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守株待怪
守株待怪 “吱呀”。 一道简陋略略有些歪斜的木门被推了开来,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屋内光线昏暗,一个身材瘦弱的妇人猛地抬起了头,满脸憔悴,还挂着未干的泪痕,迷糊地睁开眼,看见了进来的人,才眉头舒展,又惊又喜,连忙站了起来,激动得差点又哭了出来。 这妇人自然就是谷婶了,她喜不自禁地弯腰遥拜上苍,说:“谢天谢地,小雨他爹终于回来了。真是太好了,云生,是你救了他吗?” 却见谷平善紧闭双眼,一动不动,看来昏迷不醒,谷婶顿时又是急得焦头烂额,捶胸跺脚,唉声叹气,惊愕道:“莫非是遇上了妖怪?这定是触怒了天神,现在我们要遭惩罚了!这可如何是好?松鹤观的道长真的不管我们了吗?” 看着谷婶几乎要跪倒在地上祈拜,云生迅速将谷平善平放在床上,扶起了谷婶,说:“谷婶,我们是在树林里遇到谷伯,那时他只是迷了路,不是遇到了什么妖怪,更不是什么天神,你看他身上没有伤,先冷静一点,不要急,现在已经没事了。” 陈元岱将背上的伊期轻轻放到地上,观察了四周状况,也轻笑温和说道:“这位大娘,尊夫不过是服下了宁神安心的药,睡一会觉就没事了,不必忧心。” 一连好劝,谷婶看着谷平善并无大碍,才渐渐平静下来。 之前来的时候,云生便听谷婶说什么“天神”,现在又听她提起,而且看村子的情况,想必这其中定发生了什么怪事,便问:“谷婶,你说什么妖怪,村子里是发生什么怪事吗?” 听了云生的问话,谷婶的脸上又是布上了一层惊悚的神色,颤颤巍巍地说:“最近听说有妖怪闯了村子里,踩烂了田里的蔬菜瓜果,还到处伤人,养的狗啊,鸡啊,都被杀死了,血溅得一地都是,大家都吓得不敢出门了。我今天一早起来,就不见了小雨他爹,我以为他也要出事了,被妖怪抓走了,我又不敢到处乱跑……云生,你说说,这是不是天神在惩罚我们?先是小雨无故没了,现在又有妖怪来作乱……是不是因为我们不听他的话,但我们真的是无心的啊……可怜小雨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唉……” 说着谷婶又哭了起来,只是泪水似乎早已干涸,再也没能流多少出来,看着她那般憔悴伤心欲绝的样子,这些天来,也不知她哭了多久,忧心了多久。 云生本来想再问这“天神”是什么,但见谷婶这般样子,已是不忍再问下去了,只好相劝一番,让她好好休息一会,平稳心绪。 这些日子来,谷婶的丈夫谷平善先是受伤卧病在床,儿子小雨随之失踪,多日没有消息,现在又是听闻妖怪来袭,当中的创伤和痛苦,外人也恐怕难以体会。 云生和陈元岱走到了屋外,看了看这个满目苍凉而破败的村子,低声说道:“元岱,你如何看此事?” 陈元岱脸色凝重,说:“看一些地方的破坏痕迹,的确不是普通人能做出来的,当中还有似乎是锋利的爪子的痕迹,说是野兽也虽有可能,但附近似乎并无凶猛野兽之类的脚印。” 刚才他们两人进来村口的时候,已经稍稍察看过,这时见村里的断块残垣,云生心里也已有猜疑,说:“这里附近我也从未听说有野兽袭击村落的事,你记得之前在望天湖附近有松鹤观的人在那里摆道场吧,也曾听说有水怪出没袭击村民。这里离望天湖并不是太远,我以为这其中定有关联。” 陈元岱低头沉默,忽的一抬头,眼里带着一丝怀疑和不安,说:“这大概真的会有妖怪作祟也说不定,昨晚的百姓从几里路外走来,面无表情,手脚毫无知觉,眇者可视物,瘸者能走路,朝着林里的火堆走去,不但是中了幻术,这看来已经中了某种蛊毒。刚才我看谷婶的神色,对松鹤观的崇敬之意可见一斑,如痴如迷,深不可拔,这恐怕不是普通人能有正常神色。” 云生暗自沉思,忽而说道:“元岱如此说,我似乎也有所怀疑。”说着进了屋里,在谷婶家取了一些米和草药出来,递给陈元岱说:“你看看,这米和草药是否有古怪?” 陈元岱细细看了看那些米,又闻了闻草药,神色一惊,说:“虽然气息很淡,还用檀木香气遮盖着,但我这蛊分明便是‘寄身蛊’!表面看来对人无害,但每逢月圆之夜,中蛊之人便会失去全身知觉,任由种蛊者cao控。” 云生沉声说道:“你可知这米和草药从何而来?” 陈元岱淡淡笑道:“听闻松鹤观经常给贫民百姓赠米施药,莫非就是他们?” 云生点头说:“就是松鹤观,灵烨长老座下弟子虚净、虚宁,俱都饲养‘腐蛛’而修炼邪法,这蛊毒一事大概会是他们的‘杰作’。如此散布蛊毒,蛊惑人心,视百姓性命如同草芥,真是罪不容诛!” 陈元岱苦声说道:“云弟只说灵烨长老,为何却不怀疑青河长老,甚至是玄妙子观主?况且,要是师叔真的是松鹤观的丹曜长老,是否也有嫌疑?” 见陈元岱满脸悲愤之色,云生知道他是怕他的师叔青阳子也牵扯其中,只好说道:“这个时候我们也无谓胡乱猜测了,是否与松鹤观有关,只需过了这几天,那一切就大概能真相大白了。” 陈元岱惊问道:“云弟要怎么办?” 云生说道:“既然这里有妖物作祟,我们就在这里守株待兔,等到妖物前来,到时便能顺藤摸瓜,找到肇事元凶。” 陈元岱苦中带笑,说:“这个时候就算能到松鹤观去追问,恐怕也会一无所获,也只能如此了。”
这一天晚上,云生等人便一同留在了谷婶家里。 谷婶家里虽小,却也有三间小茅屋,总算也能住下他们三人。 这天深夜,云生迟迟未睡,自然是在暗中等着妖物的到来,却也是在苦苦修炼着无字玉书里的道法。 真元之力静静在筋脉中流淌,融混着天地吸收的灵气,交连相错,扶摇直上,汇于灵台,反复周旋,顺流九个周天后融进丹田。 云生惊喜地发现,多日来的修炼,自己的修为已逐渐精湛,境界已然进到了“筑基”后期,隐隐有至完满溢出的迹象,大概很快便能突破这一层境界。 “筑基”境界虽然只是道法修炼的基础,但万事开头难,万丈高楼平地起,最重要的还是根基,根基一旦稳扎,对以后的修炼定然是事半功倍。 “阿玄?”不知是谁说话,声音如春风拂面,流水叮铃那般的动听。 云生缓缓摸向桃木剑,忽然间桃木剑发出淡淡的一层金光,布笼环绕在表面,将黑夜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云生感受着这层光芒带来的淡淡的温和之意,随之意识如随流水,体内的真元便如小溪之流一般缓缓流动,将碧波之上的一叶轻舟轻轻向前推送,朝着不远处的光亮而飘荡而去。 光亮的尽头渐渐的也出现了一叶扁舟,只见周围桃瓣飘飘,洒在小舟之上,落在流水碧波上,一个俏丽的少女轻笑而出,粉唇皓齿,衣衫拂动,宛若仙女,她究竟是谁? 这时,如青石一般透彻的天空飘来一张纸鸢,摇摇欲坠,那名少女抬头惊喜一看,便毫无顾忌地追了上去,跃出小舟,踏在水面上,随波逐流,直至流至尽头,而尽头是一道高耸的悬崖…… “乔雪萝,大小姐?”云生出声喊道,但那名少女似乎听不见,跑着跑着便消失不见了。 天地广大,左右却不见有一个人,云生站在原地,周围只是静得让人心慌,让人迷失了方向,不知要去哪里。 “来啊……来啊……来找我啊,找不到我,别哭着求我出来!” 声音微弱却又带着凶狠的语气,好像是从地底里传来一样,但云生知道,这个声音肯定就是乔雪萝,那是她曾经说过的话,和她一起游玩捉迷藏的时候。 云生跟着声音走,走到悬崖边上,低头一看,只见前面已是万丈深渊,黑乎乎地什么也看不到,断石土块混杂着污水不停地往下坠落,云生连忙止住了脚步。 “雪萝,是你吗……”云生大声喊道。 “是你在喊我吗?”背后传来丝丝冷气。 云生刚转过头,只见一张冰冷的脸,将自己推下了深渊…… “啊!”