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皓轩的秘密
暮色悄悄的来临,像拉上了一道深蓝色的帷幕,下了班的许桦赶过来,明明来的很准时,却一个劲的赔礼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来晚啦,老街太难停车了,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停车位。” 乐乐讽刺他道:“别再显摆你有车啦,人家沈律师现在开的是宝马5系。” 我早就疑惑皓轩为何能开上如此昂贵的车,但他似乎并不愿解释,对乐乐酸溜溜的醋意视而不见。他搓搓手,着急的说:“好饿啊,菜怎么还没上来。” 许桦道:“是啊,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乐乐道:“你就知道吃吃吃。” 她翻了翻大眼睛,抬手和许桦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衬的我和皓轩两个电灯泡亮的刺眼。 菜终于开始往桌上端,第一道是糖醋排骨,皓轩瞧瞧我,给我夹了一块,“宁书你瘦了,来,多吃点菜。” 乐乐搭上话,“来,这块rou多,不知道生了什么病,怎么也不肯说。” 许桦道:“宁书不说肯定有她的原因,当年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不太愿意和朋友分享伤心的事,年纪越大,越觉得很多话难以启齿,宁愿选择把它烂在心底。也许是我开始意识到我们每个人终归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朋友,只是那些在我们难受的时候陪我们聊闲话的人。” 他把我的郁闷上升到如此高的地步,我忍俊不禁,颓废的开了口,“小毛病,妇科病,医生说再不注意以后可能影响生育。” 乐乐一口橙汁喷了出来,呛的直咳嗽。 皓轩放下筷子,“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 乐乐道:“再吃点吧,才吃了两个菜,老板娘盛情邀请你,你这点面子都不给。” 皓轩执意要走,“下次吧,下次我请你们吃饭。” 他看向我,询问道:“宁书你走吗?” 乐乐抢先回答,“你让宁书吃饱饭,待会我和许桦送她,你去忙吧。” 皓轩说:“好。” 然后他头也不回的走了,乐乐数落我道:“你怎么和皓轩说这样的话,不能生孩子对男人来说等于晴天霹雳,哪能随随便便挂在嘴上。” “你们一直追问,我说实话你还不乐意听,我也走了,你们慢吃。” “你又要去哪里?” “我身体不舒服,赶着回家吃药,许总监再见!” 乐乐发起牢sao,“一顿饭都吃不安稳,一个个的搞什么名堂。” 许桦幽幽的说道:“宁书,我说句不该说的,你得盯着皓轩,男人突然发家致富,必有深层次的原因。” 我望着皓轩的背影,再也听不清他们说的话,推开门径直追了上去,直觉告诉我,他着急去做的事同方才打电话给他的人有关系,我想亲眼看看那个人到底是谁。 出租车尾随着皓轩开的宝马车来到一家酒店门口。酒店位于江城的开发区,四周人烟稀少,偶有几辆车从马路中央疾驰而过,酒店外观金碧辉煌,气派的矗立在黑漆漆的茫茫大地上。 我跳下出租车,走到大堂外观察皓轩的举动,他一路小跑至前台,像是问了包厢之类的问题,然后在一个服务员的带领下走进大堂深处。 我在门口静静的等,心扑通扑通的跳,为自己神经质的行为感到羞耻。然而我不顾一切的想知道皓轩到底在干什么,仿佛就此便能找到我们生疏的原因似的,我渴望又害怕得到真实的答案。 那会是一个女人吗,还是所里的男同事,当事人,朋友,或许我多心了,他真的为了工作。 多想又如何呢,我不正打算和他分手吗,只当死了个明白。 夜晚失去知觉般沉寂,我直直的依靠在冰冷的墙上,斜眼睨视黑暗与光明交接的地方,那里有一扇旋转门。天气预报说夜里会降雷阵雨,无数只飞虫正围着旋转门转圈,一圈接着一圈,好像人类的落寞成就了它们的狂欢。
它们上下舞动着,和出来的人热情的打招呼,和进去的人争抢旋转门里的空间。进去三拨人,出来五拨人时,皓轩半拉半扯着一个醉酒的女人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女人醉的很厉害,一头卷发半盖在脸上,她几乎是紧紧贴着皓轩的身体。高档精致的酒红色丝绒套裙勾勒出完美的玲珑曲线,脚步迷离,身姿摇曳,如此一来,酒醉并没有使她洋相百出,相反徒增了几丝惊艳的风情韵味。 光看背影,我已经猜出她是谁,在华天律师事务所里,我第一次看到她时,她的美貌和气质已深深让我折服。她在古代有个做将军的父亲,王羲之是她的公公,穿越到了现代,男人们依然前仆后继,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皓轩低声与谢律师言语,谢律师盈盈一笑,我的脑海里居然只有一个念头,她年轻的时候要美成什么样子。人真的好奇怪,越紧**重要的关头,越容易掉链子,我冷冷的注视着他们相拥而去,像是事不关己,无非在欣赏一个漂亮的绝世美女和她那帅气却年轻的小男人。酒店门口的香樟树飘落下冬天的枯叶,层层叠叠铺在光线昏暗的大理石上面,看上去干干痒痒。 他们噼里啪啦的踩在枯叶上,那是情梦破碎的声音,他们之间有许多的共同语言吧,她不会穿廉价的衣服,比我坚强,比我有地位,有身份,也不会莫名其妙的向他寻求安全感。 仰头望向黑沉沉的天空,一道闪电携带着雷阵雨落了下来,我冷静的让门房打着伞把我送到出租车上,回到一个人的家沉沉的睡了一觉。 这是我和皓轩不再联系的第二十二天,不,应该是他没有联系我的第二十二天。南方已近暮春,一川烟雨,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桌上放着一篮子枇杷,是赵柯去山上采访果农时带回来的,今年的雨水好像特别的充足,没完没了,没日没夜的下着,整个江城被连绵不绝的雨水冲刷的有些苍白的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