怕是也难逃一丝,换做是我,也得拼掉一道保命禁术,没到最后一刻,绝不可妄言此战胜负。 茫微不由咽了咽喉咙,就在二人不远处的宋胥丰,此时竟然也走了过来,在施谓稻耳边小声说了句话,施谓稻顿时一凛,有些惊讶,问道:当真是他? 宋胥丰点了点头,说道:那厮境界平常,只因精通血祭转身之术,面貌经常改变,这才难以察觉他的身份,不过面貌能改,但灵力气息却是无法隐藏,就是那小子,你殿下的潜哨堂堂主! 茫微此时也听到了,忍不住插嘴说道:莫非是觅影?自从年初时其到长安城后就没了他的消息,还以为他死在了秦始皇陵之中,竟然还活着在,现在何处? 宋胥丰斜斜的瞥了一眼,茫微与施谓稻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面容俊雅,身姿不凡的青年站在人群之中,一脸凝重的样子,不由一惑,忍不住对看了一眼,有些不敢置信,在茫微的印象之中,觅影虽然历来不断施展血祭转身之术延续寿命,然而所血祭之人一般皆是面容猥琐,奇形怪状之人,按照他的说法,这类人最不起眼,不引人注意,而且命格虚弱,血祭的成功性更高,但如今这人,一看就非寻常之辈,他如何能血祭成功的! 正说话之际,施谓稻变色陡变,原来数息之前消失的慕容恒道竟然再度显露出了行迹,身体如同无数黑纹彩蝶一般,从斑驳到聚合,逐渐凝聚而出,不过见他脸色凝重,已无之前云淡风轻的神情,看来即便之前的封印术没有杀死他,或也伤到了一分,只听他沉声轻轻一喝,说道:果然有些本事,看来你有作为老夫对手的资质了,不过眼下,你还是一死! 话语刚毕,场上空气骤然升温,连隔着数百步之远的树林众人也觉得炙热难耐,纷纷往后退去,慕容恒道大掌挥舞之间,只见掌势周围光晕阵阵,仿佛他的身子已然化身火苗,将空气都炙烤的火热。 这、这是无痕火么?有人叫道,看眼下情景,并非闭室焚火之术的施展环境,为何还能有如此威力? 这话也是众人的疑问,确实如此人所言一般,无痕火乃火系灵力的第四层境界,通过修炼便可习得,并非极高的境界,然而也是因此,此术的威力其实并不强,只有当施展闭室焚火之术时,火势受到周遭环境的挤压重叠,不断升温,方可达到最强效力,然而此时,地处空旷,并无施展环境,慕容恒道还能将此境界灵力提升到如此威力,不免令人怀疑了。 此时,最晓其中威力的当属李蛰弦无疑了,阵阵热浪席卷而至,甫一触及,衣衫顿时化为黑灰,这可不是凡人夏季里抱怨的鬼天气,而是噬人的恶魔,即便方才一道封印之术几乎耗费了大半墨湖之力,此时他仍然不得不打起精神,尽力从中再度汲取一丝,将热浪拦在了身外。 然而无痕火绕行而至,黑盾以rou眼可见的速度寸寸龟裂,如洪水漫延林土一般侵入其中,终于,墨湖灵力耗竭,深渊一片黑暗,再也榨取不出一丝水分,黑盾的颜色正变得淡薄,甚至逐渐消散,等到最后一刻,无痕火就会化为一根长茂,穿透这最后的屏障,从他胸前而过。 当真只能如此了么,一十九年的一生,如此过去么?李蛰弦不甘愿,这一辈子似乎只有出生的前面四年无忧无虑,偏偏却又年幼,记不得太多事情,即便如今如何苦心孤诣的回忆,也只剩下一两幕场景,而其余的十五年里,流浪六年,逃命两年,修炼六年,似乎从未享受过一丝一毫生命的美好,不,他不愿就这么死去—— 强大的求生欲望从血液之中奔涌而出,李蛰弦大吼一声,忽然左手掌心的白蛇印记大亮,随着一声剧烈的嘶鸣,一道白光从印记之中山腰而出,变作一条长长的光影,随着光影的颜色越来越深,竟然幻化成为了一条长及数十丈的金黄巨蟒,赫然便是茗惜曾经魂寄而出的金蟒了。
众人再度呆住了,慕容霸也是如此,不过旋即他就反映了过来,大喊道:九月初八,鼎岩剑庄,金蟒现世,天人下界!我说了是这样吧,我说了是这样—— 其余慕容氏之人也一齐大喊起来“九月初八,鼎岩剑庄,金蟒现世,天人下界”,众人听他们这么一喊,终于也明白过来了,看来慕容霸昨日说的话果然没错,今日天人当真会下界,此刻金蟒已现,下一刻应该就会出现天人迹象了吧,于是众人的目光齐齐向李蛰弦看去,若那目光是刀子,此时李蛰弦已然被千刀万剐了! 然而若是说其就是天人,慕容氏之人或许还有些疑虑,毕竟按照之前天人使者留下的话——“真正的光明之神,乃是我等力量之源,尔等害我性命,他日世间弥漫在光狱之中,所有化为齑粉,任由金蛇盘旋,天人到来之时,使者尽皆重生,杀之吾身,害之汝命”——天人应该是光系剑客,不会是暗系剑客,而且李蛰弦还曾亲手杀死过一个使者,着实不符,不过这时风悠然忽然喊道:这金蟒就是那个丫头魂寄而出的,你看姓李的手心有印记,二人是一伙的! 他这么一说,众人顿时就明白了过来,果然,还是那个丫头是天人,不过此时隔得远,也不见她有何特殊之处,只是趴在地上望着这边哭泣,不过金蟒之势着实不凡,甫一出现在场中盘旋一周,便破开了慕容恒道的无痕火大阵,李蛰弦稍得缓息,倒在地上不断喘着粗气。 抬头一看,只见众人的目光已变,之前或许还有同情、敬佩乃至于嫉妒他的人在,但此刻一个个的眼中都显露出了说不清楚的戾气,如同择人欲噬的野兽一般,李蛰弦微微一怔,随即就醒悟过来,是了,那则预言还有之前郁彦留下的那番话,金蟒现世虽然暂时救下了自己,却也无疑印证了郁彦的正确与慕容氏的正义,自己怕是成为了天下公敌了! 果然不出所料,见到金蟒围绕着慕容恒道不断的施展光刃之术后,腐生道士、鸿博和尚以及玄德君一一加入了战场,一起围攻起金蟒来,而林中的人群里也不时传来剑客的呼喊声,有的说道“我也来助阵”,有的说道“除邪卫道也算我一个”,竟然纷纷自发迎击金蟒起来,好在施谓稻与宋胥丰这二人未动,加入战场的那些人在金蟒之威下,只有保命的份。 李蛰弦抓紧时间闭目调养,念力顺着经脉不断在周身游走,尽量恢复一丝,不过当他触及识海中原先墨湖所在之处,顿时心如死灰,深不见底的深渊,念力扫过之时,竟有如履薄冰之感,也不知底通向何处,却无一丝灵力的痕迹了。 着实可恨,若非慕容恒道施展诡计吸纳了大半墨湖之水,否则施展劫印封印之术时,也不会让其逃脱了,眼下识海已是无源之水,念力耗损严重,又无力可借,自己拿什么与慕容恒道相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