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暗伤
暗伤 “小云子。” 乔雪萝忽然轻轻唤了一声,声音柔和而动听。 云生一愣,好像还看到了一线生机,放下手来,应道:“哦?” 乔雪萝眼里含着泪光,轻声说道:“还记得你答应过我,要是有一天你成为了长生不死的仙人,就带着我上天入地,踏遍神州大地,还要站在云端上,自由自在地翱翔……” 乔雪萝眼睛望向天上,脑海里呈现出一番美好的景象,似乎还在回想起之前被云生抱在怀里飞在半空中的情景。 云生点头说:“自然记得,说好的约定怎会忘了呢?” 乔雪萝又说:“那就好。小云子,我真的舍不得离开你……好遗憾,我好恨……我好害怕……老天爷怎的如此不公?有些人的一生,总是匆匆而过,只看了一眼,就要消失了……再多留一时半刻也不能够……我快要死了……是吗?” 云生一脸恻然,说:“不是的,我还有办法,你不会死的。” “抱着我,”乔雪萝满脸是泪,“小云子,抱紧我好吗,我好舍不得你……” 云生听言抱紧了乔雪萝,轻轻抚摸着她的脊背,让她缓缓冷静下来。 陈元岱站在一边,听见他们两人说的话,当下转过身子去,微微低头沉默不语,脸容明显有着一丝的伤悲,神游天外,不知在想着什么。 “小云子,躺在你身上真暖和,好舒服啊,好想一直这样下去……要是这样……那多好……”乔雪萝静静说道。 云生感觉到乔雪萝腰间挂着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出声问道:“这是什么?” 乔雪萝撩起衣衫,原来就是那一块青绿色的石头。 云生见这石头色泽不均,混有杂质,表面粗糙有棱角,看来不是什么宝贵玉石,却似乎有些熟悉,说:“这块石头你一直带在身上?” 乔雪萝脸上浮现红晕,细声细气地说:“这是你送给我的啊。” “我送你的?”云生忽然想了起来,原来那是多年前,自己在后院里帮忙种花草的时候,不小心挖出来一块青绿色的石头,那时年纪还小,以为是件难得的宝贝,正要收藏起来,不料乔雪萝刚好路过,一见到就抢了过去,只好就顺便“送”给她了。 “这么久了,你一直留着?”云生惊讶地问,印象中乔雪萝乃是个挑剔的大小姐,以前无故抢走东西,也不过是一时好胜,专爱捉弄人,这石头既难看,又不是宝贵玉石,怎么会长时间留在身边?不但没舍不得丢,竟是一直留在身边,还在放在贴身的衣服里。 “不怕磕着吗?这么多的棱角。” 乔雪萝笑着说:“带了这么久,都感觉不到磕了。” 云生苦苦一笑。 “对了,你那个泥人呢?”乔雪萝又问。 云生身子轻轻一震,把手放进了怀里,却迟迟没有抽出来,原来他并没将泥人带在身边,又不想让乔雪萝失望,说:“雪萝……” “小云子,快,”乔雪萝忽然间嘴唇发白,身子哆嗦,打断了云生的话,“快杀了我……” 云生略一迟疑,感觉到乔雪萝的气息有点不对劲,就在这时,怀中的无字玉书忽然发出荧荧蓝光,只见乔雪萝手里正握着一把小刀,要往云生的胸腔插去。 陈元岱一惊,一挥笔,墨汁如绳,缠住了乔雪萝的左臂。 乔雪萝眼露凶光,十指如爪,一把推开云生,挥手间就挣脱了“墨绳”,又要逼向云生,此时,她腰间那块丑陋的青绿色玉石也发出盈盈绿光,像个一盏小小的绿色灯笼。 乔雪萝脸容一僵,闪过一丝悲哀,看了云生一眼,一蹬脚,飞快跳上了屋顶,随即便消失不见,身法甚是快速而诡异。 “雪萝!”云生大声喊道。 云生正要去追乔雪萝,但胸口一疼,汩汩流出血来,运不出一点力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去。那是在松鹤观受的伤,本来已经伤及血脉,此时心潮澎拜,创口崩裂,看起来更为严重了。 陈元岱连忙过来扶住云生,从身上袖袋里取出一个青色药瓶,倒出两颗止血丹,一颗给云生内服,一颗捏碎了外敷。 陈元岱的这药异于常药,用药不久,云生的伤口便止住了血。 云生脸色稍显苍白,问陈元岱:“雪萝这是要去哪里?我看刚才情形,她应该还有意识。” 陈元岱说:“大概是去找种蛊之人吧。” “那种蛊之人是谁?”云生按住伤口,大声说道,“陈兄应该知道吧?” 陈元岱皱眉说道:“云兄先冷静心神,你本来有伤在身,胸口这伤更是差点伤及心脉,仅差毫厘,现在不过是止了血,你还需好好休养几天,方能再施玄法,不然恐怕会留有大后患!” 云生虽然不是医者,对这道理也大概了解,但心里只是又急又气。 “啊!死人,好多死人!” “乔老爷家发生命案啦!快来人,去叫衙差来!” 这时,宅院外已经来了人。 陈元岱商量着说:“很快就有衙差来了,为免麻烦,我们不如先行离开?” 云生虽然心忧乔雪萝,但也觉得陈元岱说的有道理,说:“陈兄说得对,不如就找个安静的去处吧,我也好先行疗伤。” 见一旁的伊期仍哆嗦着身子,云生心里不忍,把他轻轻拉到了身边。 伊期身子一抖,好像迷路之时突然找到了方向一样,紧紧抓住了云生的袖子不放。 当下,他们三人从后门而出,走了一小段路,迎面刚好走来八个松鹤观的弟子,其中有一个样貌较为清秀的,一见到云生,便大声说道:“看,是那个姓云的小子!” 云生一看,原来在那八个弟子里,有两人正是之前交过手的至清和至澄。 至澄说道:“青河长老本来派我们下山找虚亦师叔,现在又派人来说虚亦师叔已经回观了,反正是徒劳一场。不过方才路过乔家的时候,听说死了许多人,现在这个姓云的全身血污,莫非他就是凶手?” 至清打量了云生一眼,见云生嘴唇发白,胸口处带有血迹,微微一笑,大声说道:“这人道德败坏,公然辱骂松鹤观,还伤及虚净师叔,肯定不是好人,把他抓住问问便知。各位师兄弟,一起上!”
这里本来是一条小街,行人甚少,但一听说乔家宅院出了大事,便有许多好事之人前来围观,途中看见松鹤观的弟子要抓什么恶人,一时便又聚拢过来。 云生取出桃木剑,正要应战,陈元岱摆手说道:“云兄,你有伤在身,不到危急关头千万不要动手,这八个人便由我来对付吧。如今惹上了乔家命案,不能留在城内,你先走一步,到得城门外,我很快便来。” 见陈元岱意态坚决,云生也不多说了,退后了一步,转身带着伊期离开。 “还敢跑?” 至清上次受辱,已是怨恨在心,这时知道云生受了伤,正要趁机报复,挥着乾坤剑就要追上去。 “要想追人,就得先过我这一关!” 陈元岱取出别在腰间上的毛笔,这笔笔杆古朴,乃以南垂湘妃竹所制,笔端圆润而不显锋芒,名为“泼墨”,取笔势豪放,意态洒脱之意。 只见陈元岱吟咏一句,飘然挥出,几滴浓墨溅洒出来,瞬时延长,相互头尾相连,串成了一条灵动长蛇,缠住了八名松鹤观弟子的乾坤剑。 至清等人连连用力扯剑,竟纹丝不动,想要弃剑而去,“墨蛇”的头尾两端又迅速延伸,束缚住了他们的双手。 他们一时未能挣脱,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云生离去。 至清等人哪里服气,一起捏诀默念,被缠住的乾坤剑连连抖动,“墨蛇”最后支撑不住,断成八截。 陈元岱毫不迟疑,举着毛笔挥洒几笔,只见断落的“墨蛇”残肢落在地上,像是生根发芽一般,长出了许多了“藤条”,紧紧将至清等人困住在原地。 至清等人一时无法挣脱,只能眼睁睁看着云生离去,羞恼不已却又无可奈何,于是就高声大骂,还要怂恿百姓前来指责。 但寻常百姓眼看陈元岱法术高深,又哪敢上来阻止?也只能指手画脚,动动嘴皮子罢了。 一时间,小小的街上顿时变得热闹起来,活像个菜市场。 陈元岱轻摇着头,露出不屑之色,从怀里取出一块木牌,扬了扬,说:“你们先别动,且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至清等人一看,见那木牌通体乌黑,正当中刻有瀑布和仙鹤图案,雕工精湛,不是寻常人所能雕刻出来。 “这可不就是青河长老的令牌?”至清惊呼道。 松鹤观的弟子自然对长老的令牌万分熟悉。 “你是如何得到的?”至澄说话了。 陈元岱微微一笑,说:“这不是你应该问的,你只要知道,这木牌到底代表着什么,你们想必都很清楚吧?” 那是自然,见令牌有如见长老本人,这是松鹤观最重要的门规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