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怅恨》
阳光昏黄。 太阳已快没入西山。 夕阳残照之下，下课铃终于打响。 很快，原本还在教学楼中昏昏欲睡的学生们，此刻已如池中鲤鱼般，纷纷游向自由的湖泊。 张鑫便是这些学生们之中的一员。 与朋友说笑走出，在一处路口分开，一个人哼着歌曲小调儿，走回到了家中。 家中异常安静。 无人的房间，冷清的令少女有些害怕。 今天，爸妈怎么还没有回来？ 想着，人换好拖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做起了作业。 虽然只不过是刚刚升入初中，但学习也是异常紧迫的。 将作业写完，黑夜已然笼罩了大地。 收拾好书包，看向窗外一片黑暗，张鑫的心中忽然有些空虚。 这种感觉并非是来自独自一人的寂寞，或是盼望自己心上人快些来到的那种空虚感觉，这种感觉而是来自内心深处，对于自己父母的担心。 已经八点了。 往常这个时候，父母早已回到家中；往常这个时候，家中早已亮起了灯。 打开客厅灯的开关，她本以为有了点光亮可能会让自己的心好受一些。可是她却错了，那种空虚感不仅没有丝毫减少，反而随着光的亮起渐渐袭上了心头。 忽然，家中座机响了起来。 少女被吓了一跳，接起电话，问道：“喂，是谁？” 电话对面，一个男人沉重的声音说道：“请问，是张鑫吗？” 张鑫回答：“是，我是张鑫。你是谁？” 电话那面道：“我是江北市警察局的警察，请你马上到市医院来一趟，你的父母出车祸了。” 瞬间，张鑫整个人一阵颤抖，磕绊着问：“你…你…说什么？我爸妈怎么了！” 电话那面道：“你的父母出车祸了，请你马上来市医院一趟。” 瞬间，张鑫撂下电话，开门冲了出去！ 路上，狂奔中。 少女的眼泪流了出来，她本不是个坚强的人，更何况她还是一个刚刚考上初中的小女孩儿…… ………… 医院中，很快便找到了刚才给自己打电话的那位警察，她喘着混乱的气，问道：“我，我爸妈怎么样了？” 警察道：“你的爸爸只是轻微的磕碰，现在正在上药。但你的母亲……”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张鑫却以完全明白了这句话后面的意思。 张鑫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警察道：“有一辆拉货的集装箱卡车，由于驾驶员疲劳驾驶，撞到了你正在正常行驶的父母。” 张鑫既悲又恨，问道：“那，那个人呢？” 警察道：“已被拘留。” 张鑫道：“他会被严惩吗？” 警察道：“法律会制裁他的。” 张鑫点了点头，开始在手术室外等待了起来。 ………… 时间慢慢流逝，少女的心也在随着秒针慢慢下沉。 刚才她已经问过这场事故的严重性了，所以对于自己母亲还有生还下来的机会，她已不报任何的希望。 五个小时候，手术室的灯灭了。 她的心也随之沉到了谷底，幸好他已早有准备了。 医生缓缓走了出来，缓缓开口，询问道：“谁是家属？” 张鑫站了起来，医生看了他一眼道：“你是？” 张鑫点了点头，医生用僵硬的职业口吻，毫无感情道：“我们已经尽力了。” 须臾间，少女的脑袋中“嗡”的一声炸开。 昏迷前，最后一眼，他看到的最后一幕，是那名警察将自己抱住…… 这是她最后一眼的记忆，等待在苏醒过来的时候，那已是三天以后了。 醒过来，张鑫的第一句话便是：“mama！” 一旁，自己的父亲惊醒，看到自己女儿终于醒了过来，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伤心，道：“小鑫，你，你醒来了呀。” 张鑫点了点头，并没有问自己母亲的任何事情。 只有傻子才不会承认事实，也只有傻子才会再次伤害自己家人与自己的心。 她当然不是傻子，至少不是一个太傻的人。 所以，张鑫道：“爸，我饿了。” 她的父亲一愣，随机露出了一抹苦涩的微笑，道：“好，爸爸这就去给你叫你最喜欢吃的外卖。” 张鑫点了点头，又道：“爸爸，我还要去洗一个热水澡。” 张父点头，道：“去吧。你也累了，是要洗一个舒服的热水澡了。” 自己的父亲离开，张鑫在床上叹了口气，站起来，走到了浴室之中。 放满半池多温水，张鑫脱下了自己身上，那件自昏迷开始就未换洗过的校服，露出了雪白的玉背，轻轻的躺在了温水中。 躺在水中的瞬间，她哭了出来。 抽泣的声音并不大，因为拍水的声音盖过了哭声。 她并不是一个坚强的人，失去母亲的打击对于少女来说太过巨大了。 所以，她一定要哭出来，而且绝不能让自己的父亲看到。 她是个懂事的孩子、也是个善良的孩子，所以现在她决不能让自己的父亲再伤心、在心痛了！ 在抽泣中，她回想起了，从记事起母亲的所有面容。 虽然并不美丽，但却慈祥；虽然时常并不是那么通情达理，但对孩子的疼爱、关心却是真实的！ 这是天下间所有母亲的样子，同样更是在每个人失去母亲时，都会第一时间回想起的模样！ 抽泣声越来越大，但他的父亲依旧没有听见，因为拍水声盖过了哭泣的声音。 但这拍水声，不正是另一种伤心的哭泣吗！ 换好衣服，少女从浴室中走了出来。 她已经不在抽泣，眼角甚至连一丝哭泣的痕迹也看不出来。 这是她洗澡的真正目的，她要用水，隐藏起自己的泪水。 就在她来到客厅的时候，外卖同时送到。 一个小时，外卖才送到。 她已经在浴池中泡了一个小时。 付钱，接过外卖，张鑫开始吃了起来，同时嘴角带着满足的微笑。 这微笑当然是假的。 世间绝没有任何一个孩子失去母亲后，还能笑出来的！绝没有！ 这微笑当然是装给自己父亲看的。 他的父亲叹了口气，回到了自己的屋中。 父亲是不是理解了自己的意思？是不是回到房间会用被子将头蒙住痛哭出来？ 房门被关上，少女的笑容终于凝固，眼角再出溢出了泪水。 ………… 第二天。 生活还要继续，张鑫告诉自己，决不能一直悲伤下去。 所以她拿出了自己的小镜子，对镜中的自己说道：“将所有的伤心事，留给镜中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