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1悲上心头
她的秀发散发着一股特别的幽香,使田川几乎难以自持,但他此时也清醒的意识到,趟在他怀里的不是别人,而是一位市委副书记,他们的举动如果要是让人看见了,那是不得了的,此时他也才明白了,章楚涵为什么要带他到这个地方来,她就是想要向他倾诉一下,因为这个地方清净,没有人能够看得见,她真是一个聪明的女人,一个感情丰富的女人,一个有才华的女人。 他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一个小本本,那是一个十四万元的存折,那天发奖金的时候他没有推脱,因为这也是她和他商量过的,他把十四万元领过来,到银行存上了,设了一个密码,是他俩的共用邮箱的密码的前六位,他准备在章楚涵临走的时候把存折给她,免得她再往回送,但好象没有适当的机会,没曾想她叫他送她了。 他伸过手去,象要抚摩她,她接受着,期待着,他把那个小本本放进了她的衣兜,说:“密码是邮箱的前六位。” 她赶紧抬起头来,用手去阻挡他的手:“我不要。” 他的手有力地攥住了她的手,久久不能分开。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收下吧” 她抬起泪眼,久久地凝望着他,她的鼻息越来越强烈地接近他的面庞,他真想猛烈地亲吻她,但他还是控制住了。她看着他,泪水簌簌而下。 “我们回去吧,你还得到市里报到。”他说。 她非常不情愿的发动了车子。 王影继续打她的麻将,田川继续他的电脑,两个人过着相安无事的日子。章楚涵走了一个多月了,一个星期回一次家,因为每个周六他还要为赵腾补一次课,所以他和章楚涵一周还能见上一面,他有时也会想,等赵腾高中毕业了,他就没有什么理由和章楚涵见面了,也可能几年都见不着一面了,那样,他会非常地想她。他真不知道章楚涵究竟在心里把他放在什么位置,那天他给赵腾补课,章楚涵也坐在旁边,她穿的是一件吊带长裙,赵腾起身要拿一本书,一不小心把他妈的吊带弄下来了,露出了雪白的臂膀,章楚涵笑得前仰后合,说,这要是明星就叫走光啊,他非常自然地把吊带弄上来,一点窘迫的意思都没有,仿佛坐在他身边的这个大男人就是她的家人,就是她的亲人,她在他面前怎么那样无拘无束呢?一想到将来他会和她永远分开了,他就会有一种悲戚感袭上心头。 他没有把章楚涵和他说的那些话告诉王影,他觉得王影现在挺好的,也不提当官的事了,告诉了她,也不知她还会说出什么话来,他喜欢平静,喜欢安静,尤其是在夫妻之间,他更喜欢平静,他觉得夫妻吵架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意义的事了,也是这个世界上最令人伤心的事,所以他不想因为任何事件而和王影吵架,而避免吵架的的方法就是不该说的绝对不说。 因为田川对王影什么也没说,所以王影也不知道章楚涵调走,她这一阵子麻将打得很猛,下班了到家也就停留十几分钟,就得下楼打麻将,如果是饭稍微晚了一点他就不吃了,等打完麻将回来再吃,而她每一次打麻将回来,都得十点钟以后,田川基本上就入睡了,早晨田川六点钟准时起床做饭,王影是六点半起床吃饭,七点十五出门上班,田川一算他和王影一天的共处时间不到一个小时,但他觉得这样很好,这样很平静也很规律。 但这天王影下班说了一个新闻,她说杨宝庆死了,田川也感到很突然,杨宝庆也就四十五六岁,在盐柳镇做镇长,水库移民的时候,田川采访过他,移民后期,他就上不了班了,得了红斑狼疮,医生说这病是累出来的,他的体重从移民前的一百四十斤,掉到了现在的一百斤,看着都有点吓人了,后来,他的身体就一直也没有回复过来,不知他现在是死在什么原因上了。 “孙宝庆是累死的。” 田川低沉地说。 “你怎么知道他是累死的?” 王影问。 “水库移民的时候我采访过他,他的体重降了四十斤,后来就得病了,一直也没好过来。” “移民能把他累死吗?” 王影有点不信。他觉得如今当官的都是享福捞钱,有几个真心干工作的。 “不可能都累死,但身体素质差的就有可能累死,但不能说因为身体素质差就是病死的,因为如果要是没有大的工作压力,他也不会得病。” “那他还是死心眼了,为什么没把别人累死把他累死了。”
王影还是不服气。 “话不能这么说,你看当官的一天壶酒盘菜的,好像很潇洒,有的人还捞了很多钱,但关键时刻你要是冲不上去也不行,冲不上去,你这个官也当不了了,还有可能身败名裂,2003年非典,县医院设立了一个发热门诊,谁去发热门诊值班,院里决定由党员去,党员谁去呀,自愿报名,党员都报名了,如果这个时候你不报名,你就是胆小鬼,大家都会看不起你,你没法面对大家,没法在这个集体里工作。有一天真的来了一个发烧病人,象是非典,医生向院里报告,院里向局里报告,局长马上给媳妇打了电话,说我要去发烧门诊了,我要给患者看病,如果我被传染了,组织上会想办法,叫家里不用惦念。其实这就是一个诀别电话,难道他不怕死吗,但没办法,因为他也是医生,此时他不出头谁出头,他出头了就有资格命令其他医生,他不出头他就没资格,所以这时是没法逃避的。六二年邑水河发大水,下庄子乡党委书记组织社员护堤,最后一看大堤保不住了,县里叫护堤人员撤离,这个党委书记叫大家先撤,他后撤,等大家都撤完了,他还从大堤上走了一圈,看有没有剩下的,因为是黑天,是半夜,所以他要检查一下,等他检查完了也想撤的时候,大堤决口了,他随着大堤被冲走了,幸亏被一个旧桥墩拦住了,他薅住桥墩的一根钢筋不撒手,等到天亮的时候,营救人员才发现了他,但他身上一根布条都没有了,浑身上下都是血,你说当官容易吗,其实现在也如此,如果没有事,当官的就享点福,如果有事了,你不冲也不行,因为不仅享乐是人们的追求,名节也是人们的追求,如果没有了名节,那你活着就没什么意思了,所以在战场上有很多人就自杀了,不是这个意思吗?” 田川娓娓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