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章 这位是瘟神
非君住在白府的短短十日,她就足足发火了八次,有次甚至砸了戏台,夺过非君手中的酒壶直接甩到他脸上,白府上下是彻底惊呆了,爹娘更是不必说,因为对于他们而言,白倾语虽冷情少言,但也是温文尔雅的大家闺秀,十七年来从未有过如此失控的时候,可如今她简直可以用泼辣二字来形容。 但都这么着了,那一脸湿漉漉的非君却气定神闲,甚至滴着酒水的双眸是一种可将她怒火压制的震慑,他旁若无人抓起她宽大的衣袖,又旁若无人用她的衣袖来将脸擦干,声音足以带出他的气场,却又听不出悲喜,“这是对救命恩人该有的态度?” 爹娘慌慌乱乱赶紧又是赔礼又是道歉,还不忘训斥她两句,她觉得自己真是受够了,如何就招惹上这样的瘟神呢,一时气极已是凶神恶煞抓起非君衣袍前襟,将他狠狠推到墙壁上,气急败坏问道“你到底想怎样?” “跟我走。”那模样已经告诉所有人,除非跟他走,否则他会非常愉悦的继续当她救命恩人。 无论如何,她改变不了他救她的事实,虽然这个“救”让她着实不耻,但救便是救了,在这个事实下她有些气弱的收手,赌气转身跑回了自己的院落,到头来被气到的还是自己。 他救了她,她不是不可以跟他走,可她怕她走了如果季沐晨回来找不到她该怎么办?而后,她和非君井水不犯河水,她也是能避则避,她退回了自己的天地,但不再缩在院落里,而是开始四处打探关于季府失火之事,婢女们私下说她变了,她何止是变了,只是,这些如何道与别人说。她忘记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只记得天微微的沉,她站在季府废墟里发怔,突然一名面生的男子递来一份信,她疑惑不已还是接了信,男子说她看了自会明白。 信里一枚精致的翡翠腰佩还有一份简短的书信,当她如视珍宝颤抖的握在手中四处寻望时,那送信的人已消失在茫茫人海,她追了出去,却再寻不到一丝影踪。 跟出来的婢女见她发疯乱跑,赶紧追来拦阻,“小姐,你在找什么?碧纱帮你一起找。” 她怅然若失的摇了摇头,手里紧紧拽着信和腰佩,那是季沐晨给她的信物,信笺字迹也是出自季沐晨之手,只是因为大火吞噬他受了伤需要将养,无法前来与她相见,信里季沐晨提到让她等他三年。 得知季沐晨尚活着,她第一件事想到的就是赶紧应承非君,送走那位瘟神。本来一切是照着她预想进行的,但爹爹突然病危又将一切打破了。有时候,她甚至怀疑她的病,爹爹的病甚至季府的失火这一切都是非君幕后主导,但当时她急得六神无主,未想到这一层,只知去相求,导致日后的节节败退。 非君,真是不辱没他小人的名号,白府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却闲凉在旁。她问他要如何才肯相救,他不语只将她衣领一提,两个人瞬息之间已斗转星移来到了极北苦寒之地。 肆虐的寒风凛冽,暴雪连天,她抖瑟着身体,打颤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非你之诺,无须应承。既是如此,我又何必悬壶济世救人水火,但秉承我有一颗医者的心,我很乐意告诉你,你爹爹的病症需要雪峰岭里的刺冰兰熬制成汁,一日三服,保管七日后药到病除。”冰雪中,惟独他闲情逸致侃侃而谈,她正欲开口问他刺冰兰如何寻得,他已塞了一张画有刺冰兰模样的纸卷到她手里,“再秉承我有一颗善良的心,我再好心的告诉你,雪峰岭需要翻过这座雪山然后向北走,嗯,以你的速度应该要走半个月的样子,然后就看到一片针叶林,穿过针叶林……”
“停!”在此人面前,她真的很容易发怒,她极力忍着怒气,“你说吧,你怎么说我怎么做,绝不毁诺就是。” “这样才乖。但加上救你父亲之命,如今可不是随我走这么简单,还需要你永远侍奉我跟前,直到你自己有能力离开,如何?” 她想也未想就答应了下来,于是,非君又将她衣领一提,他们瞬息进入了雪峰岭,非常顺利的摘到了刺冰兰,然后爹爹的病确如他所说,七日见效。再然后,她心中千般万般不乐意,却只得履行承诺随非君走,非君的意思明显不过,他相告她的爹娘大有奴去也莫牵念的意味。 走那天,爹娘只觉得她神情恍惚,以为她大受打击,心疼得不行,实际上她已经在思虑将来能离开的可能,结果,当她身处烟霞山这座与世隔绝的沧澜天外时,她是彻底傻眼了,从此红尘斩断,无缘再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