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火海余孽
视频里播放的是一个在防护栏里痛苦哀嚎的男人,熊熊烈火正从他身后的屋子里喷涌而出,火舌已经点燃了他身上的衣服,男子被困在防护网里,他痛苦的紧紧抓住铁栏杆,皮rou开始冒出青烟,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而在视频里,明显传出拍摄者自言自语:哎呦我去,太刺激了,我去,老刺激。。。 火焰最终彻底吞没了那个可怜的男子,他的身体变得卷曲焦黑,紧缩成一团。。。现在他被烧焦的尸体就挂在防护栏上,那是因为皮rou组织烧化了,黏在上面。 “哎呀,这是我们买断的新闻素材,你不要干扰我们的栏目拍摄。”那个漂亮的女记者边喊边伸手去要。 “滚开!。。。买断。。。人都死了,你们还买断。”梁振警官压抑着愤怒,一把打开女记者的手,怒视着他们。 “你赶紧啊,不然我。。。拍他。。。王刚。。。。告他妨碍公务。”女记者气急败坏指挥着摄像师过来,摄像师拿起摄影机对着梁警官一顿猛拍,几个人就这么僵在那里。 “别看了。忙咱自己的事情。”陆师傅冲一直好奇看热闹的三宝喊了一嗓子。三宝悻悻的拎着尸袋,跟在师傅后面上了灾后现场。 屋子里到处是水和泡沫,焦黑的电器和墙体混合在一起,发出刺鼻的臭味。师徒两人来到主卧,立马看见门边一具烧的焦黑的尸体,从体型上判断应该是女主人,她身体拱起来,两只胳膊已经烧的变成焦炭,伸向上方,嘴巴还大张着,像是在呼喊着什么,活人根本难以想象那种慢慢被烧烤致死的痛苦。一具稍大一点的遗体躺卧在靠近窗户的一侧,被烧的皮开rou绽,因为是脸部冲下的缘故,当两人把这具遗体装进装尸袋的时候,还能依稀分辨出尸体五官的面貌。 最可怜的当属那个被困在防护网的男人,他的身体已经几乎成焦炭状态,还剩两只看着像是胳膊和胸膛的黑色絮状物挂在被烧化开的不锈钢防护网上,尸体上还冒着淡淡的青烟,身体其他组织已经变成一堆碎炭,散落在防护栏边上,根本无法辨别出是身体的哪个部位。这是之前活生生的人现在是被三宝手捧着装进尸袋,混成一堆。 刚出屋门,三宝一把扒下口罩,“哇唔”吐了一地。那些焦黑发臭的尸体着实刺激到他。陆师傅安静的在后面拍了拍他的后背,等三宝缓过来,才慢慢悠悠的说:“在殡仪馆里处置遗体和去现场抬尸是两码事,以后你就慢慢学会调节自己了。” 三宝顾不上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然后两人拎起尸袋,下楼上车。 在车上,三宝默不作声,他一直对自己的胆量和克制力比较有信心,但是刚才那炼狱的场景却让他难以忘怀,胸口还是有什么东西往上反的感觉,师傅递给他一瓶水,示意他喝两口,三宝顺从的喝了喝水,在嘴里漱了漱口,吐在车窗外面。瞬间,他想起殡仪馆的师傅喝水前先漱口的奇怪习惯了,原来大家想的都一样。 “被火烧死真的是很痛苦的死法。”。陆师傅低着头自顾说道“人有很多种死法,但烧死真的很痛苦很煎熬,疼,那种疼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你今天看到火灾现场只是普通的小火灾,五年前,咱们市一个网吧着火,老板害怕上夜机的人不掏钱,就把门反锁了,几十个半大孩子都逃不出去,堆在门边。。。那是个什么景象,想想都做噩梦。我还有个老伙计,以前在新疆克拉玛依市殡仪馆上班,还记得好些年前。。。94年吧。对是94年!还记得那场震惊世界的少年宫大火吗,几百个孩子被关在剧院里出不去,被活活烧死。******,当领导的都跑了,没几个帮助疏散孩子的,就现在那个大贪官,周什么康的,就是主管负责人,混蛋玩意!我朋友说他一进去就看见,一个摞着一个,足有大半个人高的尸山啊,全都是些戴红领巾的孩子,有男孩有女孩还有老师。那些靠近火场的,全都烧焦了,那也都是孩子,他是从头到尾流着泪给孩子们收尸的,从那以后,他就不干了,改去种树,在沙漠里种树。。。哎,咱们火化间火化的是死人,可是活人被大火活活火化掉那是怎样的感受,只有那些灵魂才知道,如果这世界有灵魂的话!”陆师傅也喝了口水,再也不说话了,大家就这样闷了一路直到殡仪馆。 按照惯例,如果遗体遭到无法修复的损伤可以直接进行火化,但除了那个死在阳台的男人尸体外,在卧室的两具男女遗体还存在不同的完整性,也许还可以进行简单的整理和清洁,于是三宝和师傅把两具遗体分别摆放在停尸台上,小心拨除着他们身上粘连的杂物碎屑。
三宝负责清理那具男尸,他稍微用消毒水冲去遗体身上的塑料和破烂衣物后,又对面部进行简单的清洁。那男人的脸被烧的焦黑,但还没有呈现碳化状态。脸上的皮rou被烧的耷拉下来,但还保留着肌rou组织的质感,看样子男人很可能是被滚滚浓烟熏死的,如果是先被烟熏而死,至少相比被火烤而死来说,不那么痛苦。毕竟窒息是很快发生的,而烧灼感却会持续很久。 希望他能安息,三宝心里想着,他看见男尸的鼻子下还粘着一块木屑,于是的用镊子除掉木屑。但三宝突然觉察到什么异样,他仔细的观察着这具男尸的鼻孔,似乎发现了什么,然后他停下来,径直走到师傅已经处理完毕的那具女尸面前,鞠了一躬,又紧贴在女尸头部处,小心的检查女尸的鼻孔。 正在整理工具的陆秉义抬头才发现,自己徒弟正奇怪的趴在女尸面前看着什么。 “三宝,干啥呢,我都处理完了。”师傅紧张的问。 三宝看了半晌,他缓缓抬起身子,眼神中透出紧张和不安,紧接着他说了两个字,这两字让陆秉义和三清殡仪馆所有工作人员从此对三宝又多了一层神秘的敬畏和好奇。 “报警!”三宝说。 梁警官接到陆师傅的电话时,正独自在所里天台上抽着闷烟,他在心里咒骂着那两个只顾新闻爆料的无良记者。人死的那么惨,拍视频的还拍的开心的不得了,拍电视的看了也开心的不得了,这年头什么怪事都用。如果人真的有灵魂,那搁在阳台烧死的的男人非饶不了他们不可。妈的!梁振在心里骂着,但也仅此而已。 紧接着,他接到了陆秉义打来的电话,电话里没有说什么,就说让他赶紧来一趟三清殡仪馆,现场沟通,不然不能火化遗体。这都什么事啊,一波一波的,这殡仪馆的也跟着添堵,梁警官没多想,嘟囔两句,就开车就直奔三清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