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登基大典
五月轩五位阁主凛然而立，瞬时间四周嘈杂的声音就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有耳旁轻拂的风。所有人都屏息不言，气氛一下子变得肃穆起来，一些实力低微的宾客甚至都感觉到身旁的风有些微凉，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众人这才看清五大阁主的面貌和衣着，宇文翌岚身着淡青色纱衣，领口和袖口分别镶着三道金边，身形削瘦，面部棱角分明却没有皱纹，一头黑发之中掺杂了几根白发，一撮山羊胡随风而动，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 谷长龙身形魁梧，高出宇文翌岚足足一个脑袋，满脸乌黑的络腮胡，凶神恶煞，穿着一身皮衣，上有几道电芒印做花纹，领口和袖口处镶着的是两道金边，若不是一身气势威压，看来倒像个世俗铁匠。 郜江叶一身雪白色的衣服，丝毫不染污浊，恍若出尘雪莲，长发随风舞动，长相斯文，但是面部削瘦，两道剑眉肃穆，嘴唇刀片般锋利，像是文弱书生却又多了几分英气。 章萍身段妖娆，一身露肩长裙，印有雪花图文，一条粉色的丝绸披肩裹住她露出的香肩，若隐若现，倒是平添了几分妩媚之气，柳眉含情，目光如水，红唇微启，皓腕凝霜，好似天女下凡，出尘绝艳。 相比而言祁秋英就穿得较为保守些，一身墨绿色长裙外套了一身淡紫色的长褂，但是惊艳的容貌却丝毫不逊色于身旁的章萍，两人站在一起，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五人中除了宇文翌岚的金边是三道，剩余四人的都是两道金边。 打破这样诡异的安静的自然是即将登基的卫世阳，卫世阳接下飞射而来的丹药和药瓶，然后挥了挥手，道：“五月轩五位阁主赏脸大驾光临，倒是让朕颇为有面，吉时刚到，五位并未来迟，就请入座吧。” 卫世阳谈吐得体，一点都没有传言中高傲的模样，这让所有人在心中对五月轩的评价又提高了些许，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能够让卫世阳这样的人笑脸相迎。 卫世阳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步一步地踏上百米高台，一身龙袍让得他精神更佳，看起来颇为年轻，加冕皇冠之时整个皇城鞭炮齐鸣，浩浩长天，朗朗乾魂，在这一刻被人为地化作刺目的亮白色，如此庞大的声势，就连帝都所在周围的几个城池也都为之一亮。 这一刻所有人都仰望长空，其中有可以只手翻江倒海之辈，也有可以翻云覆雨之人，却也不乏手无缚鸡之力的农家、书生或是商人。只是无论这些人的能力或者财力有多强大，至少在这一刻他们是平等的，他们共享着这千百年以来绝无仅有的盛景，他们同感天地的浩渺，和自身的微茫，哪怕是一手规划这一切的卫世阳，也毫无例外地被这一盛况所折服，他自豪地享受着这一切，满足地说：这才是我卫世阳该有的待遇。 此刻的皇城之外，一家门面并不算大的小酒家中，坐着一个黑袍人，他微微侧头看着门外不断升起的爆竹焰火有些失了神，良久才想起杯中的酒已经倒了很久了，抬手轻轻抿了一口，又觉无味，再次放下手中的酒杯，对着门外天空愣神。 这个黑袍人，就是当日洛晨等人在半月森林见到的那一位。 酒家虽然不大，但是这样热闹的时刻，就连这样小的店面，也都有些挤不下客人了，只是奇怪的是，这个黑袍人旁边的两张空桌，却迟迟没有人坐上去。 待到焰火尽，天空浓烟滚滚尚未散去，但是已经没有了先前的繁华与喧闹，如此凄美微凉的天空，更是让人失了神。 “不曾想，数十年都一晃如烟，如今的大陆，早已没有了先前的样子，沧海桑田啊，恐怕这样形容在恰当不过了吧，呵……”黑袍人意味深长地笑了一笑，喃喃自语着，神色有些落寞，让人不由地心疼，“真不知道这样的荼灵大陆，是否还有让我值得眷恋的地方。” 黑袍人的眼神由落寞转成感伤，又一想卫世阳此举实在有违道义，不由眼神再次凌厉起来，像是黑夜中盯上了猎物的猫头鹰，散发着一种冷冷的光，让人不寒而栗。 “席松浩软弱无能，秦晋不识大体，卫世阳目中无人，洛青云老成守旧。这群大陆的主宰者，到底算是什么东西！”黑袍人想来有些气愤，情不自禁地说了出来，同时一手拍在了桌子上，酒杯被震得反了个，杯中的酒洒出来，一滴一滴地从桌上滴落到地上。 四周的人听言都大惊失色，在这个陛下登基的喜庆日子，这个人竟然公然谩骂整个大陆公认的主宰者，不是某一个，而是将所有人都奚落了一遍。这个人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他，但却没有一个人敢出言规劝，就只是胆怯地看着这个让人不自然地觉得害怕的黑袍人，屏了呼吸，不敢出气。 黑袍人留下两枚钱币，一甩衣袖走了出去。 众人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暗暗松了一口气，但是气氛却变得异常尴尬，没有人先出声打破沉默，于是所有人都在十分诡异的寂静之中喝酒，吃饭。 “现在，有请陛下致辞。”所谓的致辞，无非就是一些冠冕堂皇的话，安抚人心的同时却又欺骗人心，只是试问蝼蚁苍生，又有几个能够覆了天地，表示不满的，这炎阳帝国的兴旺还是衰落，说到底还不是卫世阳一人说了算，这整个大陆的覆灭或是永恒，说到底也不过是几个主宰者一念之间的决策使然，就算他们在眨眼之前还共同见证了那样空前盛大的景象，眨眼之后还是要遵守这世间规律。 “朕在此对各路英豪对我炎阳帝国的认可表示欣慰，朕以为，皇权乃是一个集体的核心，而帝王，更是这一个集体的主宰者，而皇权被废已经上千年了，这千年的沉寂，相信给了全大陆人民一个很好的沉淀，昔日皇权崩塌的主要原因，只是因为没有足够强大的实力罢了，常规军队对于我等元灵修行者自然是螳臂当车。但是，就算是修行者，也终究只是世俗之人，强者为王，这个定义早已经潜移默化地灌入所有人的脑中，所以，炎阳帝国，对百姓，怀柔，对外邦友好，但是对叛逆者，朕的旨意是，杀无赦。” 一番论述，简单却又狂妄，阐明自己建立皇权的意图，把自己放在了所有人的头顶之上，同时以极其凌厉的态度对想要趁帝国尚未稳定之时实施分裂的人示以警告。 寥寥几句，却有了作为一个帝王该有的风范，于是台下不管是隶属于帝国的臣民还是受邀而来的江湖中人，都不再说话，静静地听着卫世阳的讲话。 “朕相信，只要我炎阳帝国上下一心，异族人铁定无能入侵，届时内外安定，万世昌盛，指日可待。”卫世阳的音调一句比一句高，伴随着远处围观的百姓们的情绪也变得高涨起来。 “哈哈哈，好！好一个指日可待！”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带着些许回音，如天边滚滚而来的旱雷沉重地敲击在每一个人的耳中。 正在卫世阳讲到最高潮的时候将其打断，很明显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卫世阳的脸色立刻就阴沉了下来，精神力量悄无声息地散布出去，四处搜寻声音的来源，同时开口发话，想要将其引出，“来者何人，为何要在朕的登基大典之上搅局。” 卫世阳的灌注了元灵的声音也一如那个神秘的声音一样嘹亮高亢，传出千里之外。 “在下不过是为陛下喝彩，何来搅局之说呢。”那个声音再次响起，惹得卫世阳不断地用精神力量去捕捉它，却毫无结果。 “既然是喝彩，何不现身一见，好让朕和各路英雄好汉都见识见识。”卫世阳再次出言，显然是因为自己没有捕捉到声音的来源而感到不甘。 那声音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又大笑道，“陛下这个‘朕’的自称，可是用得炉火纯青啊，想来对着自家米缸练习了好几年了吧。” 那声音一句突如其来的嘲讽，引得在坐之人纷纷跟着笑了起来，让得卫世阳有些难堪了。 卫世阳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双目猩红，爆发在即，毕竟像他这样目中无人又极好面子的人，被当众嘲讽，心里可是很不好受的，况且这个“众”指的是整个荼灵大陆所有的强者。 “唰唰”两道人影飞过，再看时卫世阳的身边已经出现了两个老人，相同的明黄色衣服，相同的金色莲花花纹，相同的头冠，更是连相貌都有几分相似，其中一个老人伸出一只手搭在卫世阳的肩上，卫世阳受到外界的影响顿时理智过来，面色恢复了平静。 这两个老头自然就是传说之中家族供奉堂的人了，他们是卫世阳的父辈，所以就算现身世前也并不让人感到意外。 另一个老头开口道，“我卫家盛典，不见刀兵，若是你对卫家有何不满，大可现身明言。” “卫家的老不死可当真是精神啊，只是活了百年有余了，修为却怎地还是毫无长进呢。”那声音再次响起，言语之中尽是嘲讽之意，毫不给卫家留面子。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就让刚出来的两个老头的脸色也变得阴沉下来，那暗中之人存心搅局，只是这言辞犀利绝非一般。 卫世阳和两个老头再没有接话，只是三人都不约而同地释放着精神力量肆无忌惮地搜寻着暗中之人。 “别找啦，三个人一起都找不到本座，倒是让人觉得有些丢脸，那么想让本座现身，那么我现身就是了。”暗中之人颇为轻松地调笑着，一道黑光闪过，一个黑袍人赫然立于三人之前，让人为之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